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嫣把自己知道的与陂洋镇相关的事说了一遍,裴恺将回首山镇的小路指给她。
二人便分道而去。
陂洋镇正在重建,虽有传言说是封榊庄的人放的火,却也没给封榊庄带去多大麻烦。
裴恺躺在大石上仰望星空,回想起那位拼死护着面具的少女,心里暖暖的。
一抹久违的笑浮上了他的脸。
只要你安好,就足够了!
而就在此刻,首山镇的北府中。
“三妹,不好了!”彪悍女以大门外大呼着跑向大厅。
大厅中,一女子正在看书,身后的英俊男子轻轻为她锤肩。
女子合起书本,扇扇手示意男子退下。
“大呼小叫地干什么?什么不好了?”
“三妹,伊家那丫头找了个帮手,太厉害,得你出手了。”
“大姐,在你那三板斧的招式面前,哪个不是高手?让二姐陪你去就得了。”
“不是啊!那人真的很厉害,仅一招就差点杀了我,我估摸着也只有三妹你能与之过招。”
“哦?”女子饶有兴致地看向彪悍女的脖子,那里有道浅浅的刀痕。“你与他交手情况如何?”
“我先动的手,但一招未出尽,他已经拔刀并架在我脖子上了。”
“看来不是镇上的人,现在他在哪?”
“山神庙”
“山……可是五里坡那个山神庙?”女子严肃道。
“是啊!”
“唉!”女子螓首轻摇,失望道:“你怎么能让那丫头往那边逃呢?那座山神庙可不是咱北大帮招惹得起的。”
“什么?什么意思?”
“大姐,没事别老往花楼跑,多了解一下镇上的情况吧!那座山神庙镇长都明示过,夜间禁止前往,否则生死自负。之前总有不少好奇之人冒险而往,虽说有些人能安然归来,但也有不少人都有去无回。”
“这么邪乎?莫非是闹鬼了?”彪悍女想起裴恺的脸,心中一阵后怕。
“据活着回来的人称,庙里并无人烟。我想,当庙里有人时,便是那些人一去不返之时。你今天能见到庙中之人,还能回来,谢神去吧!”
“是该去谢下神灵,伊家那丫头怕就没这么好运了。”
“伊家与咱北大帮是商敌,抓她丫头能要挟伊寐,杀她丫头却一点好处没有。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你下去休息吧!”
“还,还没完呢!”彪悍女尬笑道。
“又怎么了?”女帮主有些不耐烦。
“山神庙那人要我明天把门修好。”
“修什么门?”
“我不小心……把庙门踹烂了。”
“你……”女帮主气得站起来,可也无法拿彪悍女怎么样,毕竟她们是亲姐妹。
“去找明姐取钱,明早让木艺团的人给山神庙换两扇好门。”
“是!”
第二天一早。
首山镇最好的两家土木艺术团:木艺团与一刀团的人都来到山神庙中,测量的测量,锯木的锯木,上架的上架。
在不影响人来上香的同时修缮着山神庙。
裴恺自然不知道二月戏班的凶名有多可怕,见那庙门与屋顶已经动工,想来昨晚的人还算说话算数,便转身离开了。
女馆主的刀法看似单一,实则高深。一个人空练,只能掌握套路,因此他决定学着小说里的人们,仗剑走天涯,从历练中感悟刀法。
山里的泉坑附近有一种白皮树,皮厚而且很硬,裴恺砍了半小时才从树干上砍下一块足以覆盖全脸的树皮。
去除多余的木质,削成椭圆形再在上面挖出两个孔,再稍加加工,一副古怪的树皮面具就完成了。
出去闯,首先要解决的是那吓人的伤疤,面具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一身破旧的衣裳,再加上这寒碜而古怪的面具,望着泉坑中自己的倒影,裴恺心里的阴影超级大。
只是想想比起那张已毁的脸,这样还算能见得了人。
他想过去见见封玲,但很快又打消了念头。
如今到处在风传陂洋镇的大火是封榊庄的人放的,但终究只是捕风捉影。倘若他这纵火犯在封榊庄中现身,那便坐实了封榊庄的罪名。
为了避开人群,裴恺选择绕小山路走,至于山路通往哪他并不在意,毕竟自己也没有目的地,这一走又是好些日日夜夜。
大山之中食物从不用愁,但他不能一直躲在山中当野人。
走出大山,就必须解决一大难题——钱。
身无分文,只有一把弯刀。卖刀是不可能的,打劫也有悖自己的原则。
正当他犯愁之时,远处主山道上八个人影出现在他视线内。
两人背着竹篓,六人统一着装,均带着武器,应该是某药房或医馆的药师外出采药,而那六人正是佣兵。
“什么人?”敏锐的佣兵发现正在靠近的裴恺警惕地亮出武器。
“我是猎户,正在附近狩猎。”裴恺淡定道。
佣兵不以为然,倒是两名药师听到“猎户”时眼放青光。
“猎户人家,你可有什么好兽好草药?”
“我这有几张蛇皮、一张狼皮与一张野猪皮,你出多少钱买了?”
接过几张兽皮,年长药师仔细翻看,挑出其中一张浅紫纹的蛇皮道:“这是紫三目,比其它的加起来都值钱,这个值一金,其它的一起三十银。”
裴恺并不晓得什么紫三目,但那紫纹蛇皮确实来之不易。
当时在山林狩猎迷了方向,在深山见到此蛇正在吞食一只灰鹰。蛇身上有不少伤口,显然是与灰鹰有过一场激烈的搏斗。就是这样一只受了伤的蛇,其速度都快似鬼魅,险些让裴恺阴沟里翻船。
药师没有将之混与其它兽皮一并给价,想来也是诚信之人。
“好,可以再打听一下从这条路走,会到什么地方吗?”
“那是莙城的方向,我们前几天刚从那出发,来山上采药的。”药师点着银币道。“给,这是一金三。”
“谢谢!”裴恺收起钱,转身往药师队的反方向走去。
“小兄弟”
“嗯?”裴恺停下脚步,药师队清一色是女子,所以可以确定药师是在叫他。
“小兄弟这面具好独特。”
“一张树皮而已。”
“你可知那树在何处?”
药师言行轻淡,可目光却难掩的炽热。
“在深山处偶然找到的,已不晓得方向。”
“那小兄弟可愿将这面具卖给老朽?”
“不卖。”虽说面具很丑,可却很实用,硬得跟铠甲似的,可以摘下来当小盾牌用。更重要的是他还没做好在大家面前露出疤痕的心理准备。
“我出二十金。”
“二十金?”裴恺心动了一下,当下他的确很缺钱。
“在莙城,订制最好的面具也不过五金,你看如何?”老药师微眯着双眼。
“看你也是个干脆的人,没从几金慢慢升。那我也干脆地说了,不卖。”
其实说不上对这面具有什么感情,可自己这见不得人的样子,他当真没心理准备让大家看到。
他内心自嘲了句:现在终于体会到封玲当初拼死护面具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