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年轻的后生们,或勾肩搭背,或侃侃而谈着起身,一起朝着放马的地方走去。
蓦地,一个眼尖的后生指着对面大叫,“哎,哎,皇子。”
郁嘉澜一抬头,果真在对面看到了几个气度非凡男子,正谈笑着往这里走来。
有见过几位皇子的都单膝下跪了,其余人也跟着下跪,一时间,请安的声音回荡整个马场。
“参见三皇子,四皇子,七皇子,九皇子。”
但见对面四个男子,或着黑袍,或着蓝袍,或着白袍,或着紫袍。偏偏个个或俊美,或斯文,或儒雅,或潇洒。当真是四位人中龙凤。
然,其中又尤有七皇子最为醒目。身着淡然的紫色,却偏偏浑身冷气凝然,令人为之侧目并心内含有恐惧。
见跪了一地的莘莘学子,三皇子因年纪最长而,是以代替众兄弟,含笑道,“平身,马场不拘礼节,大家随意。”
众人齐呼,“谢三皇子,四皇子,七皇子,九皇子。”
虽然起身了,但是在众位皇子面前,谁又能真的全部放开呢?
可是比赛还是要继续的。于是,在四位皇子和几多随从的注目礼下,莘莘学子们紧张的各自牵马备战。
“乐欢乐喜,牵马。”郁嘉澜冲着身后叫到,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小厮牵了红鬃马过来。
“乐欢乐喜呢?”他凝眉问道。
陌生的小厮毫无怯意,反倒有些自大的道,“去厕所了。”
郁嘉澜心有疑虑,但仍然牵过了红鬃马,翻身上马,一并站在了红线前。
“谁先从这条线,到达对面的小山脚下,再跑回来,谁就是第一!”崇幻作为判别人,站在远处,指挥着所有的学子。
竹哨吹响,所有的马儿疾驰而去。郁嘉澜也夹紧了马肚子,一手勒紧了马嚼子,“架,架。”
突然,红鬃马一踉跄。
郁嘉澜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红鬃虽然不是绝世好马,却也平稳舒适,怎得能突然有踉跄的感觉?
心虽疑虑,奈何比赛中,如果停下就是认输。而作为安乐侯的世子,他又怎么能认输呢?!
所幸接下来一直都没有事情,就在比赛接近了尾声,已经快要回到起点的时候,红鬃马突然猛地嘶鸣一声,竟发起了狂。而他,脑中也是一片混沌。
“马儿,停下。”郁嘉澜拼命克制着自己,一手勒紧着马嚼子,一手试图安抚着马儿。哪知红鬃马一使劲,竟然将本就坐的不稳的他颠簸了下去。
天青色的衣诀翻飞在半空中,从马身上颠下去的那一刻,他脑子突然清醒,第一时间想的是小鸾儿。
他想,如果听了小鸾儿的话不来这里,是不是就不会有这血光之灾了。
微微闭上了眼睛,郁嘉澜的脑海里掠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怎么刚才好像看到了妹妹?
难道是因为太想她了吗?
又或者是,妹妹来见自己最后一面了?
直到耳边响起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哥哥。”他的心里猛地一震,真的是小鸾儿来了?!
这些说起来很久的时候,其实也不过刹那,而他,已经看到鼻梁前的石子了。
妹妹,再见了。
脑袋磕在那么大块的石子上,当真是能生还就是奇迹。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刹那,郁锦鸾目呲欲裂,发狂般看着从马上跌落的兄长,心内的悔恨充盈了胸腔。
如果那群人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全部杀掉!全部!
那一刻,她忽然很想流泪,为什么上天要那么残忍,为什么在给了她幸福以后,再剥夺掉呢。
蓦地,眼前情况一变,一条浅蓝色的藤蔓穿过众人的身体,稳稳当当的系在了郁嘉澜的腰上,并将他在空中扯出一个弧度。
郁锦鸾一时忘记隐藏,单手撑着车辕,利落的翻身下马车,直奔浅蓝色藤蔓而去。
直到藤蔓悠悠的落在地上,郁嘉澜也慢慢的将要摔在地上,她才刚刚跑到他身下的位置。
伸出手,托扶住男子砸落的身躯,郁锦鸾慢慢的将郁嘉澜放在柔软的草地上。
“哥哥。”郁锦鸾双膝跪在地上,看着那个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俊朗男子,泪水终于忍不住,大滴大滴的落下,滴在了郁嘉澜的脸上。
郁嘉澜呻吟一声,慢慢转醒。尽管头依然疼的好似要裂开,但他仍感觉到了脸上灼热的湿意,以及低低的啜泣声,想到昏迷前看到的妹妹的脸,以及那撕心裂肺的吼声,他心无端的疼了起来。
“小鸾儿。”他无力的低声呢喃。
“哥,我在。”郁锦鸾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眼泪依旧簌簌而下,“哥,哪里疼吗?”
“傻孩子,别哭了。”郁嘉澜的脸色依旧苍白,头脑时时有些眩晕,他却努力的堆起一个微笑,试图让郁锦鸾放宽心,却引得她哭得更厉害。
“哥哥,你不要有事情。”郁锦鸾心内百感交集,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要失去哥哥了,心内的痛真的难以表述,比一百个刀子在剜肉还疼,比被人挖去眼珠子还疼。
亲人,与她是溶于血骨内的存在,那些她爱的人,一个都不能失去!
手,紧紧地握成了圈,郁锦鸾的心内,潮涌澎湃,起伏不停。
“我没事,小鸾儿你别担心。”其实声音都已经无法说得利索,但郁嘉澜仍试图安慰着哭泣的妹妹。
她的眼泪让他心疼。
兄妹双手交握,皆担心的看着对方。
蓦地,耳边传来了一声细嫩的哭声。
“呜呜呜,好感人,好感人,为什么我没有那样的哥哥。”
郁锦鸾一怔,正欲回头看是谁,却看到郁嘉澜脑袋一歪,手重重的落了下去。
其面色,乌黑缭绕。
郁锦鸾心内猛地一响,仿若惊雷般炸开,所有的理智不复存在。
“哥哥,哥哥。”
泪水落得更加急促,郁锦鸾脑袋混混沌沌间,忽然记起银面血莲说过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