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山地界极广,覆盖下有十余座山峰,连绵下来能有两个郡城那么大。主峰浮云山,高达一千多丈,栖云宗主殿就在峰顶,因为常年被云雾遮蔽,故而名曰栖云。
我们目前位于主峰外的一处小峰间,那里山腰处有大片荒地,形成的模样很像是被毒物侵害过的,想必毒士贺本华就在那附近。
“那么,我们如何找到他呢?”我提问,目光看向那刀客。
他神色淡然,显然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很久,他看向师姐,目光似询问道“我与那贼子交手几次,每次现身,都能闻见他身上一股浓郁的药草味,还有便是他身边跟着一具铜甲尸,这种僵尸行动与常人无异力大无比,但智力低下,他所过之处必然会留下不少的痕迹。”
师姐自然是明白他话中意思,她道“那我便从这两点着手,请人来调查。”
师姐请的自然不是人了,而是天地万物之中的灵,这个灵可以是山间鬼魅,也可以是四方游神。道门法术中,最善长的便是请人来帮忙了。
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说白了,就是打不过你叫人过来一起揍你。道教之中,为什么注重门派之分,就是因为大门大派人家上面有关系的大人物更多。
就见师姐手指捏诀,反复几遍下,袖口钻出几个小纸人,师姐掏出口袋的朱砂,用手指沾了沾,在每个小人眼睛上都点了两个小红点,这一步叫开眼。
纸人开眼后,便开始往四面八方奔跑而去,不同以往师姐做完这一步有些气短。
她打坐凝息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睁开眼。
为什么纸人开眼会如此消耗精气神呢?因为,原先驱使纸人不过是让一些山精鬼魅上纸人身,让他们帮忙在四周充当警卫,属于自由散漫,你不需要费心。
但既然是找痕迹又不能打草惊蛇,那么自然就不能再让那些精怪们自由行动了。师姐这是心分多用,同时操控多个纸人在四周探索。
我看见她眼中不断的闪烁着不同画面,心下有些惊异,但又不好出声打扰。
约莫是过了有一柱香的功夫,师姐眼睛里闪烁的画面突然停止了,就听见她轻声说了句“找到了”
刀客蹲下身子,盯着她的眼睛,出声询问道“在哪?”
“东南,山脚,有行尸,三个,四个…五个,这是…”师姐眼眸中画面里,透过几具尸体,看见石头上放着块白布,布上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蜘蛛正爬在上面一动不动。旁边坐着个男人,那男人一身紫色长袍,模样普通,但面色苍白,就见一具铁甲猛地一挥手,一枝树杈飞来。师姐瞳孔一缩,浑身抖动了一下,再然后,就醒转过来。
只见刀客眼露凶光,像是一头猛兽,他摩拳擦掌道“可算找到你了!”
纸人被破,师姐倒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被突然吓了一下,脸色红润,她压制住心潮,缓缓吐了口气,道“现在就去?”
刀客不以为然道“既然找到他了,也不急于动手。”他转过身,看向我,询问了句“小兄弟,待会儿我们厮杀,你可有能力自保?”
我被他问的一愣,可联想到他一招便把我擒住,便失了胆气,刚要回句我躲远点,师姐冷冷道“他是对战经验不足,但若是有所准备,自保是无妨的。”
刀客又看了我两眼,我尴尬的一笑。他也不管我,脚在地上扫了扫,拨开一片空地,他撇了根树杈,在地上画了起来。
“我们发现他的行踪,他也觉察到有人在监视但不知道具体方位。这个位置下,他能跑的地方不多,我推测他很有可能会往对岸的水路走,过了那片树林,后面就有几条山道,从哪走都比较快。”刀客在地上画着,还标记了各自的距离和一些险要的地势。
我看了几眼,出声询问“就不能继续往南嘛?那里有一条最近的小道,顺着小道走不也快嘛?”
刀客摇了摇头,他说“那边我去过,顺着小道过去就是个山的陡坡,那里的路不好走,而且上下不得,一旦到了那,基本也就等死。”
在我们交谈中,天色渐渐要暗了下来,师姐小声道“我把纸人派去跟着他们,但那只蜘蛛有古怪,一路上不少纸人被沾在了蜘蛛网上。夜里我们恐怕不是那方士的对手。”
刀客靠在树干上,皱眉思索着。
我看向师姐,又看了眼刀客,想了想,道“不如我们先请五鬼过去,探探对方底细。”
得罪谁都最好不要得罪道士这一点来说,是因为,道士害人往往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晓得你的方位,或生辰八字,就能隔着百八丈远的地方做法害你。
刀客看向师姐,询问道“此事可行?”
师姐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说“我需要准备一下,这段时间里,不要有任何东西打扰到我。”说着看向我道“你来给我打下手。”
我嗯了一声,就去解身上包袱,从里面掏出一些法器黄符来。
刀客点了点头,像只猴子一样,灵巧的爬上树,然后在树枝上轻轻一跃又爬到另一颗树上,轻松无比。
我在给师姐布置法场的空档,师姐小声道“千万不能让自己暴露在那毒士的视野里,也不能让他知晓是我们在对付他。”
我嗯了一声,师姐看着我准备法场,她轻声道“脖子还疼吗?”
我摇了摇头,笑道“那家伙也不知道吃什么长的,我感觉他好像也没怎么用力,但就是掰不动他的手。”
师姐解释道“他和寻常武夫不同,早年学过文,后经一位宗师点拨由文入武,加上天资根骨,不消几年便成了一名二流高手。后来在一次宴席上,得罪了当地一名郡侯的公子。当时他以二流武夫的实力打伤一堆好手,最后被一名一流宗师出手给制服。也许算他命好,宴席上请来的一位校尉乃是大将军手底下得力干将之一,那校尉见他身手和性情豪迈,当即给他保了下来,收入麾下。得罪了郡侯公子,本以为这辈子,他也就只能待在边关,谁曾想,这位昔日的武夫从沙场回来,已经是一名一流的宗师高手了。他回到家时,门厅凋落,昔日妻儿不知何处,家中父辈已死,亲戚也都迁出外地不再往来。”
“他从旁人口中得知,自他走后那郡侯子弟带着人来拆了他家,打伤家中老人,强迫了他妻子,女儿也被掳走。老人伤重离世,妻子哭了一天一夜吊死在屋中。他脱掉军伍的盔甲,只提一柄长刀孤身一人去闯那郡侯府衙。”
“那一天,他杀了郡侯家,上下二百余口,昔日那位折辱他的一流宗师被他踩在脚下,头颅被一点点的碾碎。守城士卒来时,他持刀坐在大门前,整个人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双目也是赤红。”
“那一役后,仲游便得了个血夫的称号,销声匿迹,后来有人看到,他抱着个女孩,曾在京城里出现过一次。”师姐说着,手中折出一只千纸鹤。
我唏嘘了好半晌,看见她把千纸鹤放在地上,好奇问道“这是干嘛?”
师姐小声念诵了段咒语,那千纸鹤便飞了起来。她补充道“既然到了我栖云宗地界,自然要向家里知会一声。”就见,她对着那千纸鹤嘀咕了几句,千纸鹤呼扇着翅膀,往浮云山方向飞去。
师姐对我道“你来请五鬼。”我沉吟了半晌,小声问道“那咒语怎么念来着?”
刀客攀爬于树枝上,常年来在刀口上舔血的他,对这种危机感受极为敏锐。
他盯着东南方向,那里隐约有一股黑气缭绕。
就听见咚咚咚的声响。刀客眼睛眯成一条缝,前方一具铜甲尸首横冲直撞的往这边前来。
刀客并没有理睬那铜尸,转而更加警惕的望向四周。毒士并没有出现,或者说毒士把铜甲尸派出来自己并不露面,本质也和他们一样,是在试探。
铜甲尸一步一步的踩在地上烂泥中,所过之处,鸟雀纷飞。
刀客背后的弓箭被他握在手中,他目光如电,像一位极为有耐心的猎人,在等待着猎物出现。
铜甲尸从他所在的树下走过,并没有半点停留。刀客屏住呼吸,目光在四下扫着,森林里暗淡无光,枝叶把月光也挡了个七七八八。
刀客轻声呼吸着,四周渐渐静了下来。可是很奇怪,原本应该是有虫子鸟儿的叫声,可现在周围好似死一样的寂静。
刀客感觉到不对劲,可视野里分明什么异常都没有。
又等了片刻,刀客听见自己四周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那像是虫子触角相互碰撞,又好似在啃食着什么,落在耳中极其不舒服。
刀客往下方一看,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就见数以千计的虫子组成的大网,向他所在的树上汇聚。
刀客纵身一跃,就在另一颗树上,他回望一眼,就见无数虫子如蚁附一样,把他原先所在的树给裹了一圈,不消片刻,那树突然倒下,树干被啃断,树皮也被吃了个干净,刀客看在眼中,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
四周还是死一样的寂静,唯有虫子默默啃食的声响。
咚咚咚,铜甲尸不知何时出现的,就见那铜尸似刀客一样,站在树枝上,一个猛踏,树干被他蹬的直晃,铜尸借着这股力跳到另一颗树上,如此几下,速度竟然不比刀客要慢。
刀客收起弓箭,几个纵越到了地上。他就地一滚,突然看见地上土块翻动,他暗骂一声,手中刀柄拍打着那地面。一个即将破土而出的地尸被他硬生生的拍碎头颅。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传来破土的声响,刀客手中握着的长刀苍啷一声出了鞘,刀光一闪,竟是寒气四溢。
身边呼呼啦啦,传来五道阴风,刀客朝天空看去,就见五只大鬼飞掠在天上,个个面色狰狞,手中提溜起从地上拽起来的僵尸,手掌一探一抓,僵尸身上一丝黑气被握在手中而后便像失去牵绳的玩偶,再没有一丝生气,软绵绵的跌在地上,动弹不得。
道家请神中,五鬼是最好请的一种。五鬼作为阴神,又无具体官身向来都是靠体力劳动挣点香火钱。有时候也不光是人,就有些妖也能请来五鬼,说白了就是给钱办事。
五鬼很快的清了场,这让对这些鬼东西显得有些束手无策的刀客松了口气。
但见那铜甲尸往刀客方向冲来,刀客眼疾手快,一脚踹断身旁一颗等腰宽的大树,铜甲尸扑来的手插在树上,就在这一顿的当口,刀客手中刀化作一束寒芒,当头劈下,只听哐当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刀客低喝了一声,刀身顺着铜甲尸脸上斜斜一切,半个脑袋就被他给砍了下来。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震撼,要知道铜甲尸成之后,刀枪不入剑戟不伤,竟被这刀客以一己之力给削去头颅,实在是叹为观止。
刀客一刀力道用老,刀势不减,他在尸身上蹬了一脚,身子接着刀势在半空中转了一圈,手臂抡圆了又一刀劈在那铜尸胸口,哗啦啦一声,铜尸被他一刀深深砍了进去,差点就被砍成两半。
长刀嵌在尸身上,刀客抽刀不出,便索性一脚踹出,把那铜尸踹飞出去。
目光冷冽,他环视四周道“贺本华,可敢出来与我一战。”
四周并无回应,刀客放声大笑,树林里五鬼四下寻觅,却见不到半个人影。
躲在角落里的我和师姐布置起了符阵,师姐手上串着红绳,绳子在周围草丛中隐蔽的藏着,但凡有蛛丝马迹都能第一时间被我们感知到。
我焦急中,目光四下巡视,却是不解“这毒士为何一直不现身,是已经逃走了吗?”
师姐摇了摇头,她说“因为我们俩没有现身,他吃不准我们藏在何处,要是贸然动手,指不定会在背后被我俩偷袭。”
就在我俩谈话的当口,一阵黑烟升腾,蔓延开来。
“北面!”师姐轻念了一声,刀客也第一时间觉察到,但他没有过去,而是捡起旁边一只虫子,朝那黑烟升腾的地方丢去。就见半空中,那虫子身上冒起了呲呲啦啦的声响,这黑烟竟然毒气甚烈。附近,树木草丛也都开始渐渐凋零,想必东南角的那片空地便是拜它所赐。
刀客疾掠向一旁,画了个弧往那黑烟升腾的地方跑去。
我偷偷探出脑袋,看着刀客速度极快,几个呼吸间,就到了那地方。
并没有人,一只蛤蟆对着空中吐着滚滚黑烟,那蛤蟆肚子鼓成一个圆球,躺在地上,嘴巴长着一动不动的在那。
刀客用脚挑起个石子打在蛤蟆身上,蛤蟆如同一滩烂泥啪的炸开,里面黑色的水流出,如同硫酸呲呲啦啦一阵响,石头也被腐蚀出一个大洞来。
刀客皱着眉头,但身旁没有半分痕迹,毒士依旧藏在暗处。
师姐嘴中念诵着咒语,五鬼和无数纸人散在四周探查着异样,这片方圆几里的地界到处是鬼气森森。
就当我以为对方见情况不妙,已经先行撤退之际,异变突起。
无数虫蛊朝我们而来,师姐眉头一皱,手中捏了几张雷符,往地上打去,效果不大。
道家法术向来是以降妖伏魔为己任,治人治鬼也成效颇丰,但对于昆虫瀛羽则作用不大。
既然行踪被发现,五行符阵也挡不住昆虫,师姐说了声撤,便往脚上贴了两张甲马身形疾掠出去。
我有样学样,也念诵了几句咒语,脚底下虎虎生风,把身前的法器黄符等东西拢了拢,抱着就跑,几步便是跨出三四丈远。
刀客拿回那柄长刀,他朝我们赶来,问道“找到那人位置了没有?”
师姐摇了摇头,道“毒士使了藏身的法门,而且驱使毒虫和僵尸不像我们道家,会留下点蛛丝马迹。”
刀客看了眼四下,说了句“往西南边撤,那里有三颗相聚很近的树,树旁不远处有个小山洞,你们在那等我。”言罢,提着刀往树上跑去。
师姐也不废话,说了句“跟紧我”手中雷符开道。
我在她身后跟着,就见无数虫子组成了虫潮,从四面八方涌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落在我的耳中,格外瘆人。
前方森林中,隐约闻到一股药草的香味,我惊呼道“他在这!”
师姐率先一道赤雷符丢出,雷符劈在树上,火光乍现,就见树林中,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眼神的望向我们。他的肩头铺着一块白布,上面蹲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蜘蛛,蜘蛛有巴掌那么大,六对眼睛发着碧绿的光,眼睛竟也盯着我们瞧。
那一幕诡异至极,就在我们即将错开之时,蜘蛛突然起身,它腹下喷出一条蛛丝,速度其快,蛛丝似钢针笔直的朝师姐飞去。师姐手上挥剑要挡,那蛛丝啪的一声射在剑上,力度之大,不比那刀客一刀要弱。
师姐一个踉跄,紧接着蜘蛛又朝她射了两发,千钧一发之际,我手上雷符一甩,嘴中念诵着咒语“奉请五雷真君降妖魔”只听得咔嚓一声,两根蛛丝被我甩出的雷符击中,化为青烟。
道法管用,师姐捏了个千斤扎,毒士躲闪不及被她定住,那蜘蛛灵活的一躲,爬上树枝。就见蜘蛛腹部花纹展现,俨然一副人脸。面容似女子,嘴角咧开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
刀客紧随其后,他手中弓弦绷鸣,三发连珠箭朝着毒士面门射去。
师姐头也不回的拉着我就要走,那蜘蛛竟身子涨大,转眼间已经有等人高,它蛛手挥舞,一把拨开所有来势汹汹的弓箭,同时间下半身吐出一张大网,向我和师姐扑来。
师姐手上宝剑甩出,手里千斤扎在宝剑落在蛛网上一瞬间也一同发作。
那等人高的蜘蛛腹部的人脸诡异的笑了起来,就听见师姐大喊一声“小心”不知何时一只蜘蛛就要落在我的头顶,师姐手上朝那蜘蛛扫去,却见那蜘蛛竟然在空中翻转了一下径直落在师姐手上,师姐连忙甩手,我却看见那小蜘蛛已经在她手上咬了两个口子。
我拉着师姐就往前狂奔,身后树叶上掉落一个个手掌大小的蜘蛛,刀客已经赶至,他和那蜘蛛缠斗在了一起,场面局势十分胶着。
原本是我拉着师姐,渐渐的就感觉身后气力渐渐变小,我回头一看,师姐闷头栽在我怀里,用仅存的意识说了句“快逃。”
我背着师姐玩了命的往前跑,路上没有追兵和其它人,但我能感觉到师姐的气息正在渐渐减弱。
狂奔出十数里,这才把师姐放下。见她意识昏沉,自己把手腕上系了个扣,整只手掌乌黑一片。
我将她放下,看了眼伤口,那里溃烂的已经不成样子,从怀中摸了摸却是只找到那只毛笔。
我将笔头对着师姐的伤口,嘴里念叨着“大鲤大鲤,今日能不能救下师姐就全靠你了。”说着,笔身金光一闪,蛟龙绕出爪子并拢落在笔尖上,竟似成了一把利刃。
我手指有些颤巍巍的捏着毛笔,但见师姐手上伤口已经冒出黑气,我狠下心来顺着伤口往下割去,乌黑的血顿时涌出,蛟龙将那血液缓缓吸入腹中,毛笔身上的金光顿时黯淡了不少。
还不够,师姐手腕上的红扣已经压制不住毒素,一团黑气往手臂上蔓延。我赶紧扯下一截衣服,栓住师姐的上臂,但显然不如师姐用特殊手法系的红绳管用。
情急之下我脑子里突然想到不久之前,街上遇到的那个胖子。我往怀里一摸,他给的纸角还在。
我手指捻起纸角,掐了个火诀,纸角呼的一下自燃了起来,不一会儿烧成灰烬。
如今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我在原地又用千斤扎,妄图把那整条手臂给扎住不动,可黑气依旧在往上蔓延着……
大概过了有小半个时辰,一个摇着铃铛的家伙,晃晃悠悠的自西边走来。
那人背着个竹笼,头戴道冠,身上不伦不类穿着个缝满口袋的衣裳,嘴里神神叨叨念诵着咒语。
走了能有好一会儿,才看见蹲在地上的我,那胖子笑着招了招手,朝我喊道“道友,我们又见面了。”
我神情麻木的跪坐在地上,又似茫然,直到方知有走近这才转头看着他。
方知有似乎是被我的表情吓到了,但随即他看见我的身旁,一个漆黑的人形血浆躺在那,他震惊之中,脑子里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些唏嘘,我看着他想要安慰我几句,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摇了摇头,我语气尽量平静道“不好意思,让你看到了这一幕。”
方知有仍是苦笑,他手掌轻轻放在我的肩头,也只是拍了拍没说什么。
我深吸了口气,而后狠狠的揉了把脸,我看向他,问道“小道能否拜托你一件事。”
方知有看着我的眼睛,他能来便是决定帮我,此刻我望向他眼中不是期许而是一直沉默的冷静,这让他有些想不明白,但还是点点头道“在下自当尽力而为。”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用尽量简短的话,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他复述了一遍。方知有随着我的讲述,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表情很是丰富。
“所以,你是想把那毒士连同那蜘蛛一起收拾咯?”方知有听罢,望向我。
我点点头,而后补充了句“还有仲游。”
方知有听得一愣,问道“仲游可没有动手,而是……”也是话一出口,他才想通其中关键。
“若是没有他,我师姐也不会死,所以,仲游我不可能放过他的。”我冷静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子的狠厉。“你能帮我算出那毒士和仲游的位置吗?”我望向方知有。
他表情自若,手上拿出六枚铜钱来,他摇头晃脑,手里铜钱哗啦啦的响个不停“一算方知,一算方知。”说着,一枚枚铜钱落地,他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他道“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