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槐被庭峰喊回来,听说自家三弟受伤了,情况目前还不明确,心里也是着急,赵婆子从家里拿了二十两银子,准备和老大一起去镇上,她不亲自去看看小儿子的情况,心里不踏实。
还好村里离镇上距离也不是很远,两个人也是不是娇养的,一个时辰不到,就到了镇上,打听了镇上的医馆,连忙问着路过去了。
两人到医馆一问,杨文松虽然不至死,却断了一条腿,当时柱子掉下来,他忙着躲避,却是来不及了,一条腿被压住了,工友们把他送的医馆,王财主见出了事,也没有散心病狂的扫人出门,让管事的拿了十两银子给医馆,算是先行垫付了药费。
农家汉子,断了一条腿,相当于断了谋生的路,杨文松醒来后情形就很低落。自从丽娘怀孕后,他干活更加努力了,就想着以后给家人更好的生活。现在却断了一条腿,让他看不到以后的路,不知道怎么面对丽娘,怎么面对以后未知的生活。
他清楚的知道,杨家靠着仅仅的十二亩田地,没有其他营生,家里也不宽裕,而且侄子们也渐渐大了,以后不管是上学堂还是娶亲,都要花银子。自己的腿却断了,即使娘再疼他,也是于事无补。
赵婆子和杨文槐看到杨文松的时候,腿已经接好了,但是医馆负责接腿的大夫说不敢保证能不能恢复如初,要是不留意,以后有后遗症也是有可能的。赵婆子一听,觉得天都踏了,这个是她最心爱的小儿子啊,这可是她的心头肉啊,如今断了一条腿,即使好了,也不可能跟以前一样了,这,老三家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杨文松看着伤心的老娘,顿时觉得生活更加无望,看着绑着布带的腿,觉得自己就是个废人了,心里顿时一阵抽搐。
杨文槐看着失落的三弟,扶着哭泣的赵婆子,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他本来也是个木讷的人,可是此刻自己老娘已经完全沉寂在自身悲伤中,没有平时精明的样子。可是到底是回家还是让三弟在医馆修养,都是要搞清楚的,他不得不鼓起勇气,问了坐堂的大夫。
“他这个情况,在家里养着吧!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这个断腿的情况,先养个一年半年吧,现在天气渐渐冷了,半个月后到我这来复查下看看。到时候看看恢复的情况,可能要不了一年,半年也能好,只是以后重活肯定是不能做,复查后才能有更加明确的结论。”大夫看他们也不像很有钱的,只能先让他们回家休养,一年半年不干活再看看恢复情况。
赵婆子听即使恢复了也不能干重活,顿时觉得小儿子这辈子毁了。一个农村男人不能干重活,还能干啥。老三读书又不行,重活干不了,田地里的活都做不好,更别提到镇上帮别人修房子这样的卖力气的活了!
“天啊,老天爷啊,不开眼啊,我老三多好的孩子啊,竟断了腿啊!”赵婆子彻底奔溃了,觉得老天不公平,老三从小就听话,又没干过坏事,凭啥腿断的是他啊,真是造孽啊!
杨文松在听到自己即使恢复了也不能干重活的时候,心里就彻底绝望了,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杨文槐也为自己的三弟担心,但是他也不知道能干嘛。现在就他还能正常思考。问大夫结算了今天诊费,一共三十二两银子,王财主之前拿了十两,还差二十二两,这还只是今天的诊费和药费,以后养几个月,都还得拿药。听着这个数字,杨文槐觉得更加没有希望了。
赵婆子在万般悲伤中,结算了医馆的银钱。从家里带了二十两银子,这还差二两银子,只好跟大夫说没带够钱,先赊账。医馆的大夫倒也不怕他们赖账,这个病患还要养半年,还要来复查拿药的,这个镇上就他们一家医馆。于是也答应了。
杨文槐找了一辆牛车,把自己的三弟小心搬上去,先跟对方说好送到家里再给钱,他们刚刚还欠了医馆二两银子,实在是没钱了。
赵婆子一路都恍恍惚惚,最喜爱的小儿子以后都废了,这个打击对她实在太大,她得好好缓缓。
牛车缓缓开在乡间小路上,一路晃悠着回到村里,赵婆子从屋里掏了三个铜板付了车钱,杨文槐已经把杨文松送到了东边的三房屋子安顿好了。
丽娘看着一句话都不说的丈夫,看看他腿上绑着的布带,刚刚稳住没多久的心神,顿时又慌了。云岚赶忙安慰姑姑,让她在姑父面前不要伤心,免得刺激姑父,毕竟谁的腿伤了都不开心的,这样在他面前伤心哭泣,没有任何帮助,只会让姑父觉得难堪。
杨文松一直不说话,看着眼睛红红的妻子,和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他多想抚摸下,离家三个月这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情,可是他不敢,他听大夫说自己可能以后废了,他都不知道如何面对丽娘,之前承诺要给她和孩子好的生活,会好好挣钱,如今却变成这个情况。他没脸面对她!
杨文槐安顿好自己三弟后,回到了堂屋,跟家里其他人说了具体情况。安慰好姑姑后,姑姑留在屋子陪着自家的丈夫,云岚跑去堂屋听了情况。一家人在听到杨文松腿断了,至少要养半年,甚至好了后也有可能做不了重活后,一家人神色各异。
黄氏心里转了几个弯,但是她没有先开口。先开口的是孙氏。
孙氏一听要养半年,想到的首先是这得花多少银子啊!那老三把钱花了后,家里还有钱松云峰和凌峰上学堂,考功名吗?这个家又不是老三一个人的,所有的钱都花在她身上,即使婆婆再偏心,她可不依,于是首先质问“老三以后动不了了,眼看着孙子过几个月要出生,家里又添了一张嘴巴,这可怎么养得起啊?”
云岚看着一脸精明的孙氏,想着这个孙氏就是只占便宜不吃亏,之前姑父每年在外面干活,挣的银子都给了赵婆子,几年下来,也多少有一点。这可比不干活的老二强多了,她家还养了两张嘴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