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勉强放下一口气,但许景锦可没有准备放过夏侯充:“不过将军,非吾不愿,人有上下高低贵贱,小子不过一山林野人,军中客将,公子高高在上,非常人无可命也,而小子又如何敢请焉?”
夏侯惇看了许景锦一下,想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汝便携吾之牌,依吾之命,他又如何敢不从?不过猛虎在侧,望阁下可谨言慎行之。若手下人有所妄言之,传至吾处,吾必明察。吾虽不知史,而太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吾亦有所闻之,望阁下慎重慎重!”仿佛是语重心长的老者一样,夏侯惇的语气里没有了初时的那般迫切,而渐渐缓和,但是这更让许景锦感觉压力巨大,毕竟能用柔和的语气说着狠话的人,是很神秘的。
许景锦表情有些凝固,但还是尽量用平常的语气说道:“将军既已如此叮嘱,小子又何敢以蝼蚁之身,试非常之事?不过人有所忠也,而忠君之事,乃其中之要,小子身死而未敢忘也,又何来以权迫人?”许景锦明明感觉到之前的会话都是自己占了上风,却在这两句话中失了自己的底气,可是许景锦并不觉得什么,毕竟该要到的东西都要到了,本来就是自己占了下风,能够弄成这样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夏侯惇看许景锦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加之他对许景锦之前的表现相当满意,所以倒也是放心许景锦去做这件事情,他知道许景锦肯定会为难自己的儿子,不过夏侯充本来就该需要历练一下了,况且他要看看许景锦要做到什么地步,这可是评判人物的一个重要标准,让人去做事情更能表现一个人能力的水平,而不仅仅是用理论,只不过要可怜一下夏侯充了。夏侯惇像是犹豫了一下,才将自己手中的令牌交给了许景锦:“徐将军,此令非用以刁难他人,或要挟民众,吾之愿,不过因无人遵阁下之命,而以此为准,诸人皆从阁下,天下万民,为立国之本,以上难下,非吾等之道。”
许景锦自然恭敬地接下了夏侯惇的令牌:“将军之命,小子自当从之,汉室江山,以高祖得暴君之手,以光武帝兴大乱之际,如此江山,若以权相难,天下又岂是大汉之天下尔?吾等子民,以陈侯所言‘宜悬头槀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为大,以冠军侯所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为大,以示我族不屈之心,而此等雄壮之心,又怎可被权相叛,为人所夺?”
夏侯惇听到许景锦看似雄壮的发言,也是相当开心,满意地点了点头,能够有这样的认知,自然是相当好的。他认为有这种雄心壮志的人,必然会公正无私。
许景锦虽然确实是那样的人,但是前提是不要违反自己人的有关利益,如果长远的利益受损,那还不如不遵守这些东西,不过既然夏侯惇信了他,许景锦也要尽量去做得不那么明显了。
接下令牌后,许景锦也就随意再和夏侯惇聊了几句,便离开了府邸,脑子里在思索着对付夏侯充的方法,毕竟不能太过于明显,那只能利用一下其他人了,许景锦看了看旁边惊魂未定的钱前,心里来了主意:“钱兄,夏侯将军之言,阁下可得其要?”
钱前哪里还敢反抗,满面笑容:“徐将军,小人自知身份低贱,而不敢随意而为,得将军一言以免死,自是感恩戴德,夏侯将军之言,恕小子愚钝,实不知如何是好。望徐将军明示。”
许景锦看着他的模样,知道他确实应该是知道一些道理了,起码知道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办法与许景锦对抗,甚至连自己的上家出马,也是没什么办法,只能选择妥协,“汝有如此之思,甚是机敏,方才夏侯将军不可语之众乎,而汝乃其中人士,自是知理,如若吾有所召,还望阁下有所助也。”
钱前更是摆的姿态低得不得了,马上鞠躬道:“若徐将军有言,小人自当刀山火海,无所不往也,又岂敢使阁下一人独支乎?”
许景锦满意的点了点头,让他回去了,叫上了在等候着的龙楝,离开了钱前身边。
许景锦知道现在夏侯充肯定是不在赌场里了,那要让钱前起作用,还得再约夏侯充出来,许景锦便在驿站里休息一整天,第二天再找夏侯充的麻烦。
第二天,许景锦又来到了夏侯惇父子休息的府邸,家丁自然是认识这个昨日来的客人,很是欢迎地请了许景锦进门,许景锦便让他请夏侯充出来,看见夏侯充,仿佛是两个许久未见的朋友一般:“充公子,小子有礼,许久未见,公子近来神色清新,容光焕发,有朝气蓬勃之感。”
夏侯充整个人都懵了,这许景锦前两天还和自己一副对头见面的样子,现在表现得如此模样,肯定是有什么问题,不过官场里的礼仪还是要做到位:“徐将军言重,小子今日得徐将军海涵,甚是欢欣,故如此而已。”夏侯充也只不过是说着玩,自己最近都不敢去吃喝玩乐了,哪里还有什么好。
许景锦模糊地说了一句:“夏侯公子,小子幸得夏侯将军教诲,与公子安然共处,自是吾等之本,而海涵又从何说起?以往不过下人之事,何必记挂于心?公子大度,切莫与吾等小人相较。”
夏侯充表情奇怪地看着许景锦,许景锦的表情表现得谄媚,他深信没有一个人能够抵御得住职权的诱惑,肯定是自己的父亲出手了,毕竟自己还是他的儿子,于是终于开心了一点:“徐将军言重,既家父如此言道,吾又如何拒之?徐将军识得大局,如此以往,自是甚好。”可夏侯充也只是仅仅放松一点而已,毕竟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不能放松警惕,如果因别人的一句话就解开心结,那岂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