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月几人听到声音,连忙赶到他跟前。
一阵嘘寒问暖与七嘴八舌的叙述中,玉壶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他看着众人,脸上的笑容分外温柔,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我没事了,你们不必担忧。”
要说他这病真是来得快去得更快,稍微调息之后便恢复如初了。
蝴蝶舔了舔唇,心中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犹豫了半晌还是问出了口。
“玉壶,他们说你有一半魂魄在现代,那你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吗?”
玉壶满脸疑惑地看了她半晌,才蹙眉回道:“我感知不到,甚至连他是男是女,是否为人类都不清楚。”
蝴蝶心中莫名慌乱起来。
“还有可能不是人类吗?”
“什么都有可能,毕竟不知已经转了几世了。”
这可无疑是大海捞针了!
蝴蝶觉得这个问题太过棘手,目前肯定是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了,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几人的心上巨石刚刚落下地,一个长眉长须,一身道袍的老人急匆匆跑了进来。
“山主!山主!蛮儿不见了!我刚刚掐算了一下,这次他恐怕是凶多吉少啊!您快想想办法救救蛮儿吧!”
老人跑得太快,一时有些刹不住车,直直朝蝴蝶撞来,被一旁的玉净子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老参,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老人脸上沟壑横生,满面愁容,眼角都有些湿润了。
“山主,我的孙儿蛮儿,前几日一直在山腰处的白驰瀑布前玩耍,昨天他突然对我说山腰处出现了一幼童陪他玩。我心知这其中必定有诈,今天一直将他拘在身边,奈何他玩心太重,趁我不留意时便跑了出去,到现在未归。我去山腰处寻找半晌也未发现任何踪迹,掐指一算才知此次十分凶险,还请山主赶快帮我想想办法!”
老人泪流满面,紧紧拽住了玉净子的袖口,眼怀希望地看着他。
“此事必定是人类所为,我们现在必须立刻去查,晚了恐怕小人参精就没救了!”
灵清子脸上也是焦急万分,灵雾山与通天峻表面上似乎早已无交集,其实这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他们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无非是尽最大可能在不违背修行本意的情况下尽量保全同类。
“此时他们正在灵雾山下的木字村中暂歇,我们必须及刻赶下山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玉壶神色郑重,语气不由严肃起来。
“你们身为草木一族不便到人族中去,这次我们几个过去,这也算是答谢玉净子的看诊之恩。”
玉壶走到老参跟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国师大人,我并没有治愈您的能力,这个恩情我实在愧不敢当!蛮儿的事情还要多仰仗几位了,这次是我们草木一族欠你们一个巨大人情,我玉净子先记下了!”
时间不等人,玉壶冲他们重重点头,便带着几人匆匆往木字村赶去。
下山时有了玉壶在身旁,一路畅通无阻,浓雾的影响几乎全都消散了。
当几人赶到通灵河时,天还未黑。
蝴蝶远远便看见徐满贵同着常伯夫妇二人在通灵河边焦急张望。
待他们看见蝴蝶一行人时,脸上难掩激动。
常伯重重拍了拍胸口,仿佛心中的巨石总算落地,而大娘更是激动地流出了眼泪。
待他们过了河,三位老人急急朝他们奔来。
大娘拉过蝴蝶的手,盯着她的脸细细打量着,看着她毫发无伤,眼角的泪也止住了,脸色顺间便由阴转晴,耳边都是她爽朗的笑声。
“你这个小丫头哎!真真是急死个人!还真是老天保佑,你总算是平安归来了!”
蝴蝶心中对着三位老人愧疚无比,想着他们都如此大年纪了,自己这样实在是不应该!
她诚心诚意向着三位老人致歉,之后便同他们介绍了玉壶几人。
老人只知他们是朋友,并不知道他们确切的身份,蝴蝶如此也是怕他们知道后惶恐不安。
几人来到徐满贵家中落座,便打听起了有关蛮儿的信息。
三位老人仔细回想了下,最近村中到确实是有陌生人进来。
“就你去灵雾山的那日下午,有一名来自实诚国的游商带着一名五六岁的小儿来到村中贩卖干果。那小儿是那游商的幼子,名字似乎是叫鹏鹏,那孩子脸色苍白身子瘦弱,游商来此正是想寻灵雾山的仙人为幼子看病,昨日午后他们便央着老徐指了路,直到今天下午才匆匆回来,也不知找着没有?”
常伯仔细回想了昨天的所见所闻,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同他们说了。
“那您有看到他们今天去哪了吗?”
常伯摇了摇头,满脸愧色。他也没细问他们所为何事,但看到他们脸上的神色也知道事情的紧急。
玉壶在一旁默默掐算着,而后向常伯问道:“你们村中可有一位姓程的老人,住在村中东南方向,背靠一片竹林?”
常伯一拍脑门,兴奋道:“你说的肯定是村中的程又满了!他可是一位可怜人啊!早年丧子,中年丧妻,虽说我们这里都是些老家伙,但多少还有个老伴相互依靠着,这程又满可真是孤单单一个人喽!”
“常伯现在可否带我们过去,那游商应该是暂住在他家。”
蝴蝶急忙说道,就怕那游商事成之后急着跑路。
“程又满家离我那不远,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你们先到我家去,然后找个由头再去找那游商,以免引起他的警觉。”
常伯想了想道,怕几人太过性急而打草惊蛇。
“还是常伯考虑的周到!”
玉壶笑着点头。
蝴蝶几人与徐满贵匆匆拜别,徐满贵也知几人有要事便也没挽留。
几人来到常伯家门前时,天色已经擦黑,村中都开始做起晚饭了,到处都是寥寥炊烟。
常伯夫妻正打算开门,突然被一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叫住了。
这老人穿一身打着补丁的黑衣,腰重重弯下几乎与腿快成九十度了,脸上沟壑纵横交错满是沧桑,眼神混浊。
他看着几人,脸上是难得的笑容。
“老程啊,叫我们有什么事吗?”
常伯看着他问道。
“今天家中来了客人,还有一个小孩哩!我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左邻右里又送来了不少吃食,我做了许多。这想着你家也有年轻客人,便过来请你们一道过去热闹热闹!”
老人笑呵呵说着,眼中透出的是难得的喜悦与兴奋,脸上的沟壑几乎都堆挤在一起了,显得更加深刻。
蝴蝶看着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心中极为酸涩!
这世间有太多凄苦之人,纵是她是创世之人也无法改变。
世间正是有了凄苦才显出了美满,她无法改变只能将自己尽力从这种心绪中抽离出来。
程又满家门外此时站着一位有着鹰钩鼻、绿豆眼留着短须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人一双小眼极不自然地瞥来瞥去,时而透出些阴鸷的光。
蝴蝶几人来到门前,那中年人干笑了两声便迎了几人进门,边走边说:“哎呀!你们这几位年轻人可真是意气风发啊!看到你们我才惊觉自己也老了!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啊!”
这声音听着另人十分不适,嘶哑难听,又仿佛嘴中含着口痰吐不出又咽不下,吐字含糊不清,需要连蒙带猜才能明白其意。
“你呀!在我们这些老人面前还自称老,真是找打!”
程又满十分高兴,同那中年人说笑着。
待到几人落了座,程又满便热情地忙前忙后。
看着老人如此兴奋,几人一时也不忍扰了他的兴,只暗自观察着。
蝴蝶正出神思考着,突然感觉有人在拽自己的衣摆。
她偏头向下看去,发现身旁多了一位虎头虎脑,长相十分可爱的小男孩。他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此时正眨巴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一眨不眨看着她。
“小宝,你是饿了吗?”
蝴蝶放柔声音问着。
“鹏鹏不饿,鹏鹏想姐姐陪鹏鹏玩。姐姐,你陪鹏鹏去房中玩沙包好不好?爹爹老因为我身体不好,不让鹏鹏玩!”
小男孩有些哀怨看着那中年男子,小嘴一憋就要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