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很多年以前，白小蕊还不是个矮个子。
至少在同龄人里，算挺高的。
那是非常久远的记忆了。
白小蕊收拾着乱七八糟的房间，目光落在柜子里摆着的相框上。
那是在被现在的父母领养前，她和福利院的小伙伴们拍的一张照片。
她本来站在中间，却因为个子高挡住了后面的人，不得不调整到了边上。
她站在雪地里，因为皮肤生的白皙，且又穿了一件雪白的棉袄，所以一眼看去，仿佛与景物融为了一体。
记忆的大门仿佛瞬间打开，尘封多年的回忆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
她从记事起，就住在福利院。
亲生父母不知是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哪里生下的她。
那是a城郊外的一家福利院，院长是个非常慈祥的奶奶。
在她能听懂话开始，奶奶就跟她说，她是她的福利院领养的第一个孩子。
她问奶奶：“那我是奶奶捡到的吗？”
当时奶奶为了让她拥有正常孩子的童年，送她去了幼儿园。
幼儿园的小朋友告诉她，每个人都有爸爸妈妈，是爸爸妈妈把他们带到了这个世界上。
可是，她没有爸爸妈妈。
聪明的她想，她应该是神明亲自带到这个世界的吧。
可是神明是个糊涂蛋，把她弄丢了。
她可怜兮兮的躺在荒郊野外，就被路过的奶奶捡到了。
幸好奶奶是个非常善良的人。
老人圆圆的老花镜架在鼻梁上，用手推了推，不至于在低头缝衣服时掉下来。
“你啊，是神赐给我的宝贝啊。”
她的鬓角微微泛白，但仍不难看出年轻时风华的留影，曾经必定十分美丽。
白小蕊那时候还不叫白小蕊，奶奶说因为是在一处竹林捡到的她，所以便给她取了一个单名，竺。
竺，竹也。
而很巧的，她的随身物里，有个小小的玉佩，同样雕刻着竹子。
奶奶觉得这是上天给予她这个孤寡老者的恩赐，为了回报天恩，从捡到她开始，她便决定开设福利院，收留更多无家可归的孩子。
白小蕊手指从相框划过，抚向那个照片里编了两个小辫子的女孩儿。
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其实在被现在的父母收养之前，曾经有另一户人家来看过她好几次，印象不错。
原本手续都快办好了，却不知为何突然放弃了。
也是那户人家的孩子，在第一次见到她时，给了她最完整的名字。
白竺。
白小蕊的嘴角噙着一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浅笑。
仿佛又看见在那年寒冷的要命的冬天，遇见的那个漂亮的让她想抱一抱的小哥哥。
那时候她好像才四五岁，还没上幼儿园。
当时院长奶奶也不在福利院，没有人盯着她，于是她便一个人偷偷在雪地里玩儿，双手冻得红彤彤的也不在乎。
正在她沉迷自己的创作无法自拔时，后脑勺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当她回头，就看见了那个跟她差不多高的小男孩儿。
男孩儿手里拿着雪团子，正皱着眉毛看着她。
“你在干什么？”
他的样子太好看，虽然那时候的白小蕊还只是个小朋友，却还是忍不住看的痴了。
然后，口水流到了下巴上。
“噫，你好脏啊。”
男孩的声音不似她在福利院别的小伙伴，没那么清脆，却也非常好听。
像他的人一样非常特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