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传来时,不破虎助开口回答:“我看到土之国重兵逼境,两国边境风声鹤唳。”
“铁之国武士持正不阿,不出虚言,鄙人佩服。”横光一羽赞叹道,紧接着叹气:“是啊,重兵逼境,整整超过十五万足轻、一万五千余武士、两千名忍者,足以轻易毁灭除五大国之外任何小国,即使与五大国中任何一个国家产生冲突,也足以抗衡数月之久。”
不破虎助沉默。
横光一羽突然站来起来,霍然拔出腰间的折扇,指着西北方,厉声道:“如此庞大的军力此刻便驻足在我国边境,距离雨之国都城仅有不到两千里,旦夕可达,我国大名在得知消息后,为此彻夜难眠,国中上下惶惶不可终日。”
说完后他安静下来,再次跪坐,恳切道:“不知道阁下以及贵国将军府对此怎么看?”
不破虎助皱眉道:“将军府恐怕还不知道此事。”
“那将军府恐怕也不会知道其实除了是土之国以外,风之国乃至火之国也都集结重兵,陈兵于国境之处。”横光一羽冷然道。
不破虎助皱眉道:“发现问题的当日,我便已经派人返回铁之国汇报此事。”
横光一羽淡淡道:“即使贵国将军府现在便知晓此事,难道还能阻止的了三大国吗?”
他面无表情道:“阁下掌管铁之国外交事宜,难道还不清楚,决定开战和停战的权利从来都不归属于小国,小国自古以来都只有迎战的权利,战国如此,现在依然如此,小国只能在大国的施舍下苟延残喘,大国至今未曾大肆兼并小国,难道是因为仁义吗?《各国和平协定》难道真能束缚五大国吗?我们如何不知道,五大国保留各小国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制造大国交战的缓冲区……”横光一羽最后缓缓吐出几个字。
“……亦或是……战场?”
殿外骤然雷鸣大作,大雨倾盆。
横光一羽将折扇插回腰带,漠然道:“铁之国乃是不弱于火、雷、土、水、风的国家,恐怕也很难想象到小国的悲哀吧,即使是木叶隐村盟友涡潮隐村所在的涡之国都能一朝覆灭,更何况是身处三大国交界处的雨之国?如果不进行武装,五年前涡之国的下场就是我们雨之国的明天!”
虽然横光一羽没有直说,但不破虎助已经明白了,或者说他来雨之国之前就已经明白了,他开口道:“投鼠忌器固然有用,但雨之国怎知这不是鱼死网存呢?”
“阁下此次是来奉劝我国解除武装,开门揖盗的吗?”横光一羽表情冷漠,在场的人都能听出他语气里淡淡的疏远,“就是不知道阁下敢不敢去火之国,告诉火之国大名和那位火影大人,也请他们解除武装,班师回朝?事成之后再去土之国、风之国……如此一来忍界大概就和平了,阁下也可以功成圆满了。”
面对浓烈的讥讽,不破虎助并没有动怒,反而是他身后的武士按耐不住,纷纷抬头怒视雨之国治部卿,还有一人想站起发难,刚有动作却立马被身边拉住了,这人正想发力挣脱,不破虎助忽然伸出右手,屈指对着地面轻轻一敲。
“咚”的一声闷响传来,这人只觉得脚下踩的不是坚固的地面,而是一团柔软的棉花,登时站立不稳,又再次坐了下去,坐下后他不敢再起身,却依然愤愤不平,然后转头找刚才拉他的人,却发现拉他的人正是自己的好友,不由不忿道:“三船……你……!”
“肃静!”不破虎助冷声道,这人不再说话,却依然怒视着好友。
不破虎助说完,不再理会身后发生的事,他认真的看着横光一羽,轻声道:“无论战争如何爆发,谁胜谁负,最终承受这一切苦难还是普通人。”
“决定权不在我。”横光一羽冷漠道。
“既然如此。”不破虎助叹了口气,起身道:“此番便打扰阁下了,我等就此告辞。”
说完他转身带队离开,刚走到门口,听到身后传来横光一羽的声音:“其实我还想再问一个问题。”
不破虎助转身:“请讲。”
“铁之国作为中立国,无论忍界乱到什么地步,都不会影响到你们,为何你们还偏要插手?”
不破虎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陷入沉思,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我有一把宝刀,名为‘和守’,它的上一任主人把它交给我时,对我说了这么一番话,他说‘世间的一切苦难均来自于人们求之不得,得之不惜’,我最开始并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神情恍惚起来,轻声道:“直到我继承‘和守’周游各国,见识到万般人情,酸甜苦辣,尔虞我诈后才恍然明白。”
他叹了口气:“金钱、荣誉、寿命、权力……等一切追求均来自于欲望,欲望带来贪婪,而贪婪便是求之不得。”
横光一羽一时陷入沉思,等回过神来问道:“那么得之不惜呢?”
“支配!”
不破虎助淡淡道:“不珍惜自己得到的一切事物,随意挥霍金钱、透支荣誉、虚耗寿命、滥用权力,以财富支配他人自由,以强权支配他人生命,乃至以此引发的一切战争行为都是来自于支配。”
横光一羽赞叹道:“说的很好,世间一切皆逃不过这八个字,但是……”他说道:“我们又能如何呢?在这个世界,强权永远占据上风,血统终究才是真理,努力最终难敌宿命……战争之下就连好好活着都成了奢望,难道这种状况就没有人奋力改变过吗?然而结果如何?人亡政息才是世界常态,铁之国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虽然横光一羽没有提起名字,但不破虎助却知道他指的是谁,对于那个人,他心里也是极为佩服的,同时也没有对横光一羽知道那个人而感到丝毫惊讶,毕竟目前距离战国结束还不到四十年,横光一羽作为从战国时代末期活到现在的老一辈,知道那个人的名号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即使无力改变,也应当保有坚定的信念,如果连信念都不配拥有,人与泥胎又有何异呢?”不破虎助目光炯炯道。
横光一羽愕然:“值得吗?”
不破虎助淡淡一笑:“当然值得。”
“即使为之身死,埋骨异国?”
不破虎助大笑道:“为信念而死,死无葬身之地又何妨?”
横光一羽摇头,他实在是不明白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他喃喃道:“你改变不了什么,没有谁可以改变什么……”
“但至少先要去做。”不破虎助轻声道
他看着横光一羽,老人容貌枯槁,眼神疲倦,雨之国即将滑入深渊的局势令他内心充满痛苦。
他缓缓说道:“我奔波一生,厮杀无数,我见过诸国化为火海,无数平民白白牺牲,在见过了那么多以后,我才明白和平究竟是多么宝贵的东西,而正是从那一刻起,就像我的佩刀‘和守’所代表含义那样,守护和平、熄灭纷争、平息战乱,便是我毕生所追求的信念,而这亦是铁之国最崇高的理想!这!就是铁之国‘和’之一道!”
“而要实现这个理想!”不破虎助霍然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就必须要有人为之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