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腾远听出了父亲言语中的不满,他心里有些不舒服,毕竟,在王城的时候,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父亲从来都不会反驳自己,更别说有这种不耐烦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了,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萧无极已经拉着萧衍走远了。
萧腾远看到仇不害这时候走到他的身边,问道:“不害,你说王上是不是对这个叫萧衍的有什么想法?”
看着萧腾远自从下车就阴着的一张脸,仇不害这么聪明的人自然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太子殿下,臣以为王上也只是听到胜利,一时开心罢了。”
听自己的部下都这么说了,萧腾远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点了点头,快步跟上萧无极他们。
仇不害默默的跟在后面,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梁王一路上也没有想起来坐车,不知不觉的就走进了萧衍所住的长史府,通过这么一路的闲聊,他对这个年轻人是越发的喜欢,他的身上有一种很喜人的气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一脸云淡风轻,似乎是对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可事实上,孰是孰非,他还是有一杆秤的。
当然,萧衍对梁王的看法也在这一路上得到了很大的改变,在他的想象中,本以为,萧无极不过是一个荒怠朝政,病恹恹的昏君,可实际情况呢,他虽然被病拖着,但是对朝中的一切大小事务都了如指掌,只是现在萧腾远一家独大,他自己又无力理政,要用着他,才能容着他这么的嚣张跋扈,个中无奈,梁王没有明说,萧衍却从中听出了八八九九。
这一老一小越聊越是开心,到了大堂,也没有分开,萧衍从梁王身上感受到的是一种久违了的亲情,这种东西,自从他来到荒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即使是美人在膝,兄弟在侧,可亲情终究是空缺的。
“萧衍,本王虽然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可看着你实在是喜欢,不如你做我的义子吧!”
梁王被萧衍搀扶着,表情很是郑重。
“啊?”
萧衍还沉浸在刚才两人的谈话之中,没有反应过来。
萧无极从他如何来到荒原问起,如何在丘山生存,又是如何一步一步的在雾堡做大,进而来到大梁的事情都完完整整的问了一遍,听得也很认真,不时的还会发出惊奇和叹息,即使是一些他无法理解的事情,萧无极也表现的充满兴趣,这让萧衍很是愉快。
“做我义子啊!愿意吗?”
看着萧璃一脸茫然,萧无极以为他不愿意,又说了一遍,脸上满是期待。
义子这样的叫法,萧衍还是从金庸先生的倚天屠龙记里听到了称呼,当年看这本书的时候,就被金毛狮王和张无忌之间的深刻亲情感动,可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要收自己为义子。
“就是干爹啊!”
见萧衍半天没有搭话,只顾着低着头,想想他可能是没有听懂,萧无极又说了一遍。
干爹,嗯,干爹,这个老头怎么一天天说话都是这么的奇怪,刚才说要让自己有,接着又要做自己的干爹,萧衍心里冒出无数的想法,又是一阵恶寒,不过抬头看见面前的这个孱弱的老人满是期盼的眼神,他有些动容。
“好,我愿意,父王在上,受萧衍一拜。”
“咦~你不是说有腿疾吗?”
看着萧衍扑通一下的跪在自己的面前,萧无极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又联想到萧衍的性格,想来刚才在城外他是故意的不愿意跟自己行跪拜之礼,假托腿疾,不过,萧衍愿意做自己的干儿子了,他也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情,忙把她扶起来,挽着手,走到长史府的主位上。
“本王有意,收萧衍为义,,”
子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下面的萧腾远给打断了。
“父王,儿臣以为不妥,,,”
萧腾远本来以为顶多就是自己的父亲把萧衍调到王城去,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就然想的是直接把萧衍收为义子,收为义子是什么意思,就是萧衍也有了跟王子,也就是自己一样的地位,这是他万万不可以接受的。
“我意已决,不必再说了!”
萧无极被大儿子打断话,有些不悦,说道。
宣布完了收义子的事情,梁王接着封赏了这次梁金战役中的南郡将士,晚上照例,又是大宴群臣。
之后的两天,萧衍就陪着梁王在南郡的郡城里转悠视察,看看电厂,聊聊沐雨那些个的新鲜玩意,萧无极看的很开心,气色也变得好了许多,不像是第一次见的时候那么蜡黄,倒是多了些许红润的光亮。
“衍儿,跟我回王城吧!”
两人从电厂回来的路上,萧无极突然对萧衍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他已经斟酌很久了,也不能叫斟酌,应该是谋划,这个谋划开始于仇不害的战报,看到那个名字,他就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见到人以后,更坚定了要带回王城的想法。
“回王城做什么?”
事实上,萧无极喜欢萧衍这个年轻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作为一个国王,国家就是他的一切,现在的梁王在王城几乎已经失去了控制力,他的手上没有可以制衡萧腾远的人,二儿子又被陷害,把萧衍安上一个类似王子的帽子,也有这么一层的考量。
“做官啊!”
不过这种话是不能说的很清楚的,萧无极笑着回答道,他相信以萧衍的聪明脑筋,很快就能明白,并且能够很得力的为自己所用。
“做大官!”
他像是开玩笑似的又继续说道,国家大政被他说的如此的随性和俗气是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萧衍才能接受的更轻松。
“多大?”
听到萧无极这么说,萧衍也有些好奇。
“九卿之一。”
萧衍虽然不具体的知道,这九卿到底是那九个,但就光只是这名字就足够唬人了。便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萧无极很高兴,当下,就风风火火的让萧衍快点会长史府准备准备,马上就回王城。
萧衍这次带到王城的,还是从雾堡那里带出来的旧部,把子都训练的三千精兵,全部留给了仇不害,当然,说是三千,其实被打的也就剩下两千多人了。
大梁的王城,设立在王国的正中心位置,距离东西南北各个边界差不多相等,整个梁国只有南面有南郡一处险要的关口,其他的三面,都是较为平缓的平原丘陵,无险可守,倘若有一支强大的骑兵,便可长驱直入,直抵梁国王城。
不过这些年来,梁国并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威胁。
究其原因,也多亏它所处的位置,梁国南郡跟南宛,拜火,金花三国接壤,可其他的三个方向上,却只是跟中山一个国家有交界,而中山国平日里,又被金花和东旭宗主国频繁骚扰入侵,自己就生活的很不好了,更不会再去欺负梁国,于是,梁国才得到这么些年的安宁。
回到王城的萧无极立刻命人通知百官,准备大朝。
所谓大朝,就是由所有官秩在六百石以上的官员参加的高级别的大型朝会,自从几年前,萧腾远在一次大朝中逼迫自己的父亲下诏收押萧恒修之后,萧无极心中愤懑,便再也没有组织过这样大型的朝会了。
“大朝?什么大朝?哪有大朝?大朝个屁!!!”
自从南郡回来,萧腾远就又回到了往日的状态,饮酒,听曲儿,吟风弄月,整日都是迷迷糊糊的,不知天地为何物,更不知道何时是清醒的,何时是醉着的。
听到王宫的小太监进来通报,便是一堆胡言乱语,一口把一只翡翠杯子的里酒喝干净,啪的一下砸在小太监面前的地上,溅起的翡翠碎渣蹦到小太监连上,把小太监吓得一哆嗦。
萧腾远又晃晃悠悠的绕着小太监转了几圈,最后定在他的身后,抬起脚对着小太监的屁股就踹了上去,嘴上还咒骂着:“滚吧,老子知道了。”
又跌跌撞撞的跑到坐在下首的一个美姬边上,强行把酒灌进她的嘴里,拿手把她的脸扭过来对向自己,伸出舌头去嘬她嘴里的酒,全然不顾边上这个自己父王派来宣布诏命的小太监。
小太监自觉任务完成,也不想在太子府多做停留,便踉踉跄跄的爬起来,向着太子的方向作了个揖,转身离去。
梁王宫,寝殿。
萧衍正跟梁王,也就是自己的义父一起吃饭,萧无极身体不适,平日里也不喜欢什么太过油腻的东西,饮食方面也就比较清淡,恰好,萧衍的口味也不像大多数的年轻人那样喜欢重辣重油,父子俩对座而食,吃的很愉快。
去太子府传诏命的那个小太监走了进来,言语之间闪烁其词,萧无极放下筷子,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于是,小太监就把自己在太子府的遭遇,受到的辱骂,以及太子府里的所见所闻,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萧无极听罢,沉默良久,身体逐渐气的有些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