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下未平,民不聊生,放眼望过去他妈都是贼子,你小子竟然想要回家,哼!老子以前觉得你是英雄,现在看来你丫就是一个怂蛋!”
说话的人浓眉大眼,胡子拉碴,一双手在身体两边握的很紧,整个人说话就像炮仗一样,噼哩叭啦,结果说道最后自己却有些忿忿不平,瞪了面前站着的人一眼,随后自己在这帐篷里面找一个角落蹲着去了。
谢风行听着老兄弟的责骂,脸上全部都是沉默,而手在衣袖里面握的青筋毕露。他身高八尺有余,一支枪在乱军中取人首级,血落在他眼中未曾眨过半分,如今听兄弟的话,整个人竟然半分精神气儿也没有。
“行了,老炮儿,风行并非那种人,虽然说天下未平,不过我们王爷的兵马所向披靡,风行能够回去也幸运。”
站在最上位的人开口了,比起风行他们的男儿气息,他倒羸弱些,只不过他一开口却再也没有人说话。
在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说完了自己的打算,谢风行起了自己的包袱以及不曾离身的枪出了军营,骑上黑马,准备回家。
“风行兄弟,等等!”
路过一处竹林,略带一些尖锐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吁!”他拉住马儿,视线看向身后。
有一紫色祥云绣着松枝的衣裳公公站在那儿见到他,整张脸上面都是带着兴奋,带着身后的两个仆从往风行这儿快速走过来。
“郑公,可是王爷有什么吩咐?”谢风行拜拳行礼,脸上有一些不解问道。
郑公摇头,从两位仆从手里面接过他带来的东西,“王爷听说了风行兄弟的事情,也知道风行兄弟的难处,令尊江湖地位非同一般,只怕此番出事也是有什么隐情,风行兄弟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拿这包袱里面的东西到燕王驻点。”
谢风行点头,“多谢王爷,风行有愧他的教导。”
“风行兄弟,王爷还有其他的话,都在这里面,你回去可要好好地拜读啊!”郑公笑着说,他和风行有几分交情,王爷令他在这里等着多半就是为了这包袱里面的东西,他当然要将事情办的干干净净。
“是!”谢风行表示自己要是到了安全的地方一定会看。
郑公看到他这副模样,笑意更深,“那我也就不耽误风行兄弟了,这一去不知道何日相逢,他朝要是你我还能够见面,我请你去太白楼喝上好的梨花酒。”
辞别了郑公,谢风行之后再也没有遇上其他的人,目光所及皆是一片片荒废的田地,只是现在一心都是在回家的急迫中,其余的心思一分也没有。
而远在百里之外的风家此刻在一片火海之中,穿着黑衣的人,就像是披着人皮的兽,没有半点人性,目光所及只有杀戮,他们手中握着各式的兵器,对着地上一个个没有知觉的人砍下去,若不确定手底下的人是否死去,他们直接动手,身边的火星子落在尸体上面,传来烤肉的香味,黑衣人之间没有半分交流,除去偶尔的屋子倒塌便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在后院的净室中,身形佝偻的老人拉着同样瘦骨嶙峋的小孩躲在家族牌位下面,小孩子眼神害怕,整个人不停地往老人身上急,而在他的嘴上则是一直被岁月侵蚀了肉,只留下骨头的手,这是老人的手,他整个人也不停地颤抖。
“哐当!”净室的门被打开了,伴着月光,那宛如野兽的脚步走进来了。
老人想了想,对着小孩子笑了笑,“小少爷,不怕!”说完将孩子抱紧在怀里面,心中期待着闯进来的恶人不要发现他们。
但是,一只手一把就抓住了案桌上面的布,一双吊三角眼出现在小孩子和老人面前,“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如同老鹰抓小鸡一样将一老一少都抓出来了,“说,谢家的宝藏图放在哪儿?”
“我们什么也不知道!”老人将小孩子抱在怀里面,他望着黑人,整个人不停地颤抖。
“是吗?”黑衣人直接拿起自己手中的剑刺穿了他们两个,然后将剑从他们体内抽出来,整个人带着疯狂回头将这一室的牌位直接劈下去,又挑起了一边的灯火,轻轻一挥,灯落在了布上,布便开始向上燃烧。
做完了这一切,黑衣人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他离去的那般快,自然也不知老人眼睛睁开了而后又闭上过,他用沾着血的手给怀中快要没有气的孩子喂了一个药丸,随后便永远地离开了。
一夜过去之后,曾经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谢家山庄彻底消失了,谢风行一路赶回来看到的就是如此凄凉的画面,断壁残垣,烧了一夜的谢家山庄此刻在簌簌小雨中变成了泥土,昨夜谢家人流尽的血将地面早就洗刷成了褐色,四目望去皆是白骨粼粼。
谢风行跪在地上,原本沉默的汉子现在双目含泪,嘴巴想要喊出来又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半句也说不来,他跪在地上默默地趴着为地上所有的骸骨敛尸,都埋在了谢家后山。后上曾经是谢家儿郎年少疯狂的地方,几乎每个人都曾经在那里有着最好的记忆。
一个人跪在爹娘的坟墓面前,身上的枪插在地上,他抬头看着这一百五十七座坟墓,“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他站起来,将地上的枪拔起来,可是随后悄无声息地晕过去了。
睡梦中,似乎又听到了爹和娘亲的声音,他们说自己原本就应该去建功立业,而不是蹉跎在江湖,那天日光和现在一样温暖,现在……
“你!”
谢风行睁开眼睛,眼前便是一身素衣的女子,芊芊玉指就在他面前,准备索取他的性命一般,而他立马将女子的手左右一掰,听到一声骨头的响声,“你是谁?”
女子被他卸去双手,整个人大怒,如今听他这般语气说话,冷笑说道:“瞎了眼的人!”
谢风行看向周围,此处是很熟悉的水潭,一眼可以望见山下的风光,而他不远处旁边的树下还有一个睡得很熟的孩子,那睡着的脸看着有几分眼熟,当他看到火堆上面的此刻正在架着一只野物,却没有放松,而是站起来将女子可能随着一起带过来的长枪抵在她的颈项之处,“你是江湖中人,谢家山庄的事情和你有关?”
女子依旧是冷哼,头偏到一边不欲再看他一眼。
“快点说,不要怪我不客气,”长枪欲往前一分,顿时枪尖有血迹落下。
“我只是过路的,你们谢家遭受到事情天下谁也不知道,我也只不过……”说道这里,她有些窘迫,“想要过来捡漏而已,结果什么也没有看到,倒是发现一个还活着的小孩子。”
谢风行脸上的防备半分未减,“姓甚名谁,你一身江湖女子打扮,不可能无门无派!”
琴四娘从来都没有想到出现在谢家后山的男人竟然会这般谨慎,“我,琴四娘,天漠山的人,你要是不快点放了我,等着我师门过来收拾你!”
只是这样的一句,谢风行脸色稍微好一点,他走到了那个很熟悉的小孩子身边,摸了摸对方的额头,见到小孩子身下躺着的地方是一身青衣,再看女子身上的衣裳,他明白了,走回去,将琴四娘的手扭回来。
“你是谢家山庄的什么人?”琴四娘等到自己的手好了之后立马就抓起了自己的剑,半拔出剑鞘。
谢风行此时已经坐在了火堆旁边,处理那绑在烤架上面的野物,好像是一只兔子,可惜手法不对,差点这兔子变成了一块黑炭,他只能够用自己瞬身带着刀将已经烤成黑炭的地方割掉,然后重新收拾一下,“你最好老实,我的枪不认人!”
琴四娘听到这句话,脸色依旧是不好看,她对于这个陌生的男人一点也不认识,但是刚才交手的时候也感觉到不到对方的内气,但是动作太快了,而且一点男人气概也没有,想到这里,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此刻有一个小小的伤口。
谢风行也不是一个善于开口的人,他整个人原本就是抑郁,他在回来的路上一夜大雨无法通行,露宿了旁边的寺庙,查看了王爷的书信,是说前朝的开国宝藏有了消息,要他在江湖上收集消息,在一切势力得到宝藏之前查获宝藏。
“那小孩是谁?”琴四娘必须要知道男人是谁,不然她带回这个男人的意义就没有了。
“我的侄子。”谢风行看了小孩子一眼,和自己的眉眼很像,就像是爹之前送过来的消息,说是很久不归家的小叔送回来一个孩子,叫做谢行之,与他长相相似,开玩笑说道以后要是小叔不回家,这个孩子就记在他的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