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已是戌时,平常人家早已熄了灯火,歇息去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是,唯有一处,与别处不同。特别到了晚上,仍是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瑾瑜实在闹腾不起来,龙君寒也不喜欢热闹,所以两人来到三楼,秦颢为他们准备的厢房歇息。白天喝太多茶,晚上睡不着,瑾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啊……”一跃而起,不想当睁眼瞎,竟然起床挑灯起来读医书。
另一边,龙君寒在隔壁房间,也没有歇息,盯着挂在墙上的那把用封起来的剑。脑海中闪过和秦颢之前的谈话。
说到追杀,龙君寒跟秦颢形容当时情况有多么危急,瑾瑜差点就受伤。他却没有想到秦颢一脸严肃回了他一句。
“寒兄,恕我直言。如果寒兄还像这样一直封着这把剑,只是因为心里芥蒂不去使用的话,别说保护白瑾瑜。寒兄,你连你自己都自身难保。”
这句话一直在龙君寒的脑海中回荡着。他为何不使用这把剑?这把剑的主人意味着他是月明庄的主人。现在月明庄的主人是龙君临。他本无意与弟弟争这岗位,只是因为,这是父亲留给他的,是父亲临终前托付给他的,唯一的寄托。当年的事出有因,他想查明真相的时候,发现有人有意阻挠,还一路追杀。他认为对方的目标是他,于是带着玉龙剑一起消失,隐姓埋名,顺理成章帮助弟弟成为月明庄的庄主。
如今他回来了,必须将这件事彻查清楚。
而此时,另一边,秦颢这位醉风阁的阁主,悄悄离开了醉风阁,潜入了锦衣楼。
他来来回回,已经对锦衣楼的构造十分熟悉,轻车熟路地就潜入了之前那个书房。
他开始顺着书阁一点点地查找,看看能否找出一点端倪。这些年,龙君寒在查,他也在查,他一直都认为秦天颍的死,跟金荣杰脱不开关系,但是没有证据,于是多次来锦衣楼,除了跟金煊寒暄之外,更多的是,摸清这里的格局,方面他潜进来。
“谁?”金煊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动声响,提着灯,来到了书房。
‘煊儿?真是好巧不巧。’秦颢心里暗暗捏了把汗。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金煊喊了一句。
但是秦颢却不敢动,屏住呼吸。
“既然你不出来,就别怪我刀剑无情。”说完就‘铮’一声,利刃出鞘。一步步逼近秦颢藏身的位置。
眼见就快被抓到了,秦颢不得已,脱掉外面这身黑色的夜行衣,从另一侧,绕到窗边。
金煊来不及看清那人是谁,只看到了一个身影。
但是,他对这个身影实在是太熟悉了,毕竟两人自小一起长大。
“嘿嗨,煊儿,这么晚,还没睡?”秦颢假装是刚从外面翻窗进来,一条腿搭在窗台上,另一条腿悬在半空晃动着。
金煊见了他,把剑收回鞘中。盯着他看,不说话。
不说话的金煊盯着秦颢看,看出了他一身冷汗。“嘿嘿,我说煊儿,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等我吗?”
“嗯?阁主您不也没有睡吗?大晚上的,到我锦衣楼的书房做什么?”金煊格外客气,还叫他阁主,让秦颢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啪嗒落了下来。
“我、我,我来看你。嘿嘿。”
“哦?看我?还知道我在书房?嗯?真是神通广大啊?”金煊转身坐下,将桌上的灯点燃,做好了一副拷问的样子。
“我,我跟你心有灵犀。”秦颢不敢走过去,但是他从窗台上下来,靠着窗台站着面对金煊。
“哦~心有灵犀?”金煊故意把这个字升了调。
“煊煊儿,你别这样对着我笑,怪吓人的。”秦颢看着金煊嘴角那一抹笑,这所谓的皮笑肉不笑,只是咧开嘴。
“你之前,来锦衣楼,就是为了,潜入这里?”金煊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秦颢。
秦颢却被这句话轰得愣了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不管那些撩人的话也好,夸人的话也好,都只是为了能够给摸清门路,潜入这里。一切都假的,包括他的感情。
“不、不是的。我、我没有这个意思。”秦颢急于解释。
“没有这个意思?”
这句话听上去的意思是,我对你,没有意思。
“不是,我……”越抹越黑。
“秦颢,你怀疑你父亲的死,跟我父亲有关?”金煊一语就说出了秦颢一直敢想而不敢说的话。
“煊儿,你……”
“你第几次潜进来了?有什么收获吗?”
“今晚是,第一次,潜进来。”秦颢低下头,不敢去看他。
“原来如此,那还是我打断你了。秦颢,我一直以为,风流不羁只是你伪装的外表,你的内心一直都是坚韧不拔,是个十分靠得住的朋友。”
“煊……”
“可我没想到,你就是这样对我的。这么多年,我们之间的情谊,难道都只是你的消遣,你探寻真相的目的吗?”
“什么?你怎么会这么想?”
“秦颢,你记住,不管今后如何,你就是你,我是我,锦衣楼跟你醉风阁,毫无瓜葛。”
“不是,煊儿,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我还什么都没shuo……”
“走。”金煊一把将他从窗台轰了出去。
要不是秦颢身手矫健,换作普通人,从三层楼高的窗台摔下去,可就成肉酱了。
秦颢一脸不解,金煊跟往日判若两人,即使他发现了他潜入的目的,但是总不至于这么不讲理,直接将他轰出去。难道说……
他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胸前有东西。伸手一摸,原来是一沓纸。“难道是刚刚煊儿推我下来的时候,塞进去的?”
秦颢没有在锦衣楼附近过多逗留,直接一路回醉风阁。
“父亲。”锦衣楼这边,金荣杰也上来书阁了。
“你还没离开?这么晚,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上次我查到一笔官银下落不明,怀疑这里的知县克扣官银,圣上命我留在这里,查清这件事。”
“既然是圣命,那就好好做,别给我们锦衣楼丢人。”金荣杰没好气地说了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但愿,秦颢那个傻子,能发现这其中的端倪。”金煊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