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韬院钟子音居然出山了?一时间引来了宗城不少食客和看客的强势围观。
喻香楼的大堂里一张崭新的案几摆在正中,钟老一撩袍子款款坐下,这一坐四周的掌声就起来了。
柳潋隐在白娃娃的厨房里,嘴角终于是勾起笑意。
这已经是钟子音来喻香楼摆阵说书的第三天,来的客人基本是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城里原本蠢蠢欲动的流言也渐渐没了踪影。
听闻昨晚易子羡和屈二爷带着个什么人往宗城的衙门去了,只怕过不久榜子就该张贴出来,这件事情也就该能真正过去。
钟子音真不愧是说书大家,这般临时被告知的故事竟第一日就说的让人欲罢不能。
柳潋在谈韬院和钟子音的对话让他理出了故事的前半段,在喻香楼外头屈家的拉着偷偷告诉他了故事的后半段。
不过是半刻的润色加工思考,便就成了他自己的故事。
回想起自己三个月前匆匆忙忙从地商手里买下这处地方,确实是有些仓促。
算风水的丁怀在和屈丰见完最后一面便收拾包裹撤空了那个小门面,屈二爷的人起先扑了个空。
易子羡过去看了一圈只让留下两个人,往大统领府拜会了一小会儿直接扑向宗城西边的一个坊子。
城防军随后集结赶到,等柳潋得到消息那已经是人都收拾了清场之后易子羡回来做的报告。
“你知道人为什么这么算你么。”易子羡话说的还有些收敛,眼里的鄙视却是完全遮盖不住。
“你买房子的时候不知道和你抢这地方的都是些什么人么。还说自己小心的紧,只怕你是一来宗城就惹上了大麻烦。”
柳潋被抢白一顿自然只能吃瘪——人家说的却是事实,她当时着急有个地方盘桓,主街上有空地方她自然就下手了。
“这地商奸得很,知道主街这儿能出手的都是大户,起了贪念就收了两家的大票子然后逃之夭夭。算你进门早这地方归你了。”
穆岚空好笑地瞧着柳潋哑口莫辩的样子:“不过那王老板也是个冤大头,要不是套了一大笔钱在里头急红了眼又找不到人,他也不会找个算风水的摆这么个阵吓唬你。这下这楼该太平了。哎呀,好地方呀,是不是又该吃午饭的时候了?柳掌柜快帮我开一桌。钟老爷子!您今日的午饭我给您圆儿了!”
“穆庄主里头请,今日吃什么?我让厨房给您加紧做。”瞧着穆岚空招呼紫苏赶忙过来。
一旁易子羡也放了茶盏,抖抖自己的袄子:“既然穆庄主得空,上回那局不如今日继续?”
“子羡今日又没有日课?当心夫子回去罚你抄书。”
“啰嗦!”
又到了一天的清静时候,远儿阖上门,心里比日前轻快不少。
柳潋晓得这几日大家伙都累着了,挑着眉眼的笑意宣布今日可以好好歇息了。
白娃娃从厨房跑出来,今日还有些炖鸡烧肘子之类的剩下,摆了满满一桌。
柳潋从贡桌下头摸出来一只小坛子,闻了闻味道。
“从徽州韶阳关捎来的小梨花白,今日喝了吧,味道闻着正对。”
虽然徽州和宗城不过大半日的路途,但是风土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不知道她曾祖父曾经的辉煌是怎么一步一步得来的。但是年节下她曾祖父问她的新年愿望时,她答得坚定。
“柳家能有现在那是有您用几十年的游历换来的,柳家若是要有将来,单单窝在徽州并不能成事。”
柳潋目光中的光芒柳席麟看得真切,那像极了他年轻时候的野心勃勃,也像极了他年轻时候的少不更事。
“潋儿,你可知,这徽州往北三百里是什么地方?”
“王都宗城?”
“三个月之后,我会让你大哥给你安排第一庄生意,再往后的路你愿意怎么走,便要靠你自己了。”
“您的意思是......”
“事情若是光说不做,那便永远都只能是飘在天上的。”
柳席麟背着手,眼里满是鼓励和期待:“你若是想好了,待出了年节便北上去宗城罢。”
“曾祖父,我该去做什么?咱们家接下来可是要往宗城去发展?”
“做你愿意做的事,找到你自己的方向。潋儿,而今推着我鉴阑阁走的可该是你和你哥哥。你走的是什么路,那柳家就走得是什么路。”
那她柳潋想走什么路呢?
关了自己一天一夜,柳潋揉着自己有些顶不住的肚子,下意识就往厨房去。
摸到还热的蒸笼,里头一碗温热的牛肉面突然让柳潋沉下心来。
食物的味道能让人安心,酒水的温润能让人打开话匣子。
她的曾祖父靠着行万里路换来好故事,发家立业。她摸着自己手里的筷子,深吸了一口气。
招待客人,好酒好菜。她想明白了。
这就是柳潋的喻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