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带着仆役们来了，这栖霞山庄反倒是显得有人气得多了，闹哄哄的，翠萍正指挥着仆人们处理地上的青苔。
祖母还在里间礼佛，稍后才结束。于妈妈接待了她们，茶水糕点都是早早准备好了的，全是她亲手做的。谢云晰尝了一口，出于礼貌，又吃了两口才放下。刘招弟却是笑着吃了下去，于妈妈又招呼，只能再吃一块，还得客客气气地。笑话！这位妈妈可是在襄阳城砍过北方蛮子的。
……
老太太王瑛出来了，和一个皱皱巴巴麻麻赖赖的老尼姑一道。
“婆母安好。”
“祖母安好。”
刘招弟赶紧放下了于妈妈地糕点，起身问好。
“尼师有礼了。”
老尼姑颔首打了个揖。
老太太出来时面色肃穆，点头示意刘招弟坐下。
再看向谢云晰却是绷不住了，咧着嘴笑了起来。
“祖母，我好想你啊！”扑了上去，声音软软糯糯地。
“尼师请坐。”老太太将怀里肉嘟嘟地孙女放下，招呼着欠盘地老尼姑。
老尼姑倒是个妙人，又打了个揖，却没去坐王瑛指地上首，而是寻着下首坐到了刘招弟对面。
“贫尼净心，夫人有礼了。”老尼姑先和刘招弟打了个招呼才坐下。
“尼师有礼了。”刘招弟赶紧欠了欠身，想来这就是婆母给她寻来的人了。
“囡囡，红叶好看吗？”老太太却是没放过谢云晰，挨着自己坐。
“好看。”认命了，你盘吧！
“这栖霞山最美便是这一片红枫林子磕，等以后你出阁了，祖母就把这片林子给晰姐儿。”
“婆母，你说哪里话，晰姐儿将来出嫁了，这嫁妆儿媳自然会料理，保证风风光光的不堕了我们候府大小姐的名头，哪还能要婆母的体己银子。”刘招弟笑着说到。
老太太却似顽童一般不依：“你这个继母有心，就不许我这个祖母费力啊？我也活不了几年了，还不兴给囡囡一片林子吗？”
要说老太太那也算是满京城数得上的持家有道了。
襄阳侯去得早，家里留下四个小子，两嫡两庶可都是她操持着下聘娶妻，其中一个聘礼还是下给公主。这日子硬是过得越发红火。
“太夫人和夫人皆有大爱之心，佛家有言，今日之因必结他日之果；缘起之时便应知道缘到之果；一代便应了一代之因果。”老尼姑淡淡地话语声打断了婆媳两的尬聊。
“尼师说得是，老太婆偏爱孙辈却乱了礼数，她的事她嫡母自会给她操持，我这老太婆还是不要去平添麻烦得好。”老尼姑话音一落，老太太却似有所悟。
“婆母切莫说什么老不老的，都是媳妇无能，至今还不能给婆母添个哥儿于膝下承欢，还要劳费婆母操持。”刘招弟脸上微微有些发红。
“你才进门多久？我看着这候府里里外外井然有序，皆是你的功劳不是？莫非是谁还敢嚼舌根不成？”老太太眼神甚是犀利。
这时老尼姑站了起来，温言细语说到：“夫人，世间万物皆有其缘法，顺应自然，遵从本性，方能放下烦恼，一切自会解开。”
“尼师说得极是。奈何我等凡俗又怎能如尼师一般勘破俗事。事有万千，终是放不下这的那的，还是要理个轻重缓急，徐徐图之方能求个顺心。”刘招弟语气淡淡地，显得言辞无恭维之意，维护着自己高级贵族的颜面。
老尼姑讪然一笑：“夫人言重了，贫尼不过亦是一俗人罢了，纵是学了些佛法，不过也就能在俗世中多一丝明悟，说勘破，差之远矣。”
倒是老太太笑呵呵地说到：“俗点好，尼师不远千里至此传法，当真令人倾佩。这栖霞山庄总计有一十二里枫林，便是在山腰之上划出三里，再搭建一精舍供尼师研修佛法，以助尼师佛法精进，勘破世间俗鄙如何？”
老尼姑对着老太太深深作了个揖：“贫尼承惠施主布施，必当用尽毕生所学以解施主之忧。”
至此，谢云晰总算在懵逼、模糊、懵逼之间转了个圈圈，但有一点她听得明明白白，似乎要给自己的十里枫林出现了变故，反倒是要给老尼姑三里，到时候自己拿到手怎么也不够十里了！
只见老尼姑手已经搭上了刘招弟的手腕，摸了半响，又是看舌头，又是在肚子上乱捏，面上却越发古怪。
“尼师但说无妨，若是真有疾，我受得住。”刘招弟面色很平静。
“夫人放心，无恙，摸着脉象，夫人倒是健康得紧。”老尼姑笑了笑，说到：“看来这枫林我受之不住了。”
“尼师尽管施威，我还想尼师在这栖霞山上与我多说说话。”老太太淡淡地说到。
老尼姑又打了个揖，眼神瞟了眼谢云晰，这才问到：“不知夫人同侯爷几时同房一次。”
谢云晰明白了，这不就是看妇科吗？这拐弯抹角的，扯着嗓子叫到：“我阿爹已经三个多月没回来了。”
“晰姐儿。”刘招弟脸一下开始变红。
“于妈妈，你带晰姐儿出去吃糕饼去。”老太太扯了扯嘴角，差点笑出来。
“我不吃，祖母这的糕饼不好吃。”
于妈妈准备着诓劝的手有点尴尬得停在空中。
“那就出去吃果子。”
“我在吃了。”说着拿起旁边的苹果啃了一口。
一时屋里只有啃苹果的声音。
“夫人，贫尼是在北边前朝倾覆时，半路出家，也算是过来人，有什么隐情但说无妨，往后我还要在这栖霞山上讨生活。”老尼姑面上已经收起了所有表情。
这老尼姑尽然是北边前朝宫里人。
“尼师，我这情况想来你也是了解一二，我与侯爷新婚至他外出，皆可言是旦旦而伐，却依旧没什么动静，每每想及，便心神不宁，实在是担心得紧。便是听闻了尼师南来，才央求婆母寻来尼师。”
刘招弟也不避讳着自己婆母王瑛，虽然以前没见过，但香火情甚深，武皇帝在前朝时便在老襄阳侯手下为将，也是过命交情，两个武将在外，臧太后与她婆母的关系自然也是非同寻常。
老尼姑咬了咬牙，摸出一本绢册来：“夫人不必担心，这里面是我多年行医于妇人症状得一些心得，至于产前产后如何调理身子皆有记述，夫人但有疑惑，再来寻我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