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外,千念与左峰在交谈,千念神色如常,而左峰却似乎有点担忧。
“派出去的士兵回报,主上去找梁七月,与大齐刺客交手,救下了她。”
千念未作声,左峰望向他,继而说道,“这是主上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特别,她身份不明,不知道是否会是主上的威胁。”
“这件事主上自然有分寸,若她真心追随主上,我们也必然接受,如若,她牵累主上……”
他眼眸微眯,满是阴沉。他是忠心护主,追随靳凌,他明白左峰的担忧,他自己又何尝不懂,必要的时候,就算被主上赐死也得下手。
“千念,主上回来了!”
靳凌抱着梁七月缓缓走来,白衣上染上了鲜血,衣袖也不知何时被划破。怀中的她早已昏睡过去,脸色苍白。
千念见此急忙上前,“主上,你受伤了?发生了什么?”
“我没事,把大夫找来……”
靳凌说完越过千念往营帐走去,而在原地的千念却满脸的不可思议,不知在想些什么。
“将军,姑娘的伤无大碍,只是右手臂的伤口有点深,恐会留疤,这是外敷的伤药,涂于伤患处,两日一次即可,这个……”
大夫拿着药瓶欲言又止,男女有别,他也不好擅自上药。他看了看靳凌又看看了梁七月。
靳凌伸出了手,“把药给我,下去吧。”
“是”
他来回摩挲手里的白瓷小瓶,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她的脸在红衣的映衬下显得苍白,好像去触碰了就会消失一般。他突然有了些无奈。
一旁的千念似乎察觉到靳凌的不同,便上前询问。
“主上,是否把千迴找来,为姑娘上药。”
“不用了。你下去吧”
“是”
营帐内只剩下了靳凌与七月两人,他能听见她微弱的呼吸声,她似乎做了什么噩梦,睫毛在不停的颤动,眉头紧锁。他也做了同她一样的事,他修长的手指抚上了七月的眉头,目光柔和却神色如常,一脸淡漠。
他的手触上了她的衣带,却在解开的那一刻松开了。拿起一旁的剑,出剑回鞘间,七月的袖子已飘然落地。他看着那截袖子,血都浸在上面了吗。
她白皙的手臂上,那道伤口触目惊心,皮肉翻开,血在她的伤口,臂上结了痂,下手之人用了狠劲,伤口极深,再差一点就会废了她这只手。
靳凌的眼里,心里,都被这猩红的伤口所占据,心里的杀气不断翻涌,眼里阴霾更甚。
这女人,竟然忍了那么久。
他将伤药小心的洒在她的伤口,动作轻缓,生怕碰碎了她。他似乎从未曾做过这样的事,而他却未发觉这个变化会乱了人心。
“嘶,好痛……”
梁七月在疼痛中醒来,有点恍惚,却看清了眼前的人。
“靳凌…”
靳凌看见她醒来,匆匆收了手,撇开了眼,神色自若,似乎他刚才什么也没做。
七月看见他这副模样,瞧了眼自己不知道何时没了衣袖的裙子,以及,那狰狞的伤口,然而,她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靳凌扭头看她,黑了脸。
“你刚才那副模样是心虚了吗?”
他突然起身,想要离开营帐,刚走两步身后的梁七月艰难的撑起自己,唤住了他。
“喂,药不上了吗?我自己上药有点困难,我都不介意了,你心虚什么。”
他没有回头,脸色是越来越黑,整个人杀气腾腾,这个女人,没有廉耻心吗?
身后的七月丝毫没有发现靳凌满身的杀气,好像从昨夜之后,她对他没有了害怕,他的杀气与戾气她似乎没有感觉到一般,她依旧挂着笑。
“我的伤口很痛,药你不上了吗?”
他转过身的那一刻,看到她笑若惊鸿,可她却依旧皱着眉,似乎在忍着疼痛。她就像变了一个人,对他的恐惧似乎已消失殆尽。
“躺下”
“好”
七月安静的躺下,看着靳凌为自己上药,她觉得好安心,好平静。嘶,可是伤口真的好痛。
靳凌动作很轻,眼睛斜睨,却看到她闭着眼,咬得嘴唇发白,额间冷汗直冒。他倾身靠近,为她的伤口呼气。
七月猛的睁开眼,看到靳凌近在咫尺的脸,有点慌神。她看见他扑闪的睫毛,很纤长,高挺的鼻梁,完美无缺,为她呼着气的嘴唇,好像薄如蝉翼,薄唇之人最薄情,这男人会吗?
她听见了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的跳动,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初恋一般的感觉,好怕他会听见。七月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烫,眼神不敢再停留在他的脸上,
妖孽,会迷惑人。
她垂眸,不敢再看他的脸,他的青丝滑倒了她的脸上,她伸手撩开了他的发,看到了一道伤疤如枝蔓一般从肩头蔓延到后颈。心里一阵收缩,眼泪却是夺眶而出。
靳凌起身却看见她倾泻而下的眼泪,他一怔,不自觉的伸手抹掉了她的眼泪。
“有那么痛吗?”
七月拼命的摇头,眼泪始终不停,她的心不受控制了。
“你痛吗?”
靳凌不明所以,静静地看着她。
“你肩颈的伤疤……”
“早就不痛了。”
“怎么来的”
“刀,划出来的”
七月捂住了嘴,眼泪无声的滑落,这个伤口被他轻描淡写的带过,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伤口有多重。
七月慢慢的开始抽泣,她觉得可怕,觉得残忍,没有由来的觉得心疼。他的伤疤,他从地狱里重生,他满身的戾气,七月她,都觉得心疼。
“你哭什么”
他没有任何的表情,神色淡漠,就直直的看着她,眼神晦暗。他不懂,梁七月为何哭的如此伤心,看着她的眼泪,他没有过多的耐心,心里充满了烦躁。
“没事,”七月擦干了眼泪,看向自己右臂的伤口,轻轻抚摸,“它会结成疤,我会陪你”
她看向靳凌,眼神坚定。而靳凌,却起了身。
“好好休息”
七月看着他离开,看见他干净的白衣上沾染了血迹,却未狼狈。
靳凌一人回到营帐,唤来了千念。他扶着额,似乎有点疲惫。
“千念,让大夫想办法除掉她的伤疤。去找千迴做件衣裙,素色。”
“是,主上。”
他不禁看了自己白衣,满身污渍,还有梁七月的血。
血,他竟然未发现她受了伤。他觉得自己的思绪有点混乱,这是第一次,他的情绪因为别人有所波动…这个女人,是否会成为他的羁绊这对他来说是好还是不好,才两天而已,什么时候自己会因为一个人有了别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