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地开门,又用钥匙扭动锁扣不留一点声响,带上门就走。真上街了,我又犹豫起来,杭杭也许没睡着知道我夜里外出一定没好事,她一旦闹起来……她睡着了,那能管我上哪儿,再说谁叫你分居呢,我这样想又那样想。心里说我一个人睡不着,就要半夜外出又咋啦?臭娘们,只要没证据,你又奈得我何?再说就是去了赵一蒙那里又怎么了,只是聊一聊天,什么事儿也没有。走吧,我对自己说,管她呢。
我抬首长空,见那悬挂着的半边月在云朵里钻来钻去,时隐时现,就像见不得那几颗星星在一旁挤眉弄眼。
月亮尚且躲躲藏藏,那么我云雾庵呢?
赵一蒙家住湖滨路中段。我二十分钟就到了她家,她喜出望外,说:“你终于来了,”关上门就扑上我身来。我来不及想什么,抱起她坐在沙发上。我想说什么却被她一阵长吻,又一番捣鼓叫我赤着的身子,周身热血沸腾。我起身横抱起她,入房,放倒床上,我这才发现她睡衣早开了,裤衩没穿,我扑上身,她“哎哟”一声大叫……只几分钟,我躺在她身边;她意犹未尽,吻我,抚摸我,半小时后,我又雄了起来……
她说只感到自己是只小船儿被暴风大浪抛入深深的浪谷,时而又绕过丛生的礁石驶向平静的海湾。说我是驾着她这只小船儿,潮落一阵放歌,潮涨一会儿停泊,潮落潮涨又叫她小船儿左右摇摆,上下颠簸,船儿翻了个个儿,被海浪淹没了。她死了,活过来,又死了……我离开她家时她睡着了,我往自己家里赶。
一路上月儿拖长了我的身影。夜好深,柳林那边湖滨路上,传来汽车喇叭的鸣笛声,一声声在夜空中盘旋几圈后拖着一个长长的尾巴又回到了夜的深处。
到家了,开门,小偷儿似的,钥匙轻轻地扭动,我怕有一丁点儿响动惊醒杭杭。然而,门开了,灯也亮了。“杭杭,你,”我呆了。
“去哪儿了?”杭杭怒目而视。
“我睡不着,”我虽是心虚,看她至此还是一副母夜叉的凶样,我最后一点愧疚也消失了,我说。“我转一转就不行吗?”
“离婚女人一个电话你就晃晃惚惚?”杭杭说。我不吭声进卧室,她跟进卧室,又说:“就算跳舞不对,我挨了打就没进舞厅,外出几次也只是在街上转了转,你还要我咋样?”
我一愣,心想是这样呀,嘴却说:“那又怎么样,你要离,咱们就协议离婚,不用分居半年去起诉。”
“离婚,是你想离婚吧?休想,”杭杭火了,气冲冲进女儿的卧室,一脚磕上门。
“离婚,说我想要离婚你可以协议,我想过离婚吗?从没往这上头想,是你想离吧。”杭杭直嚷嚷,她气昏了,一头倒在床上,又坐起,抓了枕头从窗子丢在客厅的地上,还不不解气,她又起来打开门,嚷道:“离婚,云雾庵,你想都别想,当年你是怎么把我娶进门的,你就怎么把我送回去,你能吗?那时我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现在人往四十岁奔,人老珠黄不远了。离婚,我难道疯了?”
有人说,女人二十多岁是宝,过三十就是草。三四十岁的女人为什么不是宝?父母宠你,丈夫爱你,兄弟姐妹呵护你,那还不是宝?要我说,离了婚那就真是草了。
我不想吵架,就不吭声,就假装睡下,不一会儿,我听到杭杭在客厅和什么人打电话,说:我干吗要离婚?不就是没睡一张床吗,都过这么久了,他这坏蛋,就不能主动点,我是他老婆,他斗什么气呢,他总得让我在丽丽她们面前长长自己的面子吧。
我听了,只感到好笑,妈的,什么面子,是面子重要还是你婚姻重要,我心里说。
“提什么丽丽,一提丽丽,我雾庵就有气,我主动一点和他和好,不关丽丽什么事?”杭杭又在和什么人说。“说咸说淡,我一蒙就过去了!好,我挂电话了。”
看得出,杭杭茅塞顿开,气也顺了,她起身捡起地上枕头,就要过来我的房间似的,可一瞬间她犹豫了,也许她在想,急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就这么厚着颜面贴上我,那日后我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了?我揣摸她是这么想的。
杭杭又进了卷子的房间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