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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凌霄道士

前方便是幽州水师大营,而后方那几名身受重伤的蛮子步伐却并不慢。眼看两者距离一步一步拉近,两者相距甚至已经不足十步,而水师大营的距离眼看还有几百步。此刻水师大营中似乎也是远远发现了此处的有状况,一小队数十人的骑兵正向此处奔来,但相距数百步,即使战马全力奔跑也尚需要数十息的时间,而追击两者间的距离只怕几息的时间便要遭遇。这吕家村最后的遗孤怕是就要了结在此。

眼见那速度最快的蛮子已经跑自跟前,手中弯刀已经高高举起,而眼神中却是十足的漠然,丝毫不因为是小孩子而感到半分犹豫,在他们眼中,只有刀挥下的地方。

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结果即将成为定局的时候,却突然有电光闪动,下一刻才有雷声传入耳中。就在所有人都被这电光雷声所吸引时,才发现一只握着刀的手从众人头顶飞过,下一刻,还有一颗头颅紧随其后,这头颅在天空中翻滚的时候,甚至还有一顶貂皮帽从上掉落。当这两份部件落地时,所有人才发现那最先举刀的蛮子已经只剩无头断手的尸体,似乎躺在地上已经多时,甚至流出的鲜血也已经打湿了前方的一块土地。这时,所有蛮子才发现前方此刻不知何时已经站立了一个手持镔铁长剑的道士。

这道士看上去却并不像一个道士,只是穿着普通的麻布道袍,头上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手持一柄最普通的镔铁长剑,这镔铁长剑上甚至有着不少钝锋和铁锈,这等水平铸造水平,就算是在一项缺铁的苍羯,都算是最下等的垃圾货。而这道士身上更是有着大大小小不下十几处刀伤箭伤,这道士尽管肤色黑亮,略显老成,但实际年龄应该不过二十多,身材高大壮实,旁人道可能觉得这不像一个道士,更像是一个穿上道袍的山野樵夫。

而刚刚这一招过后,似乎对这身受不少伤的道士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消耗,此刻更是急促的喘息着。而那领头的蛮子见到此人之后,更是如临大敌,用略显生硬的中原话说道:“可是凌霄观的道长,两国交战,只是军士和百姓之间的交锋,什么时候江湖中人也开始大规模插手了。”

而那道士却是却是轻轻摇摇头道:“我等终究乃是大虞之人,更何况是这屠杀百姓之举。”

还未等到那蛮子回话,从水师大营奔出的小队骑兵已到近前,待看清此处情况之后,便不由分说的分成两队,一队护住剩下的遗孤往大营方向撤去,另外一队则加速冲向剩下的几名蛮子。

而那领头的蛮子似乎也觉得继续对弱小出手不是英雄所为,便吩咐剩下之人冲上去拦截那小队前冲的骑兵,自己则孤身一人面对这凌霄观的道士。或许因为此地林木太多,那骑兵冲击之威在如此狭小的地界发挥不出任何优势,那伤重的几名蛮子此刻竟然隐隐挡住了这几名骑兵,但一方是生力军,一方是一息尚存,估计最迟不过二十息之间,这四名蛮子必定全部覆没在此。

而那领头的蛮子独自面对这道士,竟是将这手中的弯刀丢弃,从背后取下短小弯曲的弓拿在手中,弓上缠有两圈金丝,而后右手摸向腰处的箭筒,箭筒里此刻还剩六枝箭。当握住这弓,这蛮子似乎就不再是一名军阵之士,此刻更像一名杀手,一位江湖中人,或者更像一个终日打猎为生的猎人。

只见那蛮子短暂停顿之后,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但身形却瞬间挺直,隐约似乎变得高大了几分,左手提弓,右手握住箭筒顶部,身体略微弯曲,双腿飞动,快步向左侧跑去。而那道士见状,也绝不含糊,提起那把不成型的铁剑,亦是往左飞奔,脚下隐有暗雷声响动,两者平行而奔。待得行了不过十几步后,那蛮子快速抽箭向着右前方射去,箭速不快却带着极响的破风声,而后以更快的速度连续抽出两箭平行射出,待得三箭即将同时抵达时,这第四枝箭已经被握在手中,隐而未发。三箭同至,只见那道士反手猛的划过一剑,带起阵阵风雷响动,顷刻间两箭便在这风雷响动中被劈的粉碎,而左侧却飞来了那最先射出的一箭,尽管是速度最慢一箭,但却是最势大力沉的一箭,那道士左手微屈成爪,猛地抓向那箭脊,其速本不快,但若是加了风雷响动,便真如雷霆之爪,顷刻间便抓住了箭脊,抓住之时,左手甚至被箭带着往前滑了一寸,但下一刻便在雷鸣中被捏的粉碎,至此,三箭全破。

那道士更是借机,快速拉近二人的距离。其势之猛,犹若重骑冲阵,但凡任何人,见此情景心中唯一想过的应该便是如何避开,但却见那蛮子此刻偏偏静而未动,待得双方不足五步之时,或许那蛮子是回气已足还是时机已到,连发三箭,一箭快过一箭,三箭皆在一线之上。那道士眼见三箭袭来,也不闪躲,此刻更是双手握剑,剑尖前指,在不断响动的风雷之声中加速冲击。

风雷已过,三箭皆破,这最后一剑更是划破了这蛮子的喉咙。而那道士更是以剑伫地,人也是显得飘飘欲坠,而后方的骑兵队此刻方才追上来,扶住这道士,随之将其抗回了水师大营。

随着这些少年遗孤进入这水师大营,吕家村终究也还是留下了些许薪火。

幽州城下。

此刻的幽州城情况确实略显糟糕,西门,北门,东门都在被疯狂进攻,无数蛮子身批重甲的蛮子正蚁附攻城,外侧还有无数游骑在马上开弓压制城头守军。双方隐隐僵持不下,打的是极其惨烈,这攻城一方尽管皆是身披重甲,但依然损失略微惨重。

城外十里的山头上,苍羯王旗豁然竖立在此。而王旗之下不过寥寥数十人,除去其中一半乃是身穿血色盔甲的侍卫以外,剩下的皆是身穿各种华服战铠的各部头领。

“父汗,此次攻城在我看来损失有所惨重,这两日来已经第四个千人队全军覆没,而这幽州城却依然没有伤筋动骨。”说话的是一个不过十岁左右的半大少年,正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跟在为首人之后。

“阿尔楞,事情可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我们这次来可不是为了啃幽州这块硬骨头,这李牧扬在幽州统兵一日,不花费绝大的代价,是不可能硬吃下来的。”这说话之人应该就是当世最顶尖的那几人之一的苍羯大汗布和。

就在此时远处跑来一名身穿皮甲,背后插着几根简易小旗的骑军,“回禀大汗,前日我们派出三个千人队大部分已经失去联系,今日归营的十不足一。”

“为何损失如此之大。”

“据幸存之人说道,虞国北地有不少江湖中人插手,甚至有人见到凌霄观,大禅寺,北海剑宗等虞国一流武林大派高手出手,青州北部连寨大寇甚至也有不少成队北上阻杀,即使不少小队有射雕手带队,依然举队全灭。”

“噢?想不到这么快就来了,再出三个王庭千人队,百人为一伍,分左右两路南下,趁这些人尚在幽州境内时冲入青州境内,告诉他们这次是都给我死在青州,他们的家人我自会照顾。”

“是。”那骑士接了命令便驭马快速离去。

只见布和望着前方的幽州城,说道:“再上一个千人队,其中夹带一部漠北武士,再夹带一部萨满卫士,我等现在回去整军,若此次能登上城头,便全力进攻拿下幽州城,若是还未拿下,便撤军,这次目的差不多了。”

说罢,这一行人便随着王旗快步离去。

幽州城墙之上,无数大弩正不停的装箭,但这大弩尽管势大,三百步可破重甲,但终究是数量太少,而且发射较慢,而普通弓箭距离稍是一远便射不穿那重甲,更何况外侧还有无数游骑压制,这游骑之中或许还有射雕手尚在。但好在这幽州城墙高大宽厚,北边的蛮子又不会制造那投石车一类的重型攻城器械,这幽州城上也只是有惊无险。

在北门城上的中央楼台,一名身覆青色将军甲胄的人正看着城外无数攻城压制的蛮子,身后还跟着几名同样身穿战甲的将领,左侧身旁还有几名身穿官袍文官模样的人,而右侧更是几名身穿不同服饰的几名江湖中人。

“此次蛮子来的太过突然,不像以往劫掠和骚扰,此次几乎是全力进攻,我幽州以一州之力硬抗苍羯举国之力,尽管有城池作为依托,但依旧损失惨重,蛮子那小股部队此刻更是连续扫荡数郡,只怕就是有诸位江湖高手相助,此次过后也是十年之内难恢复其元气。”那为首将军无不担忧的说道。

“李将军勿要太过担忧,如今各大派高手已经尽出,清扫那小股蛮子自是无甚大碍,贫道师叔此刻更是带人坐镇常山郡北,青州各大寨的绿林中人更是结队从渤海郡西往北而上,必将这蛮子困在这幽州境内完全磨灭。”只见旁边一个身穿麻衣道袍,却形似农夫的道士说道。

“但愿如此吧,这幽州城下我看这蛮子不增兵倒无碍,只是按着布和的风格他必定最后一搏,若是我们稍显破绽,他必定疯狂压上。传令让预备部队到城墙下待命。”

“本该如此,我各派江湖中人也即刻上城墙。”

这最后一搏,尽管有着漠北武士凶悍拼杀还有萨满卫士横冲直撞,但面对准备充足的幽州城墙,还是大部陨灭在此,至此所有蛮子皆是收拾收拾,有条不紊的北撤去。

此次苍羯犯边,算是结束,唯有那三千王庭千人队,连苍羯本部都已不知去向。

北归途中,布和骑着马走在阿尔楞身边。

“阿尔楞,此次你有学到什么吗?”

“我只觉得虞国江湖中人是个麻烦,我苍羯尽管也有不少武林高手,但比起虞国那边来说,实在太弱了。”

“哈哈。”布和也只是笑笑并未说话,似是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随后沉下心来带着担忧说道。

“我和妘老头打了快一辈子了,从我刚会骑马的时候,便和他打过一架,一直打到我们两个都快老死了,看样子这辈子谁也奈何不了谁,这恩怨只能留到你们这一辈了,我未曾输,他也未曾赢,但不得不承认他比我稍微强那么一点,他的烂摊子可比我多。我们这一代,呼延泰纯粹是个草包,若不是我好几次牵制,他早被妘老头抓到洛安城中用笼子养起来,太常倒是个不错的人物,不过越人的家底终究还是太薄了,终究做不了什么大事,这天下的胜负就看你们的了,你们这一辈呼延安,少康,妘庭远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你以后得慎重对待。妘老头如今在拼命的给他儿子孙子积攒家底,当然我也帮你积攒了不少家底,好好的去做吧……”

就是强势如布和这等人物,到老了,似乎也免不了有点絮絮叨叨,而阿尔楞也是坚定的看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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