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却也可以看出,这墓地非富即贵。否则乌老大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都要下墓去。
天色随着时间的持续,开始再度暗下来,黑袍人和乌老大几乎将整个山谷都给找了个遍,这个时候尚未回来。
麻二和蛮子等人早就已经将营地布置完毕,这时候四爷坐在帐篷外“吧嗒吧嗒”抽着旱烟,那浓烈的烟草味儿不禁让我回想起了陈家村的三木匠。
三木匠抽的也是旱烟,在陈家村我可能天不怕地不怕,可唯独对这三木匠怕的不得了。至于原因,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小到我只记得其中一点点东西。
那是个很黑的夜,黑到什么程度呢,在皎洁月光下,我甚至看不清走在我前面四五步的父亲。
村里每家每户,几乎都会给人做帮衬,就比如我们家今天种菜,但是缺人手,就去村里其他亲戚那里叫人一起干活,等到下次他们家需要帮忙的时候,再去他们家帮忙。
这几乎已经成了村里的惯例。
这一次去三木匠家正是为了让三木匠第二天帮忙种一天土豆,而那个时候的我喜欢跟着父亲到处跑,也就在这个漆黑的夜里,随着父亲来到了三木匠家。
印象里的三木匠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背上有着一个大背锅,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经常成为村子里其他小孩儿捉弄的目标。
我不知道当年为什么会觉得捉弄他有趣,可能是幼时的自己觉得那是比较好玩儿的一种方式,而非其他。
小孩子也想不了那么多。
三木匠离我家并不算太远,不过十来分钟,父亲就带着我来到了三木匠家的门口。
很快,一股煤油味儿从屋子里传了出来,那时家家户户点的都是煤油灯,倒也没有觉得特别奇怪。
父亲扣了扣门,屋内很快传出响动,只不过却是半天都没人来开门,于是乎父亲又敲了敲门。直到这会儿,屋内的响动才停止。
门开了,正是驼着背的三木匠。
父亲作为村长,跟村子里的每家每户似乎都异常熟络,倒也没觉得三木匠这个时候来开门有什么不对,两人寒暄几句过后,三木匠说到了兴头上,却是无论如何也要给我父亲两只鸡脚尝尝。
父亲没有拒绝,欣然接受,随后便带着我赶去了下一家。
鸡爪挺香,在那个年代,家家户户的鸡几乎都是野放的,所以味道也会特别好,父亲没有舍得吃,只是将两只鸡爪给了我,随后便离开。
我自己吃了一只,余下一只想留着第二天再吃,于是乎在到家后我便将它放到了自家的碗柜里,还用另外一只绿色的斗碗将其盖上。
我记得很清楚,到了第二天正午时三木匠都没来,父亲只以为是三木匠临时有事儿,所以来不了。而我睡醒后就已经是正午了,不知道是不是先前晚上吃过那鸡爪的缘故,感觉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期间母亲叫了我多次我都没醒,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此刻睡到正午才醒,却是连饭都不想吃,直接冲进了厨房去拿那剩下的一只鸡爪,可当我冲进厨房一刻,却是瞬间响起了瓷碗摔到地上的碎裂声,还有我惊恐万分的惨叫。
父亲是第一个冲进厨房的,他一把抱起我,却是转身朝那碗柜里看去,却见那本该是盛放着我鸡爪的碗里,放着一只血淋淋的断脚,最为重要的是,那断脚似乎被煮过,但是没有煮熟。
这是谁的脚,这或许是父亲该想的问题,而我的眼里,留下的却只有一个问题。
我昨晚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后来经过确认,那断脚的确是三木匠的,而三木匠残破的身躯也被父亲和另外几个村名在他家中煮猪食的大锅里找到,早就煮烂了。
这件事给小时候的我留下了很大的阴影,那次过后,我就大病了一场,只不过小孩子的记忆始终有限,似乎没过多久,我就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似乎也是那次过后,我才开始觉得村子诡异的。
甚至于当我后来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时常会想,那天晚上跟父亲聊天的到底是谁,如果是三木匠的话,他为什么会把自己的脚端给父亲吃,而当时我们看到的,也的确是鸡爪而已。
这件事后来想不通过后,也就慢慢淡出了视线,直到这个时候发现四爷抽的是旱烟,这才又突然想了起来。
就算是现在想起来,这件事也让我后背生寒,不过却也正是在我思虑不定的时候,乌老大和黑袍人来到了营地之间。
“奶奶的,可一顿好找,这群家伙也的确不得了,居然想到在房顶,就是那地宫正殿上开一个洞出来,这群是被墓主人知道,恐怕棺材板儿都压不住吧,哈哈哈。”
乌老大兴奋得两眼冒光。
反观黑袍人,虽说面色都给黑袍掩了去,可还是很轻易就能看出来,这家伙很是平静,似乎对找到墓地一点儿也在乎。
这家伙到底是何许人也?
自然而然地,我对黑袍人的神秘身份产生了疑问,可我也知道,能为我解答这个疑问的家伙,基本上不存在,因为就连乌老大自己,也说不出这黑袍人的来历。
四爷明显也被乌老大的话所带动,情绪由一开始的低沉,开始缓缓转化为兴奋,乌老大自然也注意到了四爷的变化。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乌老大看了一眼四爷后,再度脱口而出。
“只不过尸水漫地的后果大家都知道,墓内怨气无法散出,且整体结构被正殿上那个天窗所破坏,所以墓内现在是什么样谁都不敢保证,可能会怨灵四起也不一定。”
乌老大紧接着出口,四爷的面色因为他的话再度变了变。
“哼,都到这份儿上了不下去难道退回去?怨灵又怎样,老子生来就是干这碗饭的,这会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墓我也得下去。”
四爷的态度跟之前几乎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后来我才从乌老大的话里知道答案,尸水漫地,几乎将进入墓地的所有出口都给封了,而墓室和外界之间的地表,想当于有着一层近乎一米的尸液层,那尸液在千百年的聚集下早已毒不可耐,若是一个不注意,仅仅是这尸液层,我们都过不去。
因为现在这行当里,尚没有能够破坏尸液层进入墓穴的办法。
而现在找到了生门,只要通过生门就能直接进入主墓室,有了进入的方法,四爷的态度自然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至于所谓的生门,其实也就是古代工匠们为了自己能够在墓穴修建完毕后活命所留的类似盗洞一般的东西。从古至今,修建墓穴所用工匠至少上千人,不过墓主人为了自己能够长眠地下,这上千人的工匠到最后恐怕无一幸免,都会被留在墓中陪葬。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墓主人不想自己的墓穴被别人找到而已。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墓主人棋差一招。他没有将工匠直接杀死,而是留在了墓里让他们自生自灭,这就导致了现在这种情况,工匠修建墓地时,自己给自己留了一条生路。
看来这墓主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否则工匠也不会直接连墓地结构都给破坏了。
一座好的墓,藏风纳水,厚福子孙,而现在眼前这墓,墓穴结构被破坏,也就是说他早就成了一座死墓,根本没有起到刚才我所说的任何一个作用。
对于四爷的话,乌老大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现在生门已经找到,需要做的就是带足装备,下到墓地里狠狠干他一票。
四爷可能是一群人中最兴奋的,这兴奋一度超越了麻二和蛮子。当然,黑袍人除外,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依旧是一身黑袍罩身,我有的时候甚至都想让他把黑袍摘下来看看,可每次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乌老大都会一眼给我瞪过来。
行有行规,有的规矩本来就是不能打破的,这我自然知道,而且从乌老大的面目表情来看,他对此同样很是慎重,看来黑袍人的身份的的确确不简单,否则也不会让的乌老大如此紧张了。
我是第一次下墓,按照乌老大的话来说,就是愣青,指没有任何经验经历的炮灰级下墓人。这要搁在古代,那就是一个在前方探路试陷井的小兵。
对此我毫不在意,或许是因为有青铜令牌的原因,我对下墓一事拥有不小自信,他们仰仗的或许是那浑身埋在黑袍里的家伙,可我仰仗的则是自己的东西。
很多时候自己的东西都比其他人的东西好用,这几乎是不变的真理。
这就如同之前那横扫而过的狼牙棒。
如果仅仅靠黑袍人的提醒,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遍,如果当时不是我胸口的青铜小令牌蓦地烫了我一下,我的下场,恐怕跟狗剩相差不了多少,被那狼牙棒给一棒子敲成碎肉。
想想那个死法,我就已经忍不住浑身打了个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