孙少谦的身子一震,心底深处似乎是被生生的划了一刀。疼得他喘不过气!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一次又一次!
她如此深爱凌负,不正是如了你的心意吗?孙少谦!现在就告诉她啊!告诉她事实的真相,告诉她和凌负即使相爱也注定天各一方!这样,你的目的就达到了,达到了!不是吗?
只是……
他们痛苦了又能怎么样呢?从始到终,他都只是那个最可笑、最可悲、最孤单的那一个人!原来仇恨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在这个如春日梨花一般清贵无暇的女子面前,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良久的沉思,良久的冷漠。忽而孙少谦开口的一句话,让梨香的整个人都崩塌了!
“我答应帮凌负让莲檀退兵,条件就是你!”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他一张口就撒了这样一个弥天大谎。他的眼神躲闪着,不敢去看梨香!
骗了自己那么久,但终究是骗不了自己的心!
他……爱上她了,从一开始的报复,到不自觉的为她担心,再是现在气愤的想要说谎来拆散她和凌负。他已经无法说服自己只是单单的想要报复亦或者是将她当做了清儿的影子才做的这一切了!
只是,这样的谎言真的能隐瞒过面前的这个聪明伶俐举世无双的女子吗?
“我不相信!”果然,他的耳际旁传来梨香决然的声音。
“你若是说旁人为了江山可以放弃一切,但若是凌负……”她的眼斜睨着孙少谦顿了一下说道:“但若是凌负,就决计是不可能的!江山权势名利在他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这一点我最清楚不过!你为什么要骗我?”
知道瞒不过她,但就这样被人当场揭穿,果然心里还是很不爽的。
孙少谦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是径直走到梨香的跟前,将她打横抱起,朝着马车的方向奔去。任凭怀中的人儿如何挣扎,他都没有任何回应,也许是因为他此时此刻他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梨香只是挣扎了一会儿,便放弃了。一来是因为她的身子现在实在是太过虚弱,根本无力去应对孙少谦。二来她也很清楚自己的这一切挣扎于孙少谦来说都只会徒劳无功而已。既是如此,又何必如此费神呢?
只是自己必须今早回辛坞去,无论孙少谦的话是真是假,她都得呆在那个令自己朝思夜想的男人身旁。曾经说好的一起执剑天下,曾经说好的一起浪迹天下……怎么能还未实现就天各一方?她不甘心!而且,她坚信,他也不甘心!
这件事之后的几日,梨香都没有与孙少谦再说过一句话,反倒是孙少谦对于梨香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这于梨香说来倒是个大大的烦恼!这个孙少谦,若是对她刀剑相向,横眉冷对,自己也好有思虑的法子,可是他如今这般,自己却全然弄不清他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了!
这段时间,她的气力较之前些日子已经很好了!但是正如孙少谦所说,现今,她的身体与正常人是无法相及的!只是这个样子,即使是自己养精蓄锐,也无法从孙少谦的身边逃脱!要想见到凌负更是遥遥无期啊!
“你用不着对我如此!”
“嗯?什么?”孙少谦坐在床边,手中端着药碗,正细心的将那滚烫的汤药轻轻的吹凉。
梨香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若是你将我带来这莫名的地方是为了让我和凌负都痛苦的话,那我告诉你,你错了!而且是大错而特错!”
说到此,梨香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坚毅起来。“我的心中有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我想起他与我在一起的日子时,我的心都是自在而光明的。而你呢?”
她的眼睛深深的盯住孙少谦继而说道:“你的眼里只有仇恨,所以你注定一生痛苦!”
听得梨香这样说道,孙少谦眼神空洞的看向前方,似乎是在思考着前方。
半晌,他才放下手中的药碗,长叹一声道:“仇恨?你看不起仇恨这个东西,可是,你知道吗?若是没有他,这几年我不可能活得下来!”
他的身子缓缓站起来,看着梨香,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深深的看了床上的女子一眼,便大跨步的走出门外去了!
他在心中冷笑!冷笑自己的痴傻,冷笑这处心积虑的一切到头来不还是一场空。
梨香只说他的眼里心里满是仇恨,对他总是冷冰冰的!可是,那个女子何曾明白,没有爱,何来的恨!
不管是当年对清儿,还是今朝对她!孙少谦,他一个极端却又细腻的男子,总在自己以为只是浅浅的喜欢上对方之时,将自己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以为达到了这一切,自己的仇恨就可了解。可是当这一切随了他的意之后,他却突然不知要如何继续自己的余生。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的这一辈子竟过得是如此的荒唐。总是在一切得不到的事情上耗费自己的时光,搭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呵呵,老天爷为什么总是这样的不公!为什么薛千浪愚忠于一个处心积虑不顾主仆情谊的主子而搭上清儿的幸福,清儿还是愿意跟他共度余生?为什么梨香身中醉花阴,明知凌负不会给予她想要的那种逍遥自在的生活,他还是心心念念的想着他?为什么他对清儿多年的守候换不来薛千浪几个月的相识,为什么自己的性命相救换不来凌负的一根定情的发带?为什么?为什么?
呵呵,尽管不愿,尽管有很,可是!现在又能改变些什么呢?他的大好的时光已经过去,那些恩怨纠葛已经血淋淋的上演。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孙少谦啊孙少谦!你这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这一辈子到底又做了什么?你这一辈子又到底得到了什么?
就这样,孙少谦想着想着就走出了那个他们暂作歇脚的小客栈。他就这样茫然的走在街道之上,那凛冽的北风吹得他的皮肤刺痛,但他仿佛一座行走着的雕塑一般,面无表情,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