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彪一走，王大花就显得有些害羞了，绞着自己的衣角，低头笑着。
这一低头，就瞥见了施文涵手中大包小包的礼品。
心下不禁窃喜；哥哥母亲前几日还催着我和相公的婚事，我还当他没有警觉，没想到他比我考虑得周全，连彩礼都备好了。
当下不由得拿身子撞了撞施文涵：“你还叫我莫叫你相公，没想到你比我还急。”
施文涵一踉跄，微微扶额：“我自然不是你相公。”
施文涵有些头大，不知该如何给王大花讲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他已经觉得自己已说得足够清楚了。
王大花咬了咬嘴唇，偷喜：“好好好，我不叫你相公，我叫你文涵。”娘说过了，女子出嫁得从夫。
“是......不是！”
这叫相公还是文涵，本质上没有任何差别啊！
“大花，其实我觉得，你是个好女孩，你也一定会......”
王大花一把搂住了施文涵，脸红扑扑的，重重点了点头：“我也不定会给相公生个大胖小子，并把他教得像相公一样出色！啊不对！”
王大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认真地更正道：“是文涵。不是相公。”
“哎哟你们小两口还没谈完么？”
王大彪远远观望他们俩，见他们亲近，心头更喜，自个儿的状元妹夫可得快进门啊！
听得王大彪这一揶揄，王大花更加害羞了，低着脑袋对施文涵说：“我们说得太久了，我走啦！”
接着王大花一路小跑到哥哥王大彪身边，临了还回头望了一眼施文涵。王大彪直笑她。
施文涵心里很不是滋味。
转过街要进门时，正巧碰见季简推门出来。
季简瞥了他一眼，冷着一张脸，仍然生着气。刚要离开，却被施文涵拉住了手臂。
“季简，你......还在生我气？”
季简轻轻拂过他的手，侧开了身子，声音很冷淡：“我哪里敢生状元的气？”
施文涵轻叹了一声，皱眉说：“我即便当了天皇老子，可也是你的朋友，不是吗？”
季简哼了一声：“高攀不起。”
眼看着季简要走，施文涵抢先一步，挡在了她前面，忙说：“今儿上午是我做得不对！不，还有昨天。”
季简并不领情：“谁敢说你错了？”
季简一面说一面走，施文涵一面跟一面慌乱解释：“错了就得认，圣人也得犯错。我不是拿自己跟圣人相比......”他说得自己都乱了，只好重起话头：“我跟你白璟澜结为兄弟了。”
季简停下步子，打量了一下他，嗤笑：“我们高攀不起。”
施文涵感觉自己如今是一个头两个大，刚同王大花纠缠这么一会，如今又来纠缠季简。
“如何攀不起？哪来的攀不起？唉！”
施文涵又摸出那只荷花玉簪子来，塞到季简手中：“你扔掉一个，我又给你买了一个......”
他塞进季简手中，季简却又推脱还给他，直道：“受不起。”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怒喝，打破了这僵持不下的局面。
施文涵与季简一望，发现是王大花来了。
王大花大步流星，冲上前来，将施文涵与季简分开，一手推在季简小腹上。季简受不住力，摔倒在地。那只玉簪也摔了出来，碎成两半。
又碎了......
施文涵说不出的心疼。
他立马去将季简扶坐起来。季简生气，一把推开他，他身子还没向后倒去时，王大花又添了一掌上来，并喝道：“相公，你跟她拉拉扯扯做什么！”
如果他方才已是一个头两个大了，那么如今便是两个头，四个大。他面对着王大花，只是说不出的厌烦。
“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相公！”
王大花跺了跺脚，虽不高兴，却也忍了：“叫你文涵嘛！知道了。”
又来了。施文涵气得手指攥成了拳，“还有，我跟你有任何关系，我爱跟哪个女人好，就跟哪个女人好......”
施文涵话还么说完，季简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打断他：“对，别来跟我！”说罢瞪了他们两个一眼，就走。
“季简......”
施文涵刚要去追，却被王大花一把拽了回来。只见王大花眼泛泪光，问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话你还不明白吗？——我不喜欢你，求你别来纠缠我了！”施文涵真是觉得王大华对于他仿佛是瘟神一般的存在。
“你......你不喜欢我？”王大花吸了吸鼻子，“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准备彩礼来提亲？”
彩礼？
提亲？
施文涵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才明白她说的是他今天买的礼品。
“这不是给你的！”
“不是？那是给季简的？”
“是是是，都是给她的！”施文涵不胜其烦，摔门回家。
王大花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恼羞成怒，将那些礼品踩得稀巴烂。
施文涵回到家中，便见得季云与叶氏眼神都分外担忧，却又一言不发。
季云与叶氏早已听到屋外动静，透过窗看了一会，想插手，却又无可奈何，怕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又惹得他们不快。
季云于是装作不知道外头的情形一般，笑道：“饭还是热的，坐下先吃吧。”
施文涵轻咳了一些，微微有些扭捏：“我其实，买了一些家用，只是现下都落在了外头，只怕已无法保全了。”
季云与叶氏相视一笑，道：“不打紧的，家里的东西还可以凑合着用。”
施文涵嗯了一声后，沉默良久，方道：“上午的事，我语气实在不好。”
季云与叶氏本没想到他会致歉，此时听得他言，却是满心欣慰。
“先吃饭吧。”
“咣当！”
本堆积着的瓷碗被王大花大手一挥，尽数粉碎在地上。
“叮当——”
银光一闪，王大花从灶台上猛地抽出菜刀来，对着铁锅就是叮铃桄榔一顿乱砍。
“这话你还不明白吗？——我不喜欢你，求你别来纠缠我了！”
施文涵无情的话语萦绕在她耳边，挥之不散。
一字一句，仿佛一把利刃，扎向她心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