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回安知染没有失神。
“染?”
似乎是染上了几分醉意,那双狭长的眸中,不再是以往的淡漠,反而是有着一丝眷恋与不舍。
深醇如同美酒般醉人的声音让她眼眶再一次泛酸。
似乎,这样的称呼在很久之前她便听到过,是那样的熟悉,那种来自心底的酸涩与沉闷让她的心就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让她喘不过气。
唇微动,一个字脱口而出。
“墨…”
墨虚却突然愣住了,手中的酒坛掉落在地上,坛中的酒洒出,在月光下,那些沾染了酒水的草,微微发亮。
他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字了,眼神微微迷茫,身上那些高贵气质荡然无存,就像一个受了伤的孩子一般的迷茫,无助,脆弱。
眼前似乎弥漫着一层雾气,让他看不清眼前人,最终雾气修炼散去,露出一张久违的面容。
“染儿…染儿……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好久了。”伸手将近在咫尺的“她”搂入怀中,脸深深埋在“她”的颈间。
贪婪的嗅着那熟悉却又陌生的梨花香,语气颤抖。
突然被抱住的安知染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回抱着墨虚,眼神十分复杂。
她听出了,师父所叫的染儿并不是她,她现在只是个替身。
替身…这两个字出现在脑海里,就像是一块烙印,无法抹去,心中那酸涩的感觉只能自己一个人品尝。
北厉国的皇宫内,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人一脸阴沉的坐在龙椅上,下方的官员大多都身子微抖,眼中纷纷染上惧意。
天子一怒,为了保住自己这颗头,官员都噤声不敢说话。
“朕前几日分拨下去赈灾的粮食与银两,被朝中那些个贪官层层剥削,简直是胆大妄为,大理寺卿!”
“臣在。”
“朕命你尽快彻查此案,将涉案官员尽数捉拿。”
“臣遵旨。”大理寺卿不卑不亢的退到一旁,与那些个胆小的官员相比,倒是更加的淡然,让龙椅上原本有些怒意的皇甫御稍稍平复了些许。
那薄凉的唇微微抿着,看不出喜怒,最终起身离去,大太监也宣布了退朝后,急忙跟上。
大晚上的皇甫御突然派人通知各官员上朝,原本官员们就有些忐忑不安,这会儿倒是平静了些,那些没有涉案的官员松了口气,只有那么几个人,眉头紧皱,似乎是有些仓惶。
贪污原本就是皇上最为抵触的,现在贪污了赈灾的粮饷,惹得龙颜大怒,那几个心虚的官员也没有和其他同僚打招呼便急急地坐上自家府上的马车回府。
回到御书房的皇甫御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堆积的奏章,眼中一闪而过的疲惫。
伺候的太监端着参茶踱步进来,将参茶放到案上后后退了两步。
“皇上,德贵妃正在御书房外候着。”小太监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皇甫御眉头微皱,头也不抬的开口:“让她进来。”
“嗻。”
没一会儿,一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宫女。
“臣妾参见皇上。”
德贵妃施施然行了礼后,看着低着头用朱砂笔批改奏折的男人,眼中划过一抹异色。
一如既往的,皇甫御头也没抬,只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皇上,臣妾得知皇上今日晚膳时胃口欠佳,并未用膳多少,便亲自去做了一碟桂花糕,给皇上送来。”
德贵妃微微扬手,身后的婢女端着手里的碟子走上前,将碟子递给了小太监,小太监端着桂花糕用银针试过毒后才放在了案上。
“有心了。”
那种桂花的香味扑鼻而来却没有勾起皇甫御的胃口,只是停下手中的朱砂笔抬头道,随后便继续批改着手里的奏折。
面色微僵,迅速调整好情绪,德贵妃浅笑:“既然皇上还有要事,那臣妾就先回德明宫了。”
见皇甫御点头,德贵妃扶身,随后带着宫女退了出去。
“倒了,宣宸亲王。”
“嗻。”
小太监习以为常的将碟子端了下去,没了那股子甜到发腻的桂花香味,皇甫御紧皱的眉微松。
德贵妃也不知道为何,总爱用桂花来沐浴,制作熏香,平日里身上的桂花香让他着实厌恶。
看着眼前的折子,似乎一时间心下也有些烦躁,直接将折子和笔放下,随后微微扶额。
夜色更深了些,宸亲王皇甫宸匆匆入宫,刚刚踏入御书房,便闻到了一丝淡淡的桂花香。眼中划过一丝深意,给皇甫御行了个礼,随后兀自到一旁坐下。“皇兄,德贵妃那边怎么样了。”
“这几日对左相的打压让那个老狐狸急了,德贵妃作为左相之女,既然她动手了,看来不出三日,左相就会彻底谋反了。”皇甫宸一双狐狸眼中闪动着狡黠。
皇甫御冷笑,放下了手中的朱砂笔,从桌子中的暗格中取出一个本子,手腕微动,将本子丢给了皇甫宸。
“这是...”翻开本子,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皇甫宸嘴边的笑凝固了,眼中浮现出了一抹凝重。
“可恶,朱达那个老狐狸,居然串通右相,私扣赈灾银两,拿去招兵买马。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自从朱达坐上丞相一位到如今,北厉国境各地所发生过的灾疫少说也有不下十场,这账簿里记载的银两少说也有几千万两黄金了,这...皇兄。”
“听闻药谷的谷主有一支不死神兵,不如明日臣弟去拜访药谷,请谷主...”
“不必,宸,明日你带着三千精兵在早朝是围住整个金銮殿。”
“皇兄,你是想...”眼中出现笑意,看着站在窗边的皇甫御,皇甫宸松了口气,虽说刚刚翻账簿,知道了左相手中有着一支庞大的军队,但是,擒贼先擒王之后就不一样了......
皇甫御看着窗外,不语。
深夜了,天空中仅有一轮弯月挂在其中,孤寂,冷傲。
“恩..”有些头疼的睁开眼,眼中初醒的迷蒙也在头疼中消散的一干二净。昨晚她是怎么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