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先生走吧,难堪,留吧,尴尬,两难境地。
“天武哥说过,天寒哥是他们一辈中最出色的,他口中的天寒哥聪明睿智,冷静果断,而……”转声之际水云冉瞥了姚先生一眼,便低头喝茶没了后话。
然,有时候无声更胜过有声,尤其在一个聪明但素来清傲的人面前,这种无形剑刺自尊的感觉,绝对是能气半死个人的!
姚先生就被气了个半死,但他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才定定瞪着水云冉道:“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在家破人亡之后。”
水云冉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便落回了手中的茶杯,定定的看着杯中的茶尖叶儿随波轻动,淡淡道:“我有两个家,一个前阵子也家破人亡了,另一个……”
默了许久,勾唇苦笑略显自嘲道:“连回去的路在哪都不知道,还提什么家。”
说罢,仰颈将那杯茶连叶当酒一般灌进嘴里,而后放下杯子起身就走。
哪怕已经回不去,那里也还是她的家,依然有疼爱她的父母兄长,平日里她是没空去想,而现在乡愁勾起,她哪里还有心情去说别的事情,可……
人影一闪,姚先生拦住了她的去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审问犯人一般:“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来来?”
水云冉礼貌的没有就这那口没咽完的茶水喷他,愣是咽下去之后才嗤笑了声,而后仰头看着他,不卑不亢的反问:“人?请问我现在还算是个人吗?还有我说我是从那里掉下来的,你信吗?”
看了看她指天的手指,姚先生墨眸一沉:“你千方百计要我表明身份,却只是要我听你胡说八道?”
这一句,用的是天尧族的密语,再加上内容,完全就是他当面承认了他就是尧天寒,但……
水云冉一听却顿时恼了,猛的上前一大步就把猝不及防的他撞退好几步,冷冷道:“受人点滴当涌泉相报,何况我受你爷爷大恩大德,岂能连他最后的遗言都不帮他完成?”
不待他站稳,水云冉又逼近一步:“你少自恋,要不是你爷爷临终遗言,鬼才要由南至北翻越半个翎国来找你?”
“还有,千方百计想知道我身份的是你,我大发慈悲告诉你你却当我在开玩笑,你说你到底是聪明呢还是白痴呢还是见识太浅薄不过是在硬充渊博?”
咄咄逼人越发过分,尧天寒瞪眼:“什……”
而,他的声音立马就被水云冉一口的天尧密语打断:“我告诉你尧天寒,我很敬佩你的祖先包括你的爷爷,他们是真的拥有窥破天机的睿智,他们视野广阔不被普通的见闻局限,所以他们成功的打破了许多我在此之前认知了十九年的科学定律创造出很多奇迹,而你,呵!我真替他们感到悲哀,那么伟大的一群人竟然有这么愚蠢却又自以为是的子孙!就你这样,用个屁祸起萧墙,你……”
“闭嘴!”
尧天寒气得一把捏住水云冉的手臂,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水云冉的骨头,自然疼得她面色瞬间大变,本能就要挥手挣开,却忽然眼前人影闪动,跟着尧天寒便松开了她。
水云冉愕然却也机警的连退数步,这才看清那突兀横插进来的人一身长袍白净如雪,面上却扣着张狰狞面具……
乐罗刹!
水云冉愣了愣,就听到他如是解释自己为什么忽然插进来一般道:“她是庄主夫人。”
尧天寒抿唇,别开眼,却不想,水云冉却趁此耀武扬威起来:“就是就是,听到没有,我是庄主夫人,我可是庄主夫人,你老大的女人,你竟然敢抓我还叫我闭嘴!”
边说着,就边冲过来躲在乐罗刹身后猛的给了尧天寒一脚,算是报了一捏之仇后,扭头撒丫子就跑。
因为乐罗刹挡在那里变相的做了掩护,尧天寒还真给水云冉踢了个一脚正着,力道还不浅,疼得他脸都黑得想烧了十年的锅底。
所谓好男不跟女斗,何况是耍泼,尧天寒自然也总不好追上去,只能干瞪着看水云冉拽着吓呆的春喜巧月逃走,而后眸突兀一转瞪向如是静静站在那里的乐罗刹,抬手就挥向他那张面具……
身体鬼一般平平而疾速的后掠数步,避开了尧天寒的一挥,乐罗刹扔下一句“我没笑”,也走了。
水云冉本来还打算跟尧天寒说说沈子祺的事,却不想,最后闹成了那样的结尾,他就是知道她还有别话,也一时半会儿没脸来找她,而她……
正好也一时半刻不想见他!
至于二姑母的药,也不必非求他不可,去找他也不过是过过场子,好歹她也是继丰爷爷手把手带出来的关门弟子,药膏而已,闻味儿就能将成分判个八九不离十,还能做不出来吗?
回头就跟人说某人脾气大不愿自己动手,她苦求苦求就求了个方子,就自己做了,那些个女人还能特地去跟某人求证不成?
而果然,二姑母对药膏的要求只有味儿不大,出处压根不怀疑的多问一句,直接便让水云冉给她换上,而后便说府里还有事之类的,就一家子离开了别庄回新伊家去,倒是临行前,还客套的请水云冉明日一定过去帮忙……
伊家人一走,赫连霜霜等人也各自乖巧的散去,但水云冉知道,明天她们会大干一场,因为,她看到了赫连霜霜看伊笑笑的眼神,也看到了李锦绣以为她没注意时看她的眼神,和,李锦乐眼底那抹坐等看戏的幸灾乐祸!
托腮出神的水云冉忽然抬手,正好挡住那凑近耳边就要吹妖气的嘴,淡淡而没好气的斜了那嘴的主人一眼,数落他都懒了。
“不是想事情正出神吗?”
赫连靖呵呵笑着拉开她的手便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自己动手倒了杯茶喝。
水云冉白他一眼:“什么神都被你吓回来了。”
赫连靖轻笑两声,问:“听说二姑母让你明天过去帮忙招呼客人。”
“虽然是句客套话,可也不能不去……”水云冉懒懒趴上桌,斜眸定定看着他:“问你点事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