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榊庄动荡的一天已然拉下帷幕,杜兰回庄时已过三更。
封盈月连夜训斥了所有女侍队长与首女侍,其中还包括了封榊老祖身边的女侍。
她早已察觉到封榊庄自从状大了之后,日子过于安逸,侍卫们装备与技术都上去了,危机意识却也消失了。
封盈月巧妙地借机敲打,自上而下让她训了个遍,更少不了要她们写总结。
封榊老祖已经百岁有余,年纪大了自然熬不起夜,她坐在床榻上打盹。
封玲乖巧地为老祖揉肩,乎乎的呼噜声传来,封玲当即不悦,娇横道:“老祖,你怎么又睡了啊!”
“嗯,嗯啊没睡。”封榊老祖打了个激灵,连忙解释。
“老祖,快帮丫头做主啊。”
“你呀,就别折腾老太婆我了。如今是你娘当家,老太婆不便插嘴。”
“老祖!”封玲手上的动作继续,声音转为了撒娇声。
“去,去,去,老祖要睡觉了。”
“老祖”
封玲不依不饶,封榊老祖又困又不舍得强行驱赶,无奈得很。
“玲玲,你又来叨扰老祖,马上回屋去。”封盈月在房间找不到封玲便径直往这过来了。
“老祖”封玲直接无视气势凶凶的母亲,继续缠着封榊老祖。
“老祖要睡觉了,你赶紧回去。”听得封盈月的话,老祖拼命点头。
“我不,我要和老祖睡。”
“你……”
封榊老祖被折腾得没法,只得向封盈月问道:“那人伤势如何?”
“禀老祖,樊大夫刚诊完,普通的磕碰伤无碍,但他背上肋骨至少裂了三根,男子体弱,不太好医治。”
“他那是替丫头受的伤,老祖。”
“好好好,知晓了。阿月啊,尽力救治,去吧!”
“老祖,虽说是他救的玲玲,但分明就是他先使得玲玲身陷险境而后才出手相救的。这是个狡诈之徒,何需耗资去救?”
“老祖”封玲搂着老祖的脖子抗议。
“救救救,听我的。”
封盈月见状气得直跺脚,如今她已是封榊庄的庄主,手握大权,却也不得不遵从老祖的指示。
封榊老祖共有一儿九女,后来长女留于陂洋镇继承封榊庄总部,再后来孙女封盈月又从母亲手里接管封榊庄当上庄主。
来来回回一算,封榊老祖的子孙已过百之数,然而,唯有封玲一人才最讨老祖喜欢。
老祖多年不管事,在封榊庄里已经成了象征与传说,也唯有封玲能请得动她。
“是!”封盈月诺诺道。她瞪了一眼老祖身后的封玲又问道:“真打算在这睡?”
“老祖最好了!丫头当然是想留下来陪老祖的。只是今天丫头忘了敷药了,先回去敷药好吗?”
“去吧,小丫头。”老祖笑眯眯地敲了下封玲的脑袋。
封玲小计得逞,踏着小步哼哼唧唧离去。
封盈月对封榊老祖行了个礼道:“盈月无能,教女无方打扰老祖休息,回去我定好生教育。”
“此事已过,莫再追责。下去吧,老太婆要休息了。”
“是”
很明显,封榊老祖对封盈月不如对封玲那般亲近。封盈月对此倒也不反感,更准确的说她还是很乐见老祖宠溺封玲的。
当年,上一任庄主在外染病而归,命不久矣,其七个女儿为争得庄主之位明争暗斗。身为三女的封盈月势弱,最终能争得庄主之位,靠的就是老祖的支持。
而封榊老祖之所以支持封盈月,正是因为她是封玲的母亲。
老祖下令全力救治裴恺,封盈月也不马虎,只要樊大夫说要的药材,只要她能力之内买得到的,她都不留余力去准备。
封盈月一面张罗为裴恺治疗,另一面派人去大城请来专业的侦探团。
她心思缜密,马儿不会因为有人摔马而受惊,那么封玲的一面之词她并不会全信。
假如查出裴恺是有意而为,她并不介意违逆老祖的命令,定会下令处死他。
经过侦探团的勘察,三天之后封榊庄得到了他们对事件发生的始末推断。
事情基本与封玲口述的差不多,当然,其中也有不少是她为了让封榊庄救他而篇的一些子虚乌有的。
比较让封盈月在意的是马匹受惊不是因为封玲,更不是因为裴恺,而是因为狼群。马儿受惊的地方有狼群出没的痕迹,可见马儿发现狼群后受惊,而后被狼群追咬至三公里处毙命。
“乌鸣”
“庄主”首女侍应令进入大厅。
“狼群在镇外出没,山里怕是出了异变。去请镇长与两大家族,观景楼一聚。”
首女侍离去,封盈月当即让人去请老祖。
封榊老祖卧在长椅上被女侍抬进大厅,长年不管事的她在庄里穿得很随意,乍一看跟个农家老太一般。
“老祖”封盈月起身行礼。
“阿月,叫我来,是那侦探团有结果了?”
封盈月瞳孔微缩,她请侦探团的事是暗中进行的,自诩行动滴水不漏,此时却让封榊老祖打了个响脸。
“老祖就是老祖”。封盈月弯腰献上侦探团的报告。
“老了,不中用,看不清字。”
老祖的打趣意味深长,封盈月笑了笑,将报告放下。
“老祖可还记得上次狼群袭击陂洋镇的事?”
“你是说……”老祖激憾起身,眼中闪烁不定。
“这次狼群不是在三公里外袭击的,而是从镇外开始,一路追咬至三公是外。”
“……”封榊老祖无力地坐回长椅上。“尽快弄清楚,若是属实,便去大城上报城主。”
“是”
“以防万一,安排大家暂避灾难的事也一并落实。”
“我已邀约镇长与二大家族一同商议,即刻便前往观景楼。”
“去吧。”
观景楼的主业是茶楼,至于歌舞艺妓、借贷放款以至人贩买卖都是副业。
观景楼的四楼是专供大人物议事的,封盈月举杯致敬。
“朱镇长、长知长老、孤楼主,感谢诸位施予薄面,在百忙之中前来应邀。”
“呵呵呵,封庄主说的哪里话,您才是真正的大忙人。诸位见你一面实属不易,庄主相邀,哪有不赴之理。”孤楼主率先举杯,口中大道凛凛,话语之间却讽刺连连。
“封庄主近年对陂洋镇贡献颇多,我早已想邀你喝杯了。”朱镇长哈哈道。
长知长老举杯致敬,在场的人除了他之外,无不是一方当家。只有她的地位尴尬,是长知家的二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