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上观的酱肘子当真是很不错的,和喻香楼简直是各领风骚。”屈丰握着个肘子满嘴流油,“马上要走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怕什么,莽县和宗城隔着又不远,你常来看看陆姐姐,照顾照顾景上观的生意不就好了。”
“啧,洪姑娘说得甚是有道理,哎呀,这房子住的也好,吃的也好,当真是要时不时来走动走动。”
“屈公子满意才是真的,景上观啊这几天啊,因为您也是蓬荜生辉呢。”
“舍不得走屈公子就留下呗,再住几天也好。”
“不了不了,柳姐姐你们都回去了,我一个人在这儿能有什么生趣儿。自然是该回宗城去,二爹也该想我了。哎呀,喻香楼的东西也好吃.....”
洪瑾淳无奈摇摇头,听着屈丰不停碎碎念真是恨不得一根玉米棒子塞在他嘴里。
“孟台侍还要继续走么。”
“与柳姑娘这一路真是丰富得很。可惜在下还有公务在身,不能送姑娘回去。”孟尚峦微微有些遗憾,难得这几个在能给队伍添点儿欢乐,这下要分开了真真不舍得。
“陆掌柜,后头还有刑台的官员来交接,这几日要多叨扰还请您见谅。”
“无妨,景上观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以后若是掌柜的还遇上事情,切莫自己扛着。”这句话还是没忍住,孟尚峦上路之前专门又回了一趟景上观,“派人来刑台喊一声,在下一定全力赶来。”
陆安心头一暖,面上微微起了红晕,却到底是福了福身:“如此,景上观就劳您多照顾。”
“告辞!”年轻的台侍抱拳翻身上马打马而去一气呵成,飒爽的背影竟将陆安看呆了。
“帅啊......”
“掌柜的您说什么?”一旁的童津怕是自己耳背了。
“空个上房出来,谁来都不给住。”说完往景上观里头头也不回进去,留着童津独自眨巴眨巴眼,回头看着孟尚峦去的方向,咧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不知事老翁今天又来景上观喝酒,瞧着陆安回来的神情,丢了个花生米在嘴里,呵呵笑了两声。
“老爷子笑什么呢!”
“哎呀,啧,这送走了大闺女,这二闺女的嫁妆也要开始准备喽,也不知道老翁没够不够自己的棺材本。”
“什么大闺女二闺女,您又喝多了说胡话。”
陆安不满地瞪了不知事一眼,回头正看到乔南牵着莞儿手里抱着小芥。
“乔队长来啦!”
“陆掌柜。”乔南向陆安点点头,眼睛找了一圈,最终定在不知事老翁身上。
“师父!”莞儿带着小芥先跑过去,乖巧坐下。这一声师父真是喊得——不知事老翁突然鼻子一酸。
已经多久没听到这丫头脆生生喊自己师父了?
憋在心头十多年的委屈一朝给开了闸门。
“爷爷,您怎么哭了呀!”小芥从椅子上爬上桌子,乌黑的眼里倒影着不知事老翁的脸。
肉嘟嘟的小手抚上不知事老翁脸的时候,这位平日里始终示人以强的老人终是没忍住背过身去泣不成声。
柳潋看着这一家子,脸上也不知该是喜还是叹。
“柳姐姐,你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柳潋正摘了头上的簪子,披散着一头乌发的时候洪瑾淳拉开移门来找她。
“正打点呢,姑娘可收拾好了?”
“我本就东西不多,嘿嘿,早就放好了。”
柳潋敏锐感觉到这姑娘似乎情绪有些不好。
“姑娘可是.....不愿回去?”
试探性地一问,倒是真让洪瑾淳僵硬了面色。
柳潋无声叹息。想来是白日里不知事老翁那场面让洪瑾淳想到了洪舢桦。一个是自己的亲祖父,居然想借着自己孙女去还自己做的孽;一个是没有血缘的师父,却为了自己的徒弟出生入死无怨无悔。
心里有多难过,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柳潋没有说话,将洪瑾淳揽靠到自己肩上,一下一下顺着毛。
易子羡的信来得急,立刻就让他们回去。夯不啷当一大堆由头,最后柳潋总结了下,也就一条——易家夏觞宴还有一个月,你们这几个野够了就赶紧回来!
顺便拿着陛下的名号来压着她——这是陛下钦点喻香楼接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哭笑不得,柳潋也只能是顺着易子羡的意思。
洪姑娘这头若是还想在外头逛逛也不是不行,正好和褚东晟商量着回去时候换条路走,还有几家生意也能去探看探看。
别过陆安,柳潋就带着一大队人,往和孟尚峦出发的相反方向,踏上了归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