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人儿坐在莲花池石桌上,腰肢纤细眉眼传情,长袖顺着弧度倾下,仅仅一个折身回眸,便能让她看得出神。
此舞姿令人惊叹,辛居深吸一口气,就算这副身躯再软再有魅力,她是没一点舞蹈想法的。
这个院子里有很多关于辛居的画像、书卷,她随手一翻,扶清第一公主、商殊皇后……
“公主,屋子收拾好了。”沉莲从门外走近,道。
“好。”辛居放下手里的书,临走时特意侧颜看了眼那副姿女画,道,“把它拿到我屋里来。”
沉莲应声,辛居走进屋内,此屋坐北朝南通风明亮,比起原来那间半封闭的简直好太多,而且还无那股香味,她的心情也随之大好。
沉莲随后紧跟,道:“公主,姿女画放何处?”
“就放哪儿。”辛居指了个抬头便能见的角落,时刻提醒她自己,辛居是怎样的一个人。
“沉莲,若无事便不用唤我,我去睡会儿。”辛居折身上榻,她真的乏了。
耳边沉莲的声音愈来愈小,关门声响时她便已入眠,无梦深睡不知多久。
辛居翻了个身,听闻窗外有细声,她侧颜看去,夜幕降临,深空中绽放着白色烟花。
她被烟花吸引了目光,彩色的大烟花她还首次见。
“公主,醒了?”
沉莲顺着辛居的目光看去,烟花的光芒打在她脸上显得红润可爱,她收回目光,道:“公主,今儿是冰贵妃生辰,皇上特意为她设了宴席庆祝。”
“真好看。”辛居不由得感叹,烟花虽美但容易消散。
“现下时间不早院子又如此偏僻,沉莲,我们出去走走。”辛居起身,目光不自觉看向窗外光亮处。
沉莲应声从柜里取来披风给她披上,系上锦带,轻声道:“公主未用晚膳可觉着饿了?”
“不饿,就是睡久了想走走。”辛居侧颜看向铜镜,她已经在慢慢熟悉这张陌生的脸。
“公主,好了。”沉莲提上一盏灯,道。
辛居走得慢,她的目光从假山移往亭楼,移往水池又移往石廊,金鱼在池里游动着。
沉莲在她身侧紧紧跟着,将灯盏往她处移了些,怕她一个失足掉进水里。
月儿高挂,虫鸣四起,辛居望着眼前的池子发呆,任凉风拂过脸颊,吹起秀发。
“今夜的星空真美。”眼前水天一色,辛居呼吸着新鲜空气,伴着此情此景心中没了一切烦恼,顿时觉着舒畅十分。
沉莲静静站在她的身后,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这一处还是算僻静无人走动,想着辛居疯癫五年久久未出屋子,现下身子痊愈在外走动走动也不是不可。
“沉莲,回屋。”
辛居紧了紧披风,她侧颜看向沉莲,素手感知了下她的温度,冰凉冰凉的,关心道:“下次出来也记得给自己拿件披风。”
“柜里的披风都是太后给公主准备的,沉莲不敢。”她垂首低声回应。
二人慢步回走,辛居眼神暗淡下来,扶清太后,应是辛居母后。
商殊要另立新后征伐扶清,她忽的响起灵仙的叮嘱,自己的清静日子应是过不了多久了。
“沉莲,你明日去打听一下皇上的行程安排。”辛居出声,她还未想好如何与面对皇帝,能拖一日是一日。
沉莲对于她的话语表示疑问,转而则是欣喜,满脸笑意,道:“是,公主。”
一夜好梦,辛居洗漱后站在窗前望着初升朝阳,隐隐阳光打进院子里,树影婆娑。
沉莲背着背篓叹了口气,辛居见状跟了上去,背篓里只有一些焉了的青菜,她沮丧的坐在石地上,拖着香腮,道:“公主,那些宫女太监克扣我们的穿衣用度就不说了,连食材他们都不放过。”
“缸里也没多少大米了。”沉莲望着背篓叹气,道。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看着这些食材量就算只有两张嘴也撑不了多久。
辛居看向沉莲,同样的吃食用度以前竟然撑过了,见她瘦小多半是自己少食剩下的都留给她了。
“沉莲。”辛居往廊外走了两步,侧颜道,“我记得我们院子外边有一小块荒地,你看能不能种些蔬菜,以现在这个天儿来看二十天左右应能食用。”
“种菜。”沉莲起身,她在这里五年对这里十分熟悉,道,“公主,我们院里的地种不了菜。”
“为何,土质不好么?”辛居问道。
提到这个沉莲又不乐意了,她气愤道:“公主不知,这个主意我以前就想过。”
“只不过其他宫的宫女见我们不得势从来都欺负我们,无论蔬菜长好或未长好,都是我被欺负的份儿。我与她们理论,她们还与我动手。”沉莲玩弄着指甲,垂头丧气。
辛居抿嘴,轻声回应:“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公主你别这么说,沉莲自小伺候公主,不委屈。”沉莲忙应声,摇头否认。
的确,这个院子堪比冷宫,无人嘘寒问暖无人主持公道,外边活动的宫女都比在这儿生活得滋润。
“那这些先凑合两日,剩下的我再想办法。”辛居作罢,自己现下的又不方便出面,很多事情都需靠沉莲一人。
“沉莲姑娘。”
忽闻门外敲门声,是一男子的声音,辛居皱眉,这个院子谁人会来?
“来了。”沉莲大声回应,她看向辛居,道,“公主别急,门外是来给你请脉的许太医,沉莲这就去给他开门,让他瞧瞧公主的身子可好全了。”
“等等。”沉莲步子刚出便被辛居唤住,现下还不能让人知道她的神智恢复,在她未想到万全之策时,最好不被人知晓,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沉莲,就跟许太医说我还是老样子。”辛居不想让他请脉,从辛居嫁来开始便有人处心积虑,这个许太医怕也不安全。
沉莲迟疑了一会儿应声。
“沉莲姑娘。”
许太医又唤了几声,辛居小跑进原先那间只有小天窗的屋子,紧挨着门听着门外动静。
许太医有些不耐烦,轻声责备:“怎唤许久才来开门,若让兰贵妃久等可又有苦头吃了。”
“是皇后娘娘又犯病了,奴婢怕皇后娘娘伤了自己,这才来得慢些。”沉莲低声细语,兰贵妃正是得宠,谁也惹不起。
耳闻二人脚步渐进,辛居立刻拔了钗弄乱了青丝,衣衫随意弄了几下,趁还未进屋便将桌上的杯盏推在地上。
清脆的破碎声让门外脚步停顿,沉莲推门进屋,一把抱住缩倦在桌角的辛居。
“皇后娘娘。”
这间屋子光线昏暗,后来的许太医看不清辛居的脸,散乱的发式一地的碎片,伴着女子隐隐哭泣声,他皱眉停步。
“许太医,皇后娘娘情绪不稳定,你还是退下别让皇后娘娘再伤了你。”沉莲满口为他好望劝退他。
许太医伸长了脑袋也看不清辛居的脸,回忆起上个月被辛居咬的牙印今日还在隐隐作痛,便罢了。
“沉莲姑娘,那我就先走了。”许太医欲折身离去。
“好,有劳许太医了。”沉莲透过角落看着他,他犹豫再三还是折身出去。
关门声响起,沉莲追出去见他走远了才折回去,见辛居起身擦拭着身上的灰尘,焦急道:“公主,你没事吧?”
“没事。”辛居摇摇头,只是可惜了这一地的杯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