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乞儿看着皇甫晨曦略带尴尬的把丹药贴身收着,她则是心宽的移开目光,看向已经处于暴怒的藤蔓大结。之前离得近还不大容易看到,现在一拉开距离,就可以豁然看到藤蔓大结的一侧有个不小的口子,浓稠的墨绿色液体汩汩的流淌。
而更加让人心惊的是,那一路堆出来的断藤条,长的短的粗的细的各不相同,以难以想象的高度叠加。喷溅的绿色液体更是溅湿了周围一圈的泥地,泛起一股奇怪令人恶心的腥味。
年乞儿看得,不禁往皇甫魅夜的方向瞥了两眼,那眼神,简直就跟看一个神级存在似的。天知道,她刚刚在砍藤条的时候被抽了多少下,臂膀后背和大腿更是被抽得没一块好肉。
“吱吱吱吱吱——”突兀响起的一阵尖利的怪叫声才把年乞儿从感慨中拉出来,视线下意识的看向了藤蔓大结。
那个巨大的藤蔓把所有的藤条都收回去了,蜷缩成一个特大号的大结,不断四处滚动着,碾断了不少树木,就连两人合抱粗的大树都撞得轰然倒塌。这方圆几十里,都在这个藤蔓球打滚的同时开始轻微震动起来。
年乞儿和皇甫姐妹三人,连忙互相牵制才勉强站稳身形。暂时只能分析成,这个奇怪情况,就只能暂时归结为藤蔓大结被皇甫魅夜那一剑给扎得不轻。
就在年乞儿以为这个藤蔓球会这样打着滚,然后就散架死掉的时候,几十片绿色的叶子“唰——”的从大藤蔓球里飞射出来。只感觉它们极轻的横穿过一片树干,随即树干“哗啦”一声倒在地上,掀起一阵枯叶飞尘。
而那几十片叶子仍旧不见速度朝年乞儿她们飞射,势如破竹。
“那是什么……”年乞儿看见这幕,难以置信的问着,这可算做法术范围内了。
“快跑!”皇甫魅夜扯着皇甫晨曦和年乞儿的袖子,拔腿就往左手方向跑。
突然被拉着跑,年乞儿差点儿一个趄趔迎面摔在地上,不过这样跑了几步,也就适应了。
等保持奔跑平衡后,她下意识的回过头看了一眼,随即就跟脚踩了钉子似的拔腿加快跑的速度,同时惊恐的大叫起来,“玛耶!那玩意儿还会转弯!”
“大石头,那有块大石头!”皇甫晨曦喜出望外的用食指指着前方的一块巨大石头,连忙示意旁边两人往那跑。
几人便你追我赶的朝那个方向跑去,而那阵绿叶子也穷追不舍。好在,年乞儿她们能突然转弯躲在巨石后面,但那阵绿叶子显然没这个反应能力,直直的撞了上来。
“砰——”的一声,有六七尺厚,四五丈高的巨石就这样被打成了一摊碎石。幸而,几人都隔得比较远,轰然炸开的石块误伤。那些估计是从藤条上掉下来的绿叶子则没了再飞起来的怪异能力,还被大石块砸成了叶子泥。
就在几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的同时,大藤蔓球则很有目的的滚向了她们这边。
“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皇甫晨曦恶狠狠的盯着那滚动大藤蔓球,提起了手中的长剑,想再给它来一剑。人都还没冲过去呢,就见那藤蔓球突然停了一下,又飞射出不少绿叶子来,“还是快跑吧!这鬼叶子,太变态了!”
不过这次可没有刚才那么好运,几人跑了好久跑了很远,都没碰到可以承受住那阵绿叶子暴击的大石头。可那绿叶子依旧在后面飞着,只有极少数在撞到坚固的大树上没能穿透,但丝毫没削减那绿叶子的阵势。
至于那个大藤蔓球则在最后穷追猛赶,俨然是一副要不死不休的架势。
“啊——”皇甫晨曦踩着块石子,一个重心不稳,狼狈不堪的摔在了地上。
“快、快起来……”年乞儿慌忙转过头去牵皇甫晨曦起来,由于跑了很远,她也快没什么力气跑了。
皇甫晨曦刚要借力站起来,可疼痛无力的脚踝又让她整个人再次摔在了地上,立即带着哭腔的尖叫一声,“啊——我的脚——”
“忍着点儿,咱们再怎么也不能便宜了那几片叶子!”年乞儿拉艰难的继续往前走,起皇甫晨曦的一只胳膊就往肩膀上架,皇甫魅夜见状也急忙跑回来搀扶。
可还没走多远,年乞儿一个踉跄就摔在了地上,连带着无法自己站立的皇甫晨曦和被连累的皇甫魅夜。她第一反应就是转头看向后面的绿叶子,它们已经近在咫尺。
还来不及闭上眼睛等死,她就被皇甫晨曦护在了身子下,同时被拉进来的还有皇甫魅夜。随后,看见的是皇甫晨曦那带着笑意的脸,“帮我好好照顾魅夜……”
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了,她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
年乞儿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刚开口说话,声音就湮没在“砰”的一声巨响中,只能看见那一张一合的唇瓣。伴随着巨大声音来临的是一阵强烈的白光,亮得让她不由得的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嗡嗡嗡——”的响着。
白光渐渐缓和,直到眼睛受到的刺痛有所减轻,她才本能的睁开沉重的眼皮,想要找皇甫晨曦怎么样了。能感觉到的就只有身上的压着自己的重量还没有消失,看到的却只有几抹不断围绕大藤蔓球飞来飞去的白色影子。
可就连这些影像都越来越模糊,直到模糊成一片再也分不出轮廓的无边漆黑,之后便再无意识。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不知道昏昏沉沉的睡了多久,年乞儿脑袋一抽一抽疼,最终在迷糊中被疼醒了。
睁开眼的第一瞬间,视线很模糊,渐渐的才适应了这里的光线。映入眼帘的是一笼纯白色的纱帐,样式很普通,随即,纱帐上就多出了张模糊不清的陌生面孔。
年乞儿愣神看了几秒,才看清那是张男性的清秀面庞,用来束发的是一抹白色的发带,正中间用银线绣有一剪竹。穿的也是一身修长的青白衣袍,衣袍中下摆的左侧同样绣有发带上那种银色剪竹,相比之下,只是放大了。
“哎,师兄你过来,她醒了!”那张面孔一下子移出了年乞儿的视线,耳边传来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
“嗯,正好,药也熬好了。你端去给那个受了重伤的学子......姑娘吧......”稍微远一点儿的地方传来一个略带磁性的男声,语气中似乎对刚脱口而出的称呼持质疑态度,一副不是很清楚的样子。
“就隔壁房间......”那咋咋呼呼的声音似乎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跟这个姑娘一起的那个?”
“嗯,对。”
耳听着这简短的对话,年乞儿艰难的坐了起来,后背抵在床头上,下意识的看了自己的衣物,确认没有被更换后,才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里有一面木质屏风挡住了屋外的风景,一名男子则从屏风后走了进来,身穿一套与之前那男人类似的衣服,应该是同款,同时一个背影也刚好消失在屏风一侧。
“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男子最终站在床边一丈来远,并没有靠得太近。
年乞儿用力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摇了摇头,目光则飘忽不定的在四周晃悠。
这里是一间装饰很简单的屋子,一张床,两三张椅子,除此之外就是门口那扇屏风了。没有安置让人常住家什,看来也就是个临时落脚点。
“你们是准备去参加会试的学子吗?”男子和气的问着。
“嗯...”年乞儿点了点头,“那您是?”
“钟卫道,虚竹阁伏院外门弟子。”钟卫道微笑着说,然后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和一只毛笔,仔细的记录着刚才的问话。
“那跟我同行的那两个姑娘呢?她们有没有受伤?严不严重?”年乞儿着急的问着,两下掀开被子,就要站起来去找人。
“哎,这位姑娘,你别急。你的同伴有一个被打成内伤,我们已经安排救治人员去照顾了。另一个就只是扭伤了踝骨,别无大碍。”钟卫道抬起手拦着了去路,示意让她先坐回去,“今天发生的事,我们需要了解然后备案,麻烦请配合一下。”
“好……你要问什么?”年乞儿眉线轻挑,可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这个举动在情理之中。
“你的名字?”钟卫道看着后者的眼睛问。
“年乞儿。”年乞儿说。
“籍贯?”钟卫道记下后又开口问道。
“甸服,”年乞儿被问得不由得一顿,一想到虚竹阁的会试需要学院的推荐函,连忙脱口而出,“西侧一带,云巫城......”
“你们几个其实还算比较幸运,遇到的只是一只异变了的藤蔓妖,真说起来还是不足为惧。”钟卫道认真检查了一遍纸上记录的备案,感慨的说道。
“这还幸运?”年乞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去虚竹阁的路上遇到了个变异藤蔓妖还幸运,是个正常点儿的人都不会这么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