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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抉择的路口

——“有时候盒子里头最后剩下来的,不一定是希望。”

【忒伊亚帝国·格兰港】

窗外的夕阳把坐落在格兰港镇镇口的这家驿站笼罩在一片温暖而迷人的橙色光芒里。从驿站门口望去,是一条灰白色岩石铺就的笔直小道,道路看起来年代久远,已经在风雨和岁月里被磨出光滑的石面来。时不时地有行人背着各种形状大小的行囊在夕阳下行走,看着就不是本地人。

宁静和舒适是这座小镇恒久不变的气息。

狭窄的道路上,偶尔也有马车运送着格兰港特产的红树林海鸭蛋离开这个小镇。红树林即使在整个缇坦大陆也是极为稀少的存在,当中就属忒伊亚的格兰港的红树林面积最大。由于红树林潮沟发达,吸引深水区动物和各种海鸟觅食栖息,每次潮落总会滞留很多的小鱼、小虾、小蟹、小螺之类的海洋生物。这些高蛋白的天然饵料就变成了海鸭的美餐,使得海鸭体肥蛋多,生出来的蛋,蛋黄晶红,味道比一般的鸭蛋更加香,营养更加丰富。而当地的养殖人员就会挑出优质的蛋,加工成美味的咸鸭蛋。一直以来,格兰港出产的这种红树林海鸭蛋在忒伊亚全境都特别受欢迎,尤其是在内陆的交通枢纽【梅斯塔利亚】卖的特别好。

驿站内,嘈杂的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一位戴着猎鹿帽的年轻人正坐在幽暗的角落里悠闲地喝着啤酒。他紧皱着眉头,说实话他不太喜欢现在舞台上演奏的音乐,既不优雅,也不奔放,就像在嚼着没有添加果汁的树胶,品尝不出任何味道。

随着盘里的花生米越来越少,杯子里的酒也渐渐见底。他便无聊地把玩起酒杯来,晶莹的杯体在店内灯光下发散着微光。突然间他瞳孔一紧,竟发现在杯子的底部,背面朝上地沾着一张很小很小的扑克牌!他取下扑克牌,将背面翻转过来,牌正面印着的正是潘多拉的徽章。

年轻人一看便知,她一定在附近,因为那是他们之间联络的信号。年轻人环顾着四周,在他旁边是一对浓情蜜意的情侣正在接吻,在他看来这种如同两条金鱼嘴对嘴在互相打斗的动作着实不太能理解,毕竟他还没尝试过恋爱;侧后方是一群喝得酩酊大醉的肌肉壮汉,似乎在聊哪间妓院的妓女活比较好;而他正后方却是一位打扮得体的中年男人,桌上的菜肴很丰盛,但他脸上却是愁眉不展,显然是被女方放鸽子了;年轻人歪着脑袋向后探去,终于在中年男人的正后方发现了她。此时的这个美艳女子,也正在凝视着年轻人。

女人端着手里的酒,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动作优雅绰约,“我说乔,既然来到格兰港,你居然在喝平平无奇的啤酒?蜂蜜浆果酒不来一杯吗?我感觉还不错,比啤酒好喝多了。”

“蜂蜜浆果酒?一听就是女人喝的酒,我喝不惯。”乔把酒杯递出去,示意酒侍添酒。“你这次不请自来,不会是为了和我喝酒吧?赫拉。”

“当然不是。”赫拉张扬的赤色秀发下,一双红眸,暗光琉璃。“假面舞会的四柱臣之一的塔米,还记得么?”尽管赫拉戴着黑色的兜帽,但依然掩盖不住那张孤芳自傲的脸。

“嗯,怎么了?”乔扔了一颗花生米进嘴里,再喝了口啤酒,惬意地舒了口气。

“他来格兰港了。”赫拉纤柔修长的手指轻盈的拎着酒杯,目光柔落在橘红色的液体上。“这几天,我的手下一直在跟踪他,发现他每天都会去红树林旁边的一间叫【死亡旅馆】的地方。”

“死亡旅馆?!去那里干嘛?”乔转过头盯着赫拉。

“谁知道呢……反正不是去等死。”赫拉抿了抿杯中的酒,“所以,我要让你去死亡旅馆,接近他。”

“同一个方法不能用第二次,塔米那家伙脾气火爆,很难接近。”

“谁跟你说接近塔米了?是让你接近那间旅馆的主人。”

“……不去,我又不是个死人。”

赫拉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地望着乔,“难道你不是吗?”

“哼。”乔别过头,微微撅起嘴角,不羁的脸蛋上露出对赫拉的不屑。一直以来他对于赫拉的不满从不掩饰,就这么直勾勾地写在脸上。

“我这几天要回帝都一趟,你别再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说完,赫拉将杯子里的酒一口饮尽,扭着窈窕身姿扬长而去。

“这可恨的女人,还没结账呢……”

【忒伊亚帝国·白马城】

太阳早已升起,白云像是洁白的丝绒,一根一根紧贴着布满湛蓝的天空。阳光从茂盛的树冠缝隙中间摇晃着投射下来,在身边形成一个个游弋的光斑。白马城又迎来了一个舒爽而忙碌的清晨。

克莱伊走到长条桌旁,坐了下来,罗斯紧随其后,在这之前已经有好几个人在此等候了。此时的他们,正在“一刻钟”报社的某个秘密房间内——等一个人。墙壁上的火炬在熊熊燃烧着,努力地照亮着原本并不算明亮的房间。好在房间的东边有着个朱红色雕花木窗,暖暖的阳光透进来,零碎地撒在复古花纹的地板上。在西北角落里摆放着一座巨大的榆木书柜,这是这所房间内仅有的装饰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

“吱呀——”木门轻轻被推开,一个成熟男子走了进来,一张器宇轩昂的面容上,是神秘深海般深邃漆黑的瞳孔。身上穿着一身洁白如霜的兜帽长袍,里面的那一层却是黑色的。

“早上好,各位。”男人开口说道,声音雄健浑厚。

“你迟到了。”夏佐挑了挑眉嬉笑着。

“要事太多,要知道最近这些日子可不怎么太平。”男人平静地回答。

夏佐侧着头往门外瞥了一瞥,神情显得有些疑惑,便问:“巴尔韦德呢?今天怎么不见人影啊,缺席会议可真是头一回。”

“先别管他了,我们开始吧。”男人说。

夏佐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盯着沃克,眼神里半信半疑,两人心照不宣,沃克同样也是这副神情。

只见男人毫不犹豫地坐在了桌子最里头中间的位置,这原本是巴尔韦德的座位。“虽然大家都已经认识我了,但由于新成员的加入,我有必要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希茨,是巴尔韦德的副手。”希茨望着克莱伊说道。

“你好,我叫克莱伊。”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夏佐,平常是个游手好闲的赌徒。”

“你才赌徒!我是个赏金猎人!在整个南方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呵呵,是出老千被揭发,出的名气吧。”希茨跟夏佐打趣着,然后继续介绍下去,“这位是沃克,是这间报社的社长。”

沃克依旧板着那张好似冰冷湖面般的脸,面无表情的盯着克莱伊。克莱伊只好尴尬地回避他的视线。

“这位是詹姆。”

詹姆坐在克莱伊的对面,他依旧裹着他标志性的特大号黑袍,像极了黑色的幽灵,硕大的兜帽把他的脸遮蔽在暗处,即便在会议这种场合也不见摘下。在希茨话音落下后,他对克莱伊点点头,克莱伊也回敬了一下。

“还有这位……额,罗斯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希茨吃惊地问。

“是我带克莱伊来的啊,我当然会出现在这里。很奇怪么?”

“诶呀,其实我们都见过,用不着一一给他介绍了。”夏佐突然插话。

“啊……原来你们都见过,那我就不用浪费我口舌了。”希茨停顿了一会儿,这次语气显得郑重了些,“克莱伊,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报社。”

“对,这里是‘一刻钟’报社的社址,但同时也是潘多拉属下【幕刃】部门的总部。”

“噢……”克莱伊点点头。

“而我们幕刃的职责包括暗杀、灭口、镇压暴动、消除资料等。”

说到这里克莱伊脑子里不禁发起疑问,这不就杀手么?而且我根本就没试过杀人,我加入幕刃真的合适么?

“我说希茨,巴尔韦德到底怎么了?”夏佐还是按耐不住问道。

希茨清了清嗓子,回答道:“咳嗯……巴尔韦德昨晚连夜赶去塞勒涅了,同行的还有塞里。”

“为什么突然间就要回帝都了?而且还是这么紧急。”沃克插话道。

希茨的视线往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扫了一遍,“……国王失踪了,潘多拉所有部门的总管都被召回帝都参加圆桌会议。”

“国王失踪了?!怎么回事?”夏佐激动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你先坐下……目前为止对国王的失踪还没有任何的结论,夜莺那边的调查也没有取得决定性的进展。”

“那什么……圆桌会议是什么?”克莱伊在一头小声地说。

“国家一旦发生了性质比较严重的事件,国王就会召集潘多拉四大部门的总管一同商讨,作出决策,这就是圆桌会议。此会议的权限非常之高,就算是帝国最高官员——首相,都没有资格参与。”罗斯解释给克莱伊听。

“懂了懂了。”克莱伊点点头。

“你懂的还真不少,罗斯小姐。”希茨说。

“多谢夸奖。”

希茨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小口,“话说回来,今早这次会议的主要目就是……”他一边从长袍里头掏出一封羊皮纸,一边对克莱伊说道:“诺……这就是你值得纪念的第一项任务。不用担心,这是非常适合新手执行的儿童等级任务。”他将这封捆绑好的羊皮纸递出去。

资料正好经过夏佐面前,于是他便二话不说夺了过去,拆开一看。那一瞬间,克莱伊看到夏佐的脸色一变,他瞪着双眼盯着希茨,满脸疑惑。随后,却又很快的释然了,他点了点头,便把羊皮纸交给了克莱伊。

克莱伊接过羊皮纸,他从夏佐的表情里得出,似乎任务不是很轻松,但不是说是新手任务么?他在疑惑中打开纸张,便看见一段会动的画面,就像是在看“一刻钟”日报。便说道:“这个跟‘一刻钟’日报好像啊。”

“那是当然,不管是‘一刻钟’日报,还是你手中的那份羊皮纸。上面那些会动的画面,都是因为沃克【能力】。”

“是的。”沃克指了指他肩上的娃娃说,“这是我的【契约道具】,它的名字叫米娅。”

“你好啊,小鬼头。”那只坐在沃克肩上的娃娃突然开口说话了,这可把克莱伊吓了一跳,会说话的娃娃?他打了个冷颤,不由地想起莉莉店里的人偶。随之,克莱伊闷闷不乐地抿起嘴吧,居然被一个娃娃叫了小鬼头,让他很不爽。

“米娅的能力是能够把它所看的画面记录下来,且可以随意导出,就是你手中羊皮纸所看到的那样。”沃克说。

克莱伊仔细的观看羊皮纸上面的这段画面,罗斯也凑过来。画面里头呈现的是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女人。一会行走,一会坐着,她在做什么?是在跟踪什么人吗?

“克莱伊,你所看到的这个人,名字叫谢丽尔。原本是夜莺的工作人员,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舍弃了潘多拉的身份,加入了假面舞会。”希茨说。

“啊?!那她就是叛徒咯。”

“据魔镜的工作人员提供给我们的情报,谢丽尔藏匿在格兰港的一处废弃民房内,但她毕竟曾是潘多拉成员,警惕性非常高,大概此时已经转移阵地了吧。而你的任务就是前往格兰港,找到她,之后的事情不用我说了吧。”

“杀了她?”

“没错。”

“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行方法,比如说把她人抓回来,然后……”

还没等克莱伊说完,希茨就打断他的话。“这是潘多拉的规矩,对待叛徒我们从来都不会手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这样的人把潘多拉的秘密泄露出去,会对我们造成多大的影响吗?”希茨原本稍稍前倾的身体,往椅背上一靠,“所以,没的商量。”

“嗯……好。”

“那么,就出发吧。”

“哈?现在就去?”

克莱伊惊诧地望着希茨,而希茨却投给他一个谜一样的微笑。

【忒伊亚帝国·格兰港】

远离白马城之外的公路上,寂寥的路面上传出哒哒哒的马蹄声。一辆马车奔驰而过,扬起一阵阵灰尘。

马车上,夏佐不厌其烦地从口袋中掏出各式各样的糖果,一个劲地送进嘴里,还时不时哼上几首小曲,很是惬意。坐在一旁的沃克实在是忍受不了,便调侃道:“我一直怀疑你的真正的契约道具是那个口袋,不明白执行任务要带上这么多糖果是做什么。”

“你不是都看见了么?当然是吃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不吃糖就不舒服。”夏佐说着,便又掏出几块糖,递给沃克,沃克别过头连看都没看。“切,给你我还不乐意呢!省我几颗糖。”说罢,便把糖果抛给了坐在对面的克莱伊和罗斯。

“谢了。”克莱伊接过糖后给夏佐道了句谢,罗斯却把糖给了雪莉,它饶有兴趣地把玩起来。

“话说,发动你的能力把我们传送过来,岂不是很方便?非要坐马车这么辛苦,一路上颠啊颠,我屁股都做痛了。”夏佐对克莱伊说。

“要是我能做到,就不用坐马车了呀。我的能力只能够传送到我去过的或者我眼里能看见的地方。在此前,我从没来过格兰港。”克莱伊回答道。

“诶呀……这地也太远了吧,还要多久才能到啊。”

“格兰港距离白马城有三十公里呢,不过应该快到了。”沃克说。

“对了,克莱伊。还记得希茨给你的那份资料上的信息吗?这个叫谢丽尔的女人是个契约者,契约道具是【灵巧披风】,能力是【隐身】。这回要当心了。”

“隐身……那可怎么找到她呢?”

夏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用脑子啊,笨蛋。”

“对了,夏佐。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潘多拉里头似乎都是契约者,没有能力者是吗?”

“相对于契约者来说能力者对能力的操控有着天生的优势,能够无拘无束。不像契约者,每次发动能力对身体都是一种负担。这种损伤是永久的、不可逆的,契约者因过渡使用能力导致生命衰竭而死的不在少数。所以像你和莉莉这种能力者就显得珍贵,不瞒你说,你是我们部门唯二的能力者。”

“唯二?还有一个是谁?”

“希茨,他也是能力者,而且很强,比我们都强。”

“这么厉害。”

“你还不知道吧,他被称为潘多拉的最强战力。”

“最强……我突然很想知道,这个潘多拉最强战力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别说你了,我也不知道。平时我们几乎没有什么机会见到他出手,因为需要他来出面解决的事情真的寥寥无几。自从他进入潘多拉以来,我也只见过他出手两次,每次都是一瞬间就解决掉了对方,我甚至都没看到他出手,而且两次所用的战斗方式都不一样。实在猜不出他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夏佐双手摊开,摇着头说着。

“那一次确实是没有手,眼前的敌人毫无预兆的就四分五裂了。另外一次,我不在现场,不知道。也许他还执行过更高级别的任务,只是我们接触不到罢了。”沃克接过话。

“是巫术么?”克莱伊摸着下巴望着夏佐。

“可能吧……谁知道呢。”

“诶对了,夏佐既然你是契约者,那么你的契约道具是什么?”克莱伊问。

“嘿嘿,秘密。待会你就知道了。”夏佐笑着说。

“这么神秘?一定是个很厉害的契约道具吧?”

“算不上很厉害,但也还行。要知道契约道具也是有排名的。”

“哦?”

“传说中记载着忒伊亚领域存在过四件顶级的契约道具,这四件契约道具是凌驾于所有契约道具之上的神之器具。曾经拥有他们的是当时赫赫有名的帝王,甚至是传说中的神祇。但它们早就在这个世界上遗失了,不过一旦现世将对世间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那这四件道具比梅林做的厉害么?”话语刚脱口而出,克莱伊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觉得自己蠢得跟猪一样。

夏佐拍着大腿放声大笑,“你不要开玩笑了好么?尽管梅林是忒伊亚最好的【道具师】,但她做的最好的一件道具都远远不如那四件。再说在一般的认知里,自然形成的契约道具,可比人为制作的要强得多。”

“说了这么多,到底是那四件?”

“这……额,好像叫女神什么……耀光的?”夏佐紧皱眉头,努力回想着。

“它们分别是【女神的眼泪】、【糜碎的耀光】、【先知的恩惠】和【贤者的图腾】。”罗斯接过话,不紧不慢地说道。

“哇……”克莱伊回过头呆呆地盯着罗斯,期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罗斯顿了顿,便认真地往下说:“先说【女神的眼泪】,相传是忒伊亚的海神伊西斯的眼泪化作而成。白马城的由来也跟这件道具有关。传说中,远古时期忒伊亚的领域上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浩劫,伊西斯联合诸神在白马城共同抵御敌人,最终伊西斯牺牲了自己的生命,结束了这场大浩劫。在她死去的时候,肉身化为大海,使得深在内陆的白马城成为一座海港城市。白马城的人民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神祇,就把这片的大海起名为【伊西斯海】,把她的坐骑【独角白马】用作这座城市的名字,白马城由此而来。从那时开始,白马城的人民就以“伊西斯的子民”自居。”

“哦,原来白马城是这么来的啊!”克莱伊惊叹道。

“伊西斯的肉身化为了大海,而她的灵魂化作一滴眼泪,这滴眼泪就是忒伊亚最顶级的四件契约道具之一的‘女神的眼泪’,它是整个忒伊亚领域上硬度最强、防御力最高的契约道具。”

“眼泪?硬度?防御?这根本就凑不到一块去啊。”

“谁知道呢?毕竟没有人见过它真正的样子,就连它的道具形态是什么都不知晓。”

“不是说是一滴眼泪么?”

“依我看,肯定不是。”

“那快给我讲讲剩下的吧。”

“【糜碎的耀光】,这件契约道具是与‘女神的眼泪’相对的。它拥有所有契约道具中最恐怖,最无可匹敌的攻击力。传说原本是天上的一位神祇的宝物,他到凡间游玩的时候给遗漏了,等他再从新回到凡间寻找时,宝物早已经不知所踪。还有啊,据说没人能够同时拥有这两件契约道具,因为同时拥有‘女神的眼泪’和‘糜碎的耀光’者,会触怒众神,遭到强大的诅咒……”罗斯抬起手揉了揉眉毛,动作优雅且干脆,银白手链上的眼泪状钻石吊坠在不停摆动着,摇曳出晶莹的微光。

“至于【先知的恩惠】和【贤者的图腾】,仅仅是象征性的提及了一下,连相关的传说都没有,更别提道具形态和具体能力了。”

“这样啊。”克莱伊英俊的眉眼里,透出一股淡淡的遗憾。

“罗斯小姐,你掌握的知识挺多的啊。能把这些描述的如此详尽,就连我这个报社社长都不一定比你清楚。”沃克的眼眸散发着冰冷骇人的目光,向罗斯投去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据我了解,你既不是能力者,也不是契约者,仅仅是个普通人而已。”

“我小时候就经常被我父亲带到【先行之塔】的图书馆中,里面有相当多记载契约道具的书籍。”

“哦,原来如此。是沃克失礼了。”沃克此前令人寒战的眼神消失了,向罗斯轻轻微笑道,不知为何,他的笑总让人开心不起来。

克莱伊挠着头,说:“先行之塔?到底是什么啊?没听说过。”

“先行之塔就是潘多拉的学术机构【天阁】的所在地,相对于其他部门,天阁是一个比较神秘且特别的存在,比如像我们幕刃,白马城的是总部,梅斯塔利亚和塞勒涅以及其他城市都设立着有分部。天阁不一样,这个部门不设立分部,只有唯一一个地址,就是位于塞勒涅郊外的【白水河瀑布】之上的先行之塔。那里管理非常严密,就算是同属潘多拉的我们,也是无法进入塔中的。对于皇室宗亲和达官贵族也才勉强开放。所以,他们到底在做些什么,我们是全然不知。”夏佐说完,又把一颗糖果抛进嘴里。

“我仅仅也只能够进入保密程度最低的一楼图书馆而已,再高的楼层即使是我父亲,也是没权限进入的。”罗斯说。

马车飞快地从远处驶来,穿过格兰港的城门。马蹄踏在灰白色岩石的街道上,发出厚重响亮的声音。

格兰港,到了。

此时已是黄昏,克莱伊走下马车,伸了个懒腰,朝着大海深深地吸了口气,“没想到做个马车也要大半天啊。”

“你累了吗?”罗斯凑过来说。

“嗯,有点。”

“赶紧找个地方住下来吧,顺便吃点东西。”夏佐整理着已经凌乱的头发。

“这条路前面有一间旅馆,我已经定好了。到旅馆后就先吃晚餐吧。”罗斯说道。

“太好了,我的肚子已经饿扁了。”说着,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克莱伊不禁想着,可能夏佐的契约道具真的是个异次元口袋。

“你不是一整天都在吃么?”沃克反身投给夏佐一个白眼。

街道的两旁开满了驿站酒馆,空气中充满着蜂蜜浆果酒和水果热茶的香味。远处是令所有格兰港人民引以为傲的红树林,无数的海鸟起起落落,与海鸭一起游玩觅食。

在这里,所有房子的屋顶通通是用的朱红色砖瓦砌成,显得十分和谐统一。在夕阳的照耀下,整个格兰港看起来就是被橘红色粉末粉刷之后的温馨小镇。

吃过晚饭后,四人回到房间,罗斯与克莱伊一间房,沃克与夏佐一间房。

克莱伊拿起茶盏,慢慢地往杯子里倒满茶水,他叹了口气,微微皱着眉头,“诶,罗斯。我们怎么这么悠闲啊,不是说了要找出谢丽尔吗?我怎么感觉像是来度假的啊,尽管格兰港真的很适合度假……”

罗斯正趴在床上休闲地翻看着一本关于雕塑的书籍,修长紧致的小腿勾着翘起来,露出光滑白皙的脚裸。她慵懒地说道,“现在已经很晚了,要找也是明天的事。再说,这也急不得,对方可是会隐身的人,说不好她现在就站在你身后呢。”

听罗斯这么一说,克莱伊感觉自己背后一阵凉意,仿佛鬼魅在自己的脖子上吹了口凉气,他立马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结果什么也没有。

“嘻嘻,你也太敏感了吧。”罗斯见罢,脸上扬起了一抹明媚的微笑。

此时,夏佐从傍边的房间走过来,“时间不早了,熄灯睡觉吧。明天要是没精神执行任务,可就要麻烦了。”

“嗯,明白。”克莱伊回答道。

“我跟沃克出去调查一下。”

“诶?不是说明天才开始调查吗?”

“那是指你们两个。唉……让你这个新兵蛋子去对付谢丽尔会很吃力的,要不然我跟沃克也不会跟过来了。”

“那……你是想趁谢丽尔入睡的时候把她找出来?”

“那就再好不过了。”说完,夏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软呢帽,出发了。

熄灯之后,一片漆黑的旅馆房间内,正处在睡与醒之间的朦胧意识形态中的克莱伊,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呵呵呵……入睡?我从不入睡。”

克莱伊瞬间清醒过来,睡意全无,心里感觉毛毛的。他从床上惊坐起,环顾着四周,并没有人。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我就在暗影中等着,等着你们来杀我,又或者被我杀死……”

诡异的黑暗中又响起了一串话语,这时克莱伊开始警觉起来,这并不是幻听,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声音。但他瞪大双眼努力的环视着房间,并没有第三个人。难……难道。

这时,一位身着夜行衣的身影在黑暗中显现出来。凭借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能依稀的看见一个成人站在罗斯的床边,是个女人,个子很高。

“谢丽尔?!”克莱伊大叫道。

克莱伊的大喊,吵醒了正在熟睡的罗斯,她睁开慵懒的眼睛,挠挠乱蓬蓬的银发,“怎么了?克莱伊。”

“你背后!”

罗斯刚一转过身子来,就被谢丽尔紧紧搂住脖子,硬生生地从床上拖了起来。罗斯反抗大叫着:“啊——你要干什么!!!”

“等你很久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此刻,夏佐和沃克突然夺门而入。夏佐的手上握着一把雕刻着金色古老花纹的铜制短枪,枪口正汇集着耀眼的紫色光芒。

“原来你们是在埋伏她。”克莱伊说。

夏佐的瞳孔一紧,周围的空气弥漫着愈来愈浓郁的杀气,似乎一触即发。

“砰——”

尽管射出的子弹阴狠如蛇,速度极快。不过谢丽尔早就预料到夏佐会开枪,所以凭借出色的预判能力。一个筋斗,巧妙地躲过了子弹,但手臂上的皮肤还是被子弹边缘擦到了些许,鲜红的血液正一点的一点的往外渗。冷冷地说道:“你们阴我。”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自投罗网。”

“夏佐·克莱斯特。幕刃大名鼎鼎的神枪手。据我所知,你手里那把威力小的可怜的短枪,并不是你的契约道具吧?”

“身手不错,真不亏是夜莺的人。对我们如此了解,恐怕我们平时的活动你们都在暗中监视着吧,不过也只猜对了一半……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偷偷摸摸的人了!”枪口再次聚集起紫色光芒。

“恕我不能陪你们玩了!”谢丽尔像一只迅捷的猫,一下子跳出窗口,逃了出去。

“想跑?投影!”只见沃克双目一紧,肩上的娃娃米娅发出一瞬间刺眼的光亮。在这之后,一个跟谢丽尔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克莱伊眼前,只不过这个“人”全身上下散发着黑烟,就像一缕雾一样。

“还好及时投影出来了。”沃克长舒一口气。“去吧!”他一声令下,刚投影出来的“谢丽尔”翻过窗台跟了上去。

“这是什么东西?!”克莱伊惊奇地合不拢嘴。

“这就是米娅真正的能力——【投影】。能投影出跟敌人一模一样的灵体,代替契约者去战斗。不过投影出来的灵体有时间限制,并且有个致命的缺陷。”

“什么缺陷?”

“就是灵体只保有本体属性的一半,迟早会被打败,撑不了多久。所以……你还不赶紧跟上去!用你的能力!”

“额,收到!”在此前,克莱伊无法想象杀戮的世界会跟自己这么的接近,而现在的他正要去追杀一个人……

“等等,拿着这个到时候往空中一抛就行。”说着,沃克递给克莱伊一袋面粉。

克莱伊运行起体内的力量,一个金色旋转的光阵在他的脚底下缓缓展开。下一个瞬间,一阵蜂鸣声响起,克莱伊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不远处的房瓦之上,克莱伊在一束金色的光芒中现身。他看见灵体在密集的房瓦上跳跃翻飞着,在追着一个看不见的人。见此,克莱伊二话不说便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他按照沃克的吩咐,将面粉袋子朝空中一抛,刹那间无数道紫色的光撕裂袋子,面粉在空中炸开形成一大片烟雾。

对于能够隐身的谢丽尔,烟雾简直就是他的克星,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无所遁形。

随后,灵体冲上前去,两个谢丽尔便扭打起来。不得不说身材高大的谢丽尔在体术方面很是强悍,不一会儿灵体就被打倒在房顶上。果然,灵体跟本体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力量、敏捷、意识都不是一个级别上的。但这也为幕刃争取了些许时间。

克莱伊再一次发动能力,这一次要比上一次迅速的多,一眨眼就出现在了谢丽尔的眼前。“你不用跑了,你去到那里我都能跟得上。”

“你就是克莱伊吧,新加入幕刃的能力者。”谢丽尔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轻蔑的把目光移开。“我知道天底下就没有【幻影移形】到不了的地方,但前提是你得看的见我,呵呵。”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背叛潘多拉么?”谢丽尔挑了挑眉毛。

迷雾逐渐散去,两人在月光下显形。

克莱伊此时正在想着夏佐怎么还不出手时,在黑夜的上空,一根锐利的冰刺飞速地向克莱伊刺过来。紧接着,一阵血肉模糊的声音从他的手臂处传出,冰刺把克莱伊的手臂完全贯穿,插在朱红色的房瓦上。

“啊!”克莱伊痛苦地捂着手臂,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还有同伙埋伏在附近。

“艾丝!你来了。”谢丽尔抬头望向高处灰白色岩石铸成的钟楼。

下一个瞬间,十几根更巨大更锋利的冰刺从高处的钟楼上像一阵暴雨似的疯狂地往克莱伊的脸上袭来。克莱伊见状,以最快的速度调动起体内的力量,做出金色光阵。不行,还是太慢了!在没等到我传送离开,冰刺就能够把我的身体切得四分五裂。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从克莱伊的身后飞速地掠过几道蓝色的闪光,像一把把闪电利剑,精准地将扑面而来的冰刺全部击碎,化成晶莹剔透的冰霜碎屑,扬在空气里。惨白的月光照耀其上,像灿烂的钻石尘埃般飘落着。

“啧啧,小兔子。我们又见面了。”旅馆房间的窗台上,夏佐手中的短枪已然换成了一杆长枪,“可惜,刚见面就要说拜拜了。”紧接着,夏佐又是一发子弹,一道璀璨夺目的蓝光从房间内射出,这次的目标正是谢丽尔。

在谢丽尔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一刹那,突然感受到来自身后的那道灼热般的疼痛,一束蓝色的光芒霎时间贯穿了她的身体,她踉跄几步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滚烫的鲜血正不断从她的胸口喷涌而出,犹如一朵在腥红月夜下盛开的红花。

“切,没用的东西。”高塔之上,一个佩戴着兔子面具的身影呢喃自语道。随即转身从高塔跳下,身形轻灵如兔子,就这样一跳一跳地飞速逃走了。

本来一片辽阔的夜空,没有一丝云彩,皓然的圆月将明亮的光泽笼罩在整个格兰港镇上。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把夜晚的浑厚衬托的更加庞然。

克莱伊走近几步,单膝蹲在谢丽尔面前。此时,他才看清楚倒在血泊中谢丽尔的长相,长长地睫毛犹如蝴蝶翅膀的扑动,微微轻眨着。并察觉到谢丽尔的契约道具已经被破坏,而契约道具与灵魂共生,所以谢丽尔无论怎么抢救,都是必死无疑。

谢丽尔轻轻蠕动着嘴唇,发出细微的声音,“克莱伊,你错了。”

“什么意思?”克莱伊显然没听懂她说的话。

“你认为潘多拉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说人话。”克莱伊冷冷地说道。

“还记得几天前的那场火灾吗?那并不是一场意外。”

“难倒……”

“呵呵,你猜对了。我就是那个纵火犯。”

“你这个恶魔!你杀了我父亲!”克莱伊紧紧的握着拳头,压抑着愤怒。

“原本夜莺的目标是你,但那时在屋子里的只有你的父亲。但是为了完成任务我依然下手了。”

“为什么你要这么狠毒,你要杀我,就冲我来!别连累无辜人!”克莱伊眼神里怒火中烧。

“到底是谁连累到了你父亲,不也还是你吗?”谢丽尔轻蔑地笑道。“你这是在推卸责任吗?你父亲要是知道了,那该对你多失望啊。”

“你给我闭嘴!血债血偿!”克莱伊终于忍受不住,愤怒地爪牙战胜了理性。他抓起刚才刺穿手臂的冰刃,迅猛的向谢丽尔的胸膛刺去,传出一阵血肉模糊的声响。

这是克莱伊第一次杀人,这感觉很奇怪,他也能从中体会到,人类终究不过是肉身凡胎,不过是一副血肉躯干,即便强如非人,也脆弱如纸。

“噗。”谢丽尔喉咙里一阵灼热,血液的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她用沙哑的声音无力地阐述着,“杰森说的没错,你不是一个能够冷静下来的人,冲动又自私。”

“杰森?就是假面舞会的首领吗?难道他认识我?”克莱伊语气变得凝惑起来。

“其实你的真正名字叫克莱伊·布鲁克。前任大将军麦克·布鲁克的小儿子。”

克莱伊牙齿一咬,面色笼上一层寒霜,“你……你怎么会知道?”

“莱曼·西贝尔只是你的养父。他原本是布鲁克家族的管家。”

“你……你还知道些什么?!”

“呵呵,你一直深信你的亲生父亲的死跟潘多拉有直接关系。”

“难道不是你们所为?”

“你们?别忘了,你现在也成为了你口中所说的那个‘你们’。而且我现在是假面舞会的人。”谢丽尔的目光浑浊,很明显它的生命力正在飞速地耗损消散,但她依然笑着,脸色惨淡如同蜡像,“如果你认为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你从刚一开始就这么说,到底什么意思?”

“今晚的夜也很黑呢……”她转过头,目光涣散,“也许你还不知道,忒伊亚正面临着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浩劫,所有人都将无法幸免。”

“大浩劫?”

“这场浩劫将会牵扯到所有的人,包括你。”此时,又一大口鲜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咳咳……当然,你也可以继续躲在被窝里做你的美梦,指不定哪天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为什么要信一个叛徒说的话。”

“我不指望你能信任我,留心观察周围的变化,你就懂了。”

“其实你内心也是非常渴望的对不对?只不过当前有只无形的爪将你束缚着,你应该挣脱所有束缚去追寻真相,这或许只有你才能够做到。但要记住……眼前所看到不一定是真实的,它有可能是面具伪装出来的虚假……”谢丽尔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无力,“我希望……你能在我死后……把我的尸体带到红树林旁的一个叫……【死亡旅馆】的地方。”

谢丽尔缓慢地闭上眼睛,停止了呼吸。

最后克莱伊只听见含含糊糊的几个字,“拜托你了。”

克莱伊站起来,他暂且认为谢丽尔不是潘多拉的叛徒,认为潘多拉之所以下达这项任务或许仅仅是为了灭口而已,猜的没错的话,她应该知晓了什么重要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一旦泄露将会让潘多拉陷入危机。克莱伊无力地靠在烟囱石壁上,缓慢地抬起头仰望着隐秘深邃的夜空,天上的月光越来越惨白,像是凄惶的世界末日来临一样。他似乎感觉到,一张巨大无形的网已经悄然张开。

红树林的沼泽滩地上显现出一道金色光芒,克莱伊拖着谢丽尔的尸体在松软的滩涂上艰难的行走着。

阴沉惨淡的月光笼罩着这片奇异的树林,有时谧静得如同一切都沉睡在死亡的恐惧之中。在不远处,坐落着一间破败不堪的大房子,周围诡异的身影与毛骨悚然的惊叫声让人产生到了阴间的错觉。原来,深夜的红树林看上去是那么的不同寻常。

是这里了吧。

克莱伊走上前去,轻轻地敲了敲门。

“吱呀——”

下一个瞬间,克莱伊被打开门的那个人惊吓地往后慌张地撤了好几步。因为他眼前的这个人全身密密麻麻的缠绕着绷带,只留出两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绿幽幽的眼睛,活像个木乃伊。

绷带人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克莱伊,便说道:“我们不收活人。”死亡般冰冷的语气像极了来自地狱的使者。

“不是我,是她……”克莱伊转过头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谢丽尔的尸体,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零零散散地洒在她惨白的脸上,反射出幽幽的光。

绷带人望着谢丽尔的尸体沉默了好一会,才一字一句地说:“请随我来。”

克莱伊正想把尸体搬进去的时候,绷带人又说话了,“尸体就放在外面吧,不用搬进来了。”每次他一说话,总给人一种渗骨的阴冷感,很不舒服。

克莱伊跟随在绷带人的身后。进到屋子内,他看见里面被分成了大小统一的房间。房间内只布置着简单的生活用品,一张床,一个专门用于排泄的槽。有的房间内还住着人,不过,那些人看上去都是奄奄一息的样子。

“我看你受伤了。来,我帮你吧伤口包扎好。”说着,绷带人在身上繁杂的绷带中随手扯断一根,细心地为克莱伊包扎。起初克莱伊还有点抵触心理,但渐渐地也就接受了。

“这是……死亡旅馆……是吗?”克莱伊忍不住要问道。

“是的,这里被称为‘天堂的入口’。”绷带人拿起柜台上的一盏蜡烛,往楼梯方向走去,“我是这间旅馆的主人,我叫阿朗吉斯。”

“这是专门给死人住的旅馆吗?”

“你说不太准确,这是间专门收纳将死之人的旅馆,只有将死之人才能入住。你看到那些在房间里的人吗?他们来这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等待死亡。”他走到二楼走廊上的书柜前,拿出了一本残破的古老书籍。然后补充道,“大部分来此地的都是平民窟里的居民或者是乞丐,他们往往没有足够的金钱医治疾病或者对生活失去了希望,从而来到这里等待死神的到来。”

“原来世界上还有个这样的地方……感觉像旅馆又像医院。”

“如你所见,这里没有医生,也没有任何用于治疗疾病的药物。”

“噢……”

阿朗吉斯手里捧着厚厚的书籍往楼下走去,“最重要的是,死亡旅馆从来都是主张坦然面对死亡。我一直认为,应该要打破用眼泪迎接死亡的传统规则。在这里,我们会用一种欢迎的仪式来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

“你刚才说,你只接受将死之人,我带来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因为她已经死了,我不能接纳她。所以现在我要为她做祷告,这里的房客被死神带走时候,我都会为他们做祷告。”

“那拜托你了。”

阿朗吉斯走向谢丽尔的尸体,他翻开书籍,嘴里不停地念着克莱伊听不懂的话语……大概是咒语之类的把。

“愿死亡能给你带来平静,安息吧。”

阿朗吉斯转过身对克莱伊说:“在【伊西斯海湾区】的居民心里,他们在生命最后时刻的夙愿便是死后葬于伊西斯海,如果入住的人在这里死亡,我会用海水洗净死者的身体,进行海上火葬,完成死去的人最后的心愿。”阿朗吉斯继续说道,“这位女士的葬礼将会用同样的方式进行。”

“嗯……明白了。”

“如果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那就拜托您了。”

克莱伊行走在狭窄又明亮的街道上,镇上的情景与在死亡旅馆相比截然不同。夜晚格兰港的景色是秀丽的。路灯散发出朦胧又温和的光芒,为这个小镇舞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衣裳。道路两旁摆满了吆喝的小摊小贩,虽然集市的规模远远比不上白马城,但来来往往的行人脸上都呈现出幸福满足的笑容。

希茨下达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该去哪呢?回旅馆吗?不不不,还是再逛逛吧,毕竟第一次来格兰港。

克莱伊无所事事的行走在街道上,突然发现在街道旁开着一家钟表维修店。他从口袋里掏出莱曼的遗物,眼睛一酸,心里头便涌起一缕悲伤的思绪。打开盖子,里面的指针已经无法转动了,以及盖子后面的这个女人。好漂亮啊,他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浓密惹眼的细致金发,清丽朦胧的绣眉,清澈蔚蓝的瞳孔。是谁呢?是莱曼的情人么?

看看能不能把这个怀表修好。

克莱伊一走进店铺内,刺眼的光亮不得不让他眯起眼,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屋子内光线非常的明亮,与外头的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拿着工具端坐在工作台上捣鼓着。但克莱伊心里头却产生了巨大的疑虑,因为他发现这个钟表匠竟然是戴着墨镜的!屋子里这么明亮,却要戴着墨镜工作,他能看得见吗?

“老板,看看这个怀表还能修好吗?”克莱伊把怀表放到工作台上。

老板没有看克莱伊,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他伸出左手在桌面上不停地摸索着,终于摸到了怀表。克莱伊心里涌起了一万个疑问,难道他……

“老板,您的眼睛……”

“我的眼睛瞎了。”老板回答得异常平静。

而克莱伊却表现得非常不平静,“您失明了,还能修表吗?!!”

“嘿嘿,你别看我失明了,就小瞧我。只要我一摸,就知道这个表哪里坏了。”

“这么厉害!那你看看我这个表还能修吗?”

老板拿起怀表便摸索了起来。起初只是用左手,再后来,他放下手里的工具,两只手一起摸索了好久,“嘶……嗯?”

“你这个怀表年代很久远了。”

“是挺久得了,打我出生起就有了吧。”

“呵呵呵”老板笑了笑,“听声音,你不过才二十,这表啊起码有四十年了。”

“这么久?!”

“这怀表的工艺水平非常高,就放在现在来说都是极难制造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官位非常高的上流贵族的饰品。”他继续说道,“哎呀……很遗憾,以我这个小作坊来讲,没有这么高的工艺水准。”

“也就是说,修不好了?”克莱伊脸上露出一丝遗憾。

“恕我无能。”但接下来老板说了一句令克莱伊感到十分疑惑的话,“尽管钟表上的指针无法再转动,但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命运的时钟已经开始转动了……”

克莱伊的瞳孔突然收紧,原本松弛的脸突然冷了下来,仿佛是一面坚硬的冰墙,“老板,你到底是谁?”

老板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钟表匠而已。”语气像极了背后爬着一条冰冷的蛇。紧接着他又说,“一艘被黑暗和火焰包围的船,在风暴中摇摇欲坠……”

“什么?”听着老板一连串的奇怪话语,克莱伊越发迷惑了。心想着还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为妙。于是,拿起怀表就大步流星地跑着走出了修理店。

而老板静静地坐在桌子后的阴影里,低着头,一动不动。

【昨晚】

【忒伊亚帝国·白马城】

巴尔韦德仿佛一把出鞘的剑笔直而锋利地站在报社房间内的落地大窗前,右手轻盈摇晃着杯子里的红酒。如水般的柔和的月光穿透进房间。从正面看,巴尔韦德的脸被隐藏在深深的黑暗之中。

“巴尔韦德,我不懂。为什么要下达一个高级的任务给一个新人去执行,搞不好会丢掉性命的。”站在一旁的希茨问道。

“当然是有意为之,根据谢丽尔的行为举止,她应该从假面舞会知晓了什么。”巴尔韦德转过头凝望着窗外,月光的清辉把他的一半的脸映照得好似铺上了一层银色的薄纱,而另一边脸却隐藏在了黑暗里。

“克莱伊·布鲁克。他被设定好的未来有三条路。第一条路是,默默无闻的在潘多拉奉献他的一生,随着时间流逝带着这份遗憾死去……第二条路是,继续寻找他要的真相,过程必定会异常艰难,后果也是他无法承受的……而第三条路则是,当他知道答案的时候,如果站在我们立场的对立面,说不定到时我会把他……”巴尔韦德淡淡地说着,脱口而出的语气像极了一杯杯剧烈的毒酒。

“你要记住啊,克莱伊。秘密就像是魔盒,迷人又危险,总想诱惑着人想要打开它。殊不知潜移默化的带着人一步步走向深渊,有时候魔盒里头最后剩下的,不一定是希望……”

此时,门外一个潘多拉工作人员冲了进来,喘着大气,神情非常的慌张,犹如自己正在被一头狮子追赶着一样,“紧急报告!国王在他的寝宫无故失踪了!”

“什么?!”巴尔韦德和希茨两人,紧皱着双眉,相互对视着。

“消息的真实性呢?”

“百分百!”工作人员回答得斩钉截铁,紧接着说:“请总管大人立即前往帝都塞勒涅,参加圆桌会议。”

“国王失踪了,还有谁能够主持圆桌会议?”希茨望着巴尔韦德,问道。

“难道是他……”巴尔韦德倒吸一口凉气,牙关紧咬着,“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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