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明月高悬,照射下来的光芒打在四周浓郁的雾气上,只能看见一团团明晃晃的光晕。
石门又立在我的面前,眼前这一幕让我熟悉不过。又是那个梦,我想着却是站立在那一动不动。
门上藤蔓依旧,我去看上次伸手去擦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痕迹了,仿佛从来没有人去触碰过它一般,又好像在我来过之后又过了很久很久。
总之,这一次我不动了。
我静静等待着,不知道是因为我没有动作还是这本身只是我做的一个奇怪的梦境。我傻傻的站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发生。
在梦中发呆的感觉是很奇妙的。我仿若置身在云雾之中,周身感受不到炎热寒冷,身子既不沉重也不轻飘。整个人像是一颗老树扎根在了天地间,像是一颗野草在随风吹拂。
渐渐的,我身边开始起了涟漪,恍惚之中,我来到了闹市之中。周围那种悉琐的声音渐渐清晰,除了人声,便是马蹄踩踏在地板上,蹄铁啪嗒啪嗒一声声敲击着人的耳朵。
这座闹市不同于我见过的任何一处城。里面孩童妇孺都面容富态,汉子们大腹便便,街上推车的小厮们吆五喝六,往来人都是把钱囊系在腰间,我看了好久也没听到有人喊丢了钱。
我好奇的走在这样的街道上,人们脸上都挂着微笑。有稚子拿着风车从我身旁跑过,身后伙伴们相继追赶。我看着他们消失在了街角,有那结伴买菜的妇人,虽然衣着简朴但脸上多少都是笑意盈盈,我看见她们篮子里盛着蔬菜和肉食,眼中露出惊愕的表情。这是一个怎样的世道?
这一刻我既深信不疑自己是在做梦,又不愿相信这只是个梦境。我流连在这里,街道两侧,除了有瓜果点心,零食饰品之外,来来往往最多的便属那胭脂铺和衣料店了。
不断有女子从那店铺里走过,我看着眼前的莺莺燕燕,眼睛都发直了。那些不过是寻常家中的女子,却都施着粉黛,衣着款款。
我就像个乡巴佬,看着这个世界,忍不住的双手张开,想要拥抱什么。
就在这时,我听见有人在说“王生。”那声音很是轻柔,好似落入人间的一点烟火。我寻声望去,身后人群中,有个戴着面具的少女正笑意盈盈的望向我。
她一身青衣,头发盘起,一枚朱玉金钗斜落在头上,半块面具遮住了上脸,却遮不住女子的明眸皓齿。
“诶,姑娘!”女子见我转身,立马就提起手中的糖葫芦往后方跑去。我下意识的要追上去,可一开口,就感觉不太对劲。
我的声音怎么感觉变嫩了不少。
路边卖镜子的老板娘眯着眼哼着小曲,见我径直往这边走来,老板娘脸上堆满了笑意,她叹道“好俊俏的小少爷,你是要自己买镜子还是给大人家带的啊?”
我客气了两声,拿过离我最近的一面圆镜,只是拿起来看见的一瞬间,我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镜子里的是个秀气十足的俊俏公子哥,而且看起来年岁不大,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在摸到那柔嫩的仿佛深闺女子的稚嫩皮肤时,终于是忍不住的苦笑道“看样子,还真是做了个了不起的梦。”
我最终还是没找到那个戴着面具的姑娘。
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一边感叹这个城市的硕大繁华,一边又在想,这女人是谁?这次的梦境和上次又有什么关联,还有,那句王生是在喊我吗?
“王生。”我嘴里念着这个名字,心下却是一片茫然。连着两天晚上做着怪梦,梦境里的女子还都戴着面具。
就在我还茫然不知所措之时,身边的街道开始有些模糊,我知道差不多梦该醒了。随着我站起,身边的街道开始逐渐消失,人声减弱,我观察着四周扭曲的图景,没由来的想到,庄周梦蝶的典故。
但我还没来认真去思考,就听见极远处有人又喊了一句“王生!我在这儿。”那声音我很陌生,可一种无法言表的感觉充斥在心间。我很想回应她一声,但见四周已经全黑下来。我不由得发慌,恍惚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丢掉了一般,我开始玩了命的往前奔跑,就在我往前跑出十来步后,突然听到有人喊我。
“道长!道长!你起了吗?”
我睁开眼,天色微微亮。想到刚才的梦境,不由得懊恼。身子离开了床,我应了一声,一边穿衣服一边推门出去。
庄稼汉子赶早就过来了,我观他神色,显然昨晚奔波了一晚上没睡觉。
我把他迎了进去,倒了杯热水给他。汉子却是紧张万分,他几口把水喝掉,对着我语气严重道“道长,事情我问清楚了,你说的不错,原先那条河里是死了山贼,不过不是一个,而是十几个山贼全被丢进河里淹死。”
从庄稼汉的口中我得知了几十年前的真相。原来,这村子旁边有个匪窝,里面养着几十号子山贼,倒是不怎么与周边为难,许是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些年来一直相安无事。直到有天,山上几个新加入的土匪不懂规矩,竟然下山强了村里一家妇人,事后还把妇人杀了,尸体就丢在山沟子里。
原本,山寨方面出面把这几个泼皮给教训了,给村子一个交代也就算了。谁知道这几个土匪得到消息知道坏事了之后,竟然直接跑了。
村里要个交代,那山寨毕竟是山寨,干的就不是好人干的勾当,犯事的自己都畏罪跑了,还怎么给你个交代。可怜村里那媳妇被糟蹋之后还弃尸山野,那妇人家的汉子可就坐不住了,想着要去报仇,可那几个泼皮早跑没影了,左思右想之下只得去城里报官。
谁曾想这事还是败露,原是一个藏在村里的内奸一直监视着村子,寨主在知道这件事后当即决定,把这汉子也给杀了,于是就计划着在汉子去城里的路上动手。
也许是老天有眼,恰逢巡抚南下巡察各郡县。各地兵部府衙也都为了巡抚大人的安全通力合作,保证巡察能安全顺利。
这山寨衙门里早就有过备案,可是苦于山寨势大,虽有心杀贼奈何人手不足,谁也不想白白送了性命。这次借着巡抚南下这件事,县令与兵部合作,慢慢的在山贼那所山头附近形成合围之势。
此事事关重大,县令提前数月开始谋划,安插人手在各地小路要道设伏,早就已经摸清楚山寨里头所有的情况。
此次山寨派人去劫杀那汉子,在路上几人就已被官府的人给全抓了去。
后来的事也就简单了,兵部直接把这次行动当做一场练兵,出动几百号人,于一天深夜奇袭山寨。
那一夜寨子里喊杀声响成一片,平日里为恶乡里的土匪们此刻在宛如神兵天降的官兵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不过仍有几个土匪从小道溜了出去,可是没跑多远就被围困在山脚下的河道前。那一夜过后,县令和兵部的一位校尉坐于马背上,召集起来附近所有村的村民。
就在这条河边,十几个人并排跪在河道旁的泥地上,除了中间几个土匪,其余十人皆是附近村里的村民。
原来,村子里有内奸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可内奸有几个,大伙却不清楚。这十人中,有被村民直接指认的,也有在山寨里官兵的严刑拷打下招出来的几个名字。
随着正午时分将至,那马背上的县令看了看旁边的校尉,校尉朝他扬扬头示意他先说话,那县令笑了笑,也不推脱上前掏出一张白纸上书有一段慷慨激昂的讨贼檄文,县令朗声念诵着。
一篇读罢,伴随着校尉一声“下河!”
十几号身上绑着石块,浑身被捆成粽子的土匪便在众人的围观下纷纷投入河中。县令把白纸一烧,此文通天达地,所有在今日淹死在河中的匪寇,既不能上天,也不得入地,而是落入河中魂飞魄散以正人心。
本来这件事过后也就算了,可好死不死的,村里的还有个内奸没揪出来。那人在官兵走后,放火把村子点了,完事之后自己跳到这河里自尽,打从那人跳河起,这条河就不太平了。船只来到这片河域就容易打摆子,普通小船更是动不动就会翻。落入水中的人,哪怕水性极好也会溺死。于是这片河里有水鬼的事就传开了。
直到一天,从外地来了个四十多岁的道士,道士听闻此处有水鬼害人,便赶到河边。打那以后,河里再无波澜。只不过原本宽阔的河流,年年缩减。附近倒是少有渔家,反而因为河水变小,慢慢的两岸村子开始往来,反而是好事一件。
“村里为了报答道长,特意在这附近山上给道人修了几间屋子当做道观。有家里做木匠的也不收工钱,出力给道观调了个神像。”那庄稼汉子说着,我却看向他的身后。正殿内,那尊持剑天人脚踏祥云,衣带飘摇眉宇间英姿勃发好似俯瞰人间。
“原来,那道人就是我师傅。”我笑了笑,心中反倒升起了一股激昂之气。我拍了拍那庄稼汉肩膀,语气郑重道“放心,这件事我会帮到底。”
庄稼汉子也是个实在人,他腼腆一笑“道长,你是个好人,真好人!这次要是救回我家小子,我就让他认你当师傅。他的命是你救的,往后他长大了必定会报答于你。”
还好不是要认我当干爹。我听到这话,没由来的摸了摸鼻子,我自己还没搞明白修道一途是怎么个回事,平白就要多个徒弟出来。
“既然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那么,还是今晚,再陪我去一趟河边吧。”我说着,看向庄稼汉子。他见我有信心,自然也是不会推诿。
决定了之后,就是要开始准备今晚的事情了。考虑到可能会有一场大战,我提前去仓库里找一找有什么好用的东西。老道人平日里没少帮人治病驱邪,自己倒是库存了不少黄符道具啥的。
我摸出来一沓捆的结实的黄符,一张张掀开来看,顿时心里有了底气,那是一沓雷符。我寻思,这老道人画这么多雷符干嘛?炸鱼吗?
从里面抽了些揣身上,同时从那装道神灰的坛子里捻了一小撮道神灰,用黄纸包好放进兜里。
上次打那大鬼,手里没个准,撒出去不少,现在看着还剩小半罐子的道神灰,只怪自己当初没收住。不过有此等利器在,关键时刻这一小包真能救命用。
我让那庄稼汉子先回去,让他收集一些黑狗血来,这东西破煞气最为百试百灵了。
准备好这些不过半个时辰,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打开几本修炼雷法的书籍,开始钻研。
在练习了一下午,终于在手里的黄符上感受到了一丝丝雷霆气息。道家所有法术中,威力最为霸道的就属这雷法了。所谓上有九天惊雷,下有八方赤火,修至大成,可引下九天惊雷饶是大罗金仙挨上一下也得魂飞魄散,可谓霸道至极。
只不过,现在这一张雷符的威力估计打人身上也就一麻,我开始有些后悔,要是下午修炼些困敌的法门,这打不过还能跑不是。
眼见着天快要黑了下来,那庄稼汉子又似早上一般,来到我屋前。不过这次他给我带了饭菜来,我也正好饿了一天了,索性先吃饱再说。
晚上,我们又来到了河边。
这次不同于昨天,河堤上有雾气。
庄稼汉子在后面问道“道长,这大雾看不清河面的情况,是不是有古怪。”
我也知道这雾不对劲,可具体是为什么会出现大雾的,也解释不了,只能让他跟紧我。
来的路上,我给我们两人身上都贴了金光神符,这符贴在身上,能抵挡邪祟近身。
雾气随着走进河面是越来越重,隐约间,我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庄稼汉子在后面说“这味道不像是鱼腥味,倒像是畜牲腐烂的气味。”
我点点头,手上黄符和毛笔都准备着,待会儿要是出来个什么,我先手甩上一张雷符再说。
又走了几步,突然听到有水声,我知道快到河边了。这时候刮起了一阵阴风,我听见有数个鬼影在远处的江面上。
庄稼汉显然也看到了,他身子一抖,差点没忍住要往后跑,我提醒了一声“别怕,你一怕这些鬼东西就敢上来欺负你了。”
这鬼是三尸所化,但本质上还是一股精气神,只不过很多是一种负面的情绪在里面。体弱多病的人容易招鬼,因为这类人生魂比较虚弱容易被欺负。心有愧疚恐惧之类的人,也就是所谓心里有鬼的人也容易被鬼盯上。但很多有煞气或者一身正气的人,不光人见了要敬畏三分,这鬼见了其实也怕。
我出声提醒着庄稼汉,同时也是给自己提个醒。人壮三分胆,鬼怕人三分。
我在离着江面还有四五步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摆上了法阵。
香烛点上,把五谷也端上来,纸钱黄符烧酒一一摆好。我现在摆出来的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让庄稼汉子去借来的。我这算是要正式开坛做法,所以需要这么些个东西来帮助我。只不过一般来说,没有个三五年道行,你开坛做法纯粹就是扯淡。但眼下这个情况,又容不得再拖下去。
孩子生魂离体已经三天,这三天里都是靠着我给的方子来吊着一口气,要是今天再不能解决掉,孩子就算救回来也会是个傻子。
“待会儿我要做法,你且帮我护法,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乱动,更不要出了咱脚下的阵。如果真有什么东西过来了,你就拿手里的黑狗血去泼它。记住了没?”我把注意事项都和庄稼汉子说了,然后就不管他,开始专心念着咒语。
“天灵灵,地灵灵,拜请仙佛菩萨众神明。弟子栖云宗童盂今夜以三柱清香,化做百千万亿香云,朵朵五彩祥云,叩请师傅李本缘,脚踏祥云到此坐镇。十方世界,上下虚空,无所不在,无虚不现身,恭请束束降临来也。”我一遍又一遍的念诵着咒语。
耳听得前方河道上,突然有一声凄厉怒嚎,旁边几道鬼影疯狂逃窜开来。突见水面咕噜噜开始冒泡,接着那腐烂的臭味越来越重。
身旁的庄稼汉子看着目瞪口呆,就见水里出来个青皮绿眼的怪物,样貌极为丑陋。脸长的像夜叉,一张血盆大口,墨绿色的液体从嘴角滴落,恐怖异常。
我嘴里念诵的声音加快,额头上冷汗直冒。
那夜叉模样的怪物见着岸上一身道袍的我,突然眼睛放出了光来,他先是猛地后退缩回了水中,可过了会儿见我一动不动在那,突然哗啦一声,在水里游得飞快,方向却是朝我而来。
那庄稼汉都惊呼出声了,可饶是如此,他也没往后退一步。手中黑狗血在那怪物即将游上岸之际就连忙泼了出去。
也正是在这时,我脑子顿时一清,似乎有阵清风吹在我的头上,身旁的时间都慢了下来。
我感觉有个人摸了摸我的脑袋,就在我抬头要看的一瞬间,身子却是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奉请五雷真君降妖魔!”言罢,一抬手,一张雷符激射而去。
黑狗血泼了个空,那怪物绕开狗血就在它脚刚要落在地上,身子卡在半空中时,就听一声雷鸣。咔嚓一声,黄符带着雷霆威势击中那怪物。
“画地为牢”六根竹签也在这时插在那怪物身旁的地上,几乎是同一时间,我手上捏了个剑诀,直扑向那怪物,一张黄符就贴在它脑门上,直接把它摁进了那刚成型的地牢阵中。
以上这几下几乎是一气呵成,身上那股老道人的气息也消散开来。
庄稼汉是叹为观止,见我如见神人。
我却是知道,那是我请来了老道人助我。不过为什么先前念了那么多次也不管用,非要等到这水鬼近身了才出手。
只是事情搞定了,我也懒得再多计较。恭恭敬敬的做完后续送神的礼节,再看那被困在地上的水鬼,只觉得更是恶心无比。
我掏出毛笔,笔尖直指着这东西,我正色道“听得懂人话嘛?要是听不懂那我也不跟你废话了。”
地上那怪物朝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阵怪声。我正疑惑,这东西是要说什么吗?就听到他用一种特别嘶哑,语调很是尖锐让人听着就浑身不舒服的声音说道“你是那道士的徒弟?为什么,你都困了我三十年了,你不是说好只要我真心悔改就放过我的吗?”
我大概知道这鬼东西先前见我以为是我师傅往后要跑,结果看清了是我这才突然起了歹意。
只是,如今你被我擒下,还胆气这么足的质问我,谁给你的勇气呢?
我把笔尖对准怪物的脑袋,冷笑道“我师傅没杀你,留你一命你不知悔改也就算了,今日还想加害于我,是你自找的。前几日被你害的那些个孩子,其中还有一个生魂被你拘了,你藏在哪了?给我交出来,不然今晚就让你魂飞魄散!”笔尖上的蛟龙随着我心意流转,也游了出来,那小蛟半个身子探出笔外,张牙舞爪着,一看身上鳞甲厚实了不少,原本小小一团肉球似的爪子也棱角分明,已经有了一条蛟龙的气态。
地上的怪物显然比起我来,更害怕这蛟龙,它缩在地上回答道“人不是我杀的,那几个孩子,都是被其他淹死鬼缠上。我已经改过自新,我现在不害人,我好痛苦,求求你了,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不会再害人了!”地上那怪物挣扎着,时而以头抢地,时而双手在脸上乱抓,时而疯了一般去撞那法阵。
我没有惯着他,手里一道雷符就砸了过去。那怪物身上嗞嗞冒着黑气,虽然我雷符的威力是小了那么些,但好歹也是有作用的。
那怪物清醒了点,眼神中满是痛苦和不甘。它被困在这水域里已经太多年了,其中怨煞之气太重,愤恨不满已经填满了它整个灵魂。
这样的鬼已经化煞,此次如果不是老道人出手,而这傻鬼又自己跑到陆地上来,我还真奈何不得它。
由此也是不禁想笑,这水鬼发起傻来,竟直接往陆地上跑,要知道,水鬼在水中才是天时地利都占尽了,就算地府那些阴兵鬼差来了也不好使。但要是上了岸……
我看着地上这又开始扭曲的东西,心下又忍不住一阵恶心。
那庄稼汉子见我制服了那怪物,连忙走了过来,他看着地上的东西,也和我一样犯嘀咕,他问道“道长,就是这玩意祸害我家孩子的?”
我摇了摇头,如实告诉他“不知道,这条河里的故事太多,现在是谁动的手已经不重要了,我今晚只要把这些东西都给超度了,那这件事就算完,你孩子也能回来。”说着我看了眼那地上的怪物,想了想还是摸出怀里的道神灰。
先打个半死,再一笔杆子捅死得了。这超度什么的需要道行,我这狗屁道行真上去就是被它给超度的份。
如此想着,让庄稼汉走远些,我朝那怪物说了声“善恶终有报,你且安心去吧!”手上装道神灰的黄符解开,闭着眼睛往前一撒。
师傅,做人做事总该是个有始有终。徒儿这次就帮你收个尾,也请你多多保佑徒儿。
河上鬼哭狼嚎,雾气却是一点点的消散。
渐渐的,有念诵经文的声音传来,回荡在河岸上,如闻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