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莺莺家住方州州上,家里算是州上比较富有的人家。父亲有知识有远见,母亲知书达礼。在此家庭氛围中出生的她知理明理,天性里却有着不安分,活泼中又夹带着些许幽默,俏丽中又带着几分娇憨,秀而不媚,俏而不锐。
她是在新生安排大会上第一次见到陆离的,那时她站在他斜后方,正在抱怨系里严格啰嗦的规章制度,那陆离就转过头来看她。
那是一双很认真的眼,黑黝黝的眼珠里又有着些许迷茫,被勉强装出来的镇定掩盖住,可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心里在慌。真是个倔强得可爱的少年郎。
于是徐莺莺朝他笑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笑起来脸上会有酒窝浮现,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她希望他能记住自己。
接下来是第一次课上陆离替她回答问题,有条有理,不慌不忙,原来他还挺聪明的呀!徐莺莺心里对他的兴趣越来越大。
慢慢开始有意或者无意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一开始他只是客气疏离,后来接触得越来越多,有话题聊,慢慢就关系好起来。他身边的人都知道她跟陆离不是一般的关系,两人也不着急点破。
两人就这样不紧不慢地相处着。
湖边一起吃饭,他只顾着扒饭。上课会传纸条商量下课要干什么,他会紧着听课而忘了看。操练场上对打,那家伙可真是狠呐,丝毫不留力气,该怎么打还怎么打……
虽然徐莺莺心里知道他其实不太对她上心,但还是想着跟他待一起,看他因为自己普通平凡而拼命努力,看他嚼那些难懂的修炼书籍,地理史料,看他因为家里劳动力缺少而去藏书阁当兼工……这些对她来说就很好了呀。一辈子那么长,总会有所改变的,足够让他完全把自己放在心上。
后来一个名叫姜绎心的姑娘找到他说要带他去她的家乡,他一脸的无奈和防备。
于是徐莺莺就特地去找姜绎心,姜绎心只是说了一句:“你跟他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他要走的路很长远很艰难。”
她不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他就在她面前,想摸就能摸得到,怎么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后来又有一个方杜若出现,他说那是他最亲近永远也不会离开他的人。那天她看见他满眼泪水满脸心疼地把她拥入怀里,她就明白那个名字是一种草的姑娘真的对他很重要。
就在昨天晚上,一个平平常常的晚上,同学说有人找他,于是他就去了。
今早她去学房时,本该一早就在那里坐着看书的他却不在。徐莺莺以为他应该是起晚了,结果一直到上课也不见人影。她跟秦教谕说,教谕告诉她陆离请假了,昨晚陆山长亲自批的假。
请假了?他请假会不告诉她?不可能的事!
于是她去找他的室友穆灵均,他的朋友方舒志方大士,结果都说不知道,还劝她昨晚就走的应该是家里出事了,紧着回家去了,山长批假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徐莺莺不相信,一向的直觉告诉她,陆离这次可能会出事,而且他再也不会完完全全是她的了。
她得跑去找陆山长问个清楚!
当她一路寻寻觅觅走近山长的僻静小院时,她听到半句陆山长的咆哮:“我一定要去……谁!出来!”
是什么能让一向深沉的山长发出如此咆哮?
徐莺莺被发现,只能战战兢兢地跨进门去,心有余悸开口道:“山长,我叫徐莺莺,土、土系的,我想来问一下那个陆离为何请假。”
徐莺莺看向山长发现他脸色阴沉地可怕。旁边站着他们系的吴系长,也是一脸阴沉,她开始真正觉察到害怕了。
沉默了片刻还是吴系长打破沉默,回她道:“放心,陆离没事,只是他回个家办点要紧事而已。”声音有些许嘶哑。
徐莺莺担惊受怕了一天的心终于可以落下,刚想开口告退,斜眼里却瞧见一旁石桌上放着一张墨画,上面画的竟然是陆离的半身像!旁边写着西部绝地……被囚……有些字眼看不清楚。但这些已经够徐莺莺的心疯狂鼓跳起来,陆离他一定是出事了!一定出事了!
那吴苑见她瞟到桌上画像,赶紧移步把徐莺莺的视线挡住了,开口道:“没事你就回去学习吧。”
徐莺莺颤抖开口:“系长,陆、陆离他……是不是出事了!”
吴苑笑道:“没有的事,就是拿张画像来确认一下批假的是不是陆离而已,别多想。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跟山长商量。”
听到她这话,徐莺莺只能告退。
徐莺莺走后,僻静小院里。
“你知道我找了他有多久,竟然他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生活了三年!我竟然都不知道!这是得多愚钝啊我!亲手把他推入危机里……你知道吗?他现在在那绝地沙漠里生死未卜,我怎么能放任不管!你知道吗!我……”陆池霚痛苦地掩面。
“我知道!我知道这些年你都在寻找他。我知道你每天都活在煎熬里。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以死谢罪。我也知道我阻止不了你前去救他,即使他们这是在引你出手。但答应我别像上回那样豁出命去,就当是为了、为了……为了你所在乎的人。”吴苑勉强挤出一丝惨白的笑容,“还有你打算怎么做?”
陆池霚抬头,神色阴郁,稳了稳情绪,拿出莹白玉牌,御气在上面输送进去一段话,递给吴苑,语气低沉道:“既然我们都收到了画像,姜槐现在应该也收到了,我敢肯定他会召集全国四阶以上炼气者前往绝地沙漠救援,甚至三阶都有可能。”
吴苑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陆池霚抬头看天,道:“此人是不会为所谓大义伤及自己的根本的,那就只能召集全国的炼气者,再者说,那也是他的外孙!”
吴苑沉思。
陆池霚继续道:“我先走一步,到时征召令一下,你就帮我处理后续事情。”
吴苑刚想拒绝后他一步去绝地沙漠,看见他紧皱的眉头,改口道:“好,我帮你。”
“谢谢你,吴苑。”
“活着回来再谢。”
方與国皇都,巍峨宫殿里,姜槐一身玄黑衣裳,对着下面跪着的穿着墨色朝服的官员命令道:“西部危在旦夕,身为这片大地的一分子理应怀着仁义大爱之心为她奉献自己。故发布征召令,号召每个州征集三阶以上炼气者至少一千名,区域越大,人头相应增加。”
跪坐下方的官员连声称诺退下。
姜槐喃喃自语:“妤儿,父皇找到了。你听到了吗?”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诺大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