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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怖爱

清晨的光亮还带着丝慵懒,在天空的星辰还未消失时便迫不及待的拉开了白天的幕布。

红杨村的村民们也开始了这一天的工作,一个扛着锄头的农夫首先迈出了村口,走向自己外面的农田。他还在打着哈欠,像还沉醉于昨天的宿醉中无法清醒,

但一个不经意的抬眼却让他吓得几乎丢掉自己的锄头,村口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枫树正在黎明的天光中静静伫立,血红的枫叶堆积了一地,在漂落的枫叶中,正有两具尸体被挂在树上,还在随着绳索的晃荡而轻微摆动。

“喵!”

尸体后突然探出了一个红白色的猫头,它的头颅几乎跟人类的差不多,一口血红的牙咧到嘴根。

它眯起两颗深绿色的瞳孔看向瘫倒在地的农夫,喉咙里发出人类一样尖锐而渗人的笑声。

“它就是往这里跑的,你看地上还有它的脚印。”艾莉亚拨开面前的一堆落叶,里面还有几团已经凝固了的鲜血。

他们面前就是一片广袤无边的森林,时间早到深夜,漆黑的天空上只有厚重的乌云而没有月亮。森林中黑漆漆的一片,树与树之间形成一片没有间隙的连绵的黑影,微风吹过时庞大的黑影一同摇晃,各种声响汇聚在一起,像是巨兽的森然低语。

“那我们要继续追下去吗?”哈尔在珍珠上问。他和艾莉亚都非常的疲惫,为了守这个猫妖他们两天都没怎么好好睡觉。

艾莉亚说猫妖是怨灵,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现,所以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他们都得打起精神。今天他们本来在红林村里骑着马巡视,突然从草堆后出现了猫妖的影子,哈尔和艾莉亚一路追着它,就追到了这片树林。

“当然要。”艾莉亚翻身上马,拍了拍夜雾的脖子说,“好马儿,一点要跑快点啊。”

夜雾是她用那颗在辛格国王的雕像上捡来的黑曜石换来的,这是一匹个子不大的白色小公马,哈尔想让艾莉亚换一匹像珍珠一样健壮又温顺的成年母马,但艾莉亚说夜雾迟早会高大而强壮,她有足够的时间让它长大。

他们骑马进了森林,远处的雷声在隆隆作响。一道可怕的闪电在树木上炸开,火花与电光一同飞溅,一棵燃烧的树在森林中倒下,在它的上方很快又有雨水飘落,来拯救这在烈火中烧灼的不幸生灵。

哈尔和艾莉亚沿着猫妖的脚印寻找着猫妖的方向,森林里的树木太多,黑暗和雷声又是它的另一层掩护。每当失去脚印的时候艾莉亚就会下马寻找新的线索,被折断的树枝、树皮上的划痕、以及那些总会留下踪影的血迹。艾莉亚甚至发现了两颗被随意丢弃的眼珠。

“这会是谁的眼睛?”哈尔看着雨水下两颗血淋淋的眼球问道。

“不知道。上次他杀了一对夫妇,这次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蛋。我们是在路上才发现它的脚印一路追过来,在此之前它就应该杀了人。”艾莉亚将那两个眼珠用叶子包好,然后放到了自己的口袋,“挺恶心的。”她也不愿意再碰自己的口袋,“两个被挖出来的眼球。”

“它咬死了卡恩夫妇,又挖出了一对眼睛……猫妖是这么凶残的物种吗?”

“史林登只跟我讲过一点有关它们的事,它们是为仇恨、报复而生,自然是怎么残忍怎么来。”

他们继续在这森林中的搜索,火焰在不断蔓延,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天空。树木不断的被焚烧,摧毁,树木在对天空发出一声惨烈的怒吼后便倒向了大地。

哈尔和艾莉亚也逐渐走到了火焰边缘,夜雾和珍珠对这样的森林大火有些畏惧,无论哈尔和艾莉亚怎么呵斥都只敢慢吞吞的挪动脚步。

“那儿!那儿!”艾莉亚指着在火焰中一个奔跑的影子,她狠狠的踢着马肚,“快啊,快啊伙计!”

夜雾还是第一次被艾莉亚这样粗暴的对待,这是她用一颗黑曜石换来的,艾莉亚对他一直比对自己还要上心。这么一踢夜雾立即惊慌的奔跑起来,跑向森林中燃烧的熊熊火焰。

那个在火焰中显得格外黑暗的影子又隐去了足迹,艾莉亚看不到它在哪,想让夜雾停下来的时候却拽不住缰绳,夜雾被脚下的石头绊倒,艾莉亚也跟着从马背上滚落,所幸夜雾没有正好压在她身上,除了头被撞了一下外,艾莉亚也没有感觉到其它严重的伤势。

“艾莉亚艾莉亚!”哈尔突然着急的喊了起来,艾莉亚刚想告诉他自己没事的时候,却听到哈尔喊出的下一句话——“它朝你过来了!”

什么?艾莉亚扭头看向自己的身后,一个在火焰映忖下格外可怕的影子正朝着自己飞奔过来。翠绿的眼睛,可怕的獠牙,浑身都是红黑二色的绒毛。

“快站起来,站起来艾莉亚!”哈尔还在喊,他干脆从珍珠上下来跑着往她这边赶。但猫妖比他跑得更快,它对艾莉亚伸出手掌,上面没有手指,而是根根可怕的利牙。

艾莉亚想站起来,但她一动头部就发生一阵强烈的晕眩,面前的猫妖和火焰都扭曲成一团模糊的影子。

“艾莉亚!”哈尔睁大了眼睛,艾莉亚还在抱着自己的头倒在地上,猫妖已经跑到了她的面前,可怕的手掌伸向艾莉亚的脖子——

但猫妖的手在半空中就被一个看不见的东西阻挡住,猫妖的眼睛眯了一下,手指用力却听到了一阵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哈尔正好在这个时间赶到,他高举着驱魔剑对着猫妖劈了下去,按照艾莉亚的说法,猫妖这种怨灵碰到驱魔剑时就像碰到在高温下融化的铁块。

但驱魔剑并没有碰到猫妖,它收回了手从哈尔的剑下滚了过去。手中多了一个长柄的花园剪一样的东西,只是在头上安装的是一排可怕的利牙。

猫妖滚过去后又一骨碌站起,它的动作有些笨拙,站起来时身体还有点摇晃。

“用剑刺它,刺它哈尔!”艾莉亚抱着头朝哈尔喊,手指间流下红线一样的血水。雨水从原来的微弱转为剧烈,瓢泼的大雨像是一道厚重的幕布隔在他们之间。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杀多少人才肯罢休?”哈尔举着剑小心的跟猫妖周旋,他的剑术还很不熟练,举着驱魔剑时像是孩子在偷拿自己父亲的刮胡刀。

猫妖正好是背对着后面燃起的森林大火,它弓起背看着哈尔,嘴角弯成一缕讥笑。

它突然对哈尔发动了袭击,一脚踢向他的小腿,哈尔慌忙的闪躲,猫妖那柄可怕的剪子又直刺向他的喉咙。

哈尔笨重的将剑横挡在自己身前,猫妖剪子上的牙齿咬住了剑身,它干脆抵着哈尔往前,衔着剑的牙齿离哈尔的衣服只差一寸距离。

哈尔被猫妖抵得半躺在地上,它像是有着无穷怪力,哈尔被它压得动弹不得。在猫妖长满利牙的嘴凑过来前他勉强动了一下脚,正好踹到猫妖的腿上。

猫妖被哈尔踹得滚到了艾莉亚旁边,艾莉亚匆忙的解着腰间的匕首上前,但猫妖用它的剪子打断了她,艾莉亚缩回了手,差点就被剪子上的牙齿咬到。

但猫妖没有再继续进攻,它从地上爬起来后就跑向了逐渐被雨水浇熄的树林。

“追上它,追上它哈尔!”艾莉亚还想站起来,但没有站稳,旁边被雨水浇出一个人形的镜者扶了她一把。

“我去追它,你们都在这等着。”

哈尔收起驱魔剑,骑上珍珠追了过去。

珍珠对森林中的大火还是有些畏惧,进入还在燃烧的区域时哈尔干脆就自己跑了进去。猫妖跑在他的前面,在一棵棵倒塌的树木之间奔走,火焰和雨水让它的身影不断从清晰到模糊。

一棵焦黑的树在轰隆的巨响中正好倒在哈尔面前,哈尔及时往后退了几步,才没有让树压到自己身上。但树身上冒着的火焰拦住了他的去路,猫妖就在火焰的另一端,浑身的每一根毛发都散发着火焰明亮暴虐的光芒。

它带点踉跄的走到哈尔面前,隔着那棵燃烧的树。

“你到底是那具死尸从地狱爬出来的魂灵?”哈尔隔着火焰、浓烟,还有些微的恐惧朝他吼道,“把你的冤屈说出来,活人的世界交给活人,如果真的有对不起你的人,那就让人间的律法为你讨回公道!”

“莱康·道恩。”猫妖的脸庞被扭曲成一副更加怪异的影像,嘶哑颤抖的语调一听就让人知道是来自一个破碎的魂灵——“我叫莱康·道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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