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入夜,寒风萧瑟,公司楼下人迹廖廖,麦小白拢了拢衣帽,装作不经意般地左右环顾。
虽早有预见,但仍不由心生失望之意,顾自抛开,拖了略为疲惫的身躯,迈着稍显沉重的步伐往车库行去。
晚班加上加班,人总归是比较疲惫的,加之近来的强装及心底的失意,强自抛开之后,麦小白表情漠然,一股看透世事的沧然之意油然而生。这与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本不相符,像是看破了红尘,断却了情丝一般。
心中自我宽慰:爱情,本就可有可无,该吃吃,该喝喝,自在而活,岂不更好,可是心底终归是比较郁郁。
单车骑自护城河廊桥上,河水潺潺,河两旁的景物被装饰景物灯映照得五颜六色,璀璨清美,虽不免寒冷,麦小白仍忍不住驻足,心中阴霾也消了大半,明丽欢快起来。
麦小白这个人,开心不快总是容易转换,不喜繁缚,有三五好友,三两爱好,简单容易快乐前一刻还失意得似乎想要出世远离尘世喧嚣,这一刻又感觉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可以有许多美好境遇新奇趣事等着自己去经历。
恩,去吃些自己喜欢的食物,听首悠然的歌曲入眠吧,至于腰腹上渐增的肉肉,便也浑不在意。
次日,照例睡到日上三竿,大半个上午已过,头晕脑胀的麦小白,睡眼惺忪地起身,刚出房门,正遇采购日常回来的麦母。
“个姑娘家家,昼伏夜出,三餐不定,生活无常,可不是什么好事,不如,换个工作吧!”
换作以往,麦小白必是“哦哦”两声敷衍过去,今天,刷着牙望着镜中,脸色渐差的自己,不由认真思虑起来。
都说情场失意,工作则欲需加倍努力,现代女性,更多地需要自我独立自我实现不是,可麦小白骨子里的依赖,总是过分寄托于感情。
与丘冰已三年的感情,最初的心动和激情褪去,便显得不咸不淡,近来,又因为一些小事,两不相让,冷战月余,扬言分手,微信,电话一气之下统统删净,丘冰也未主动添加。
细想之下,过去的一年来,两人矛盾频繁,冷战时期愈来愈久,原因也是五花八门,越发鸡毛蒜皮,小到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大到,是否结婚,是否买房等等,不一而足。
周期呢,起初是三五天便能和好,后来是一周,再是十天半月,这次是最久的,一个多月了仍互不理睬。
换作往常,丘冰早买了麦小白喜欢的吃食或礼物出现在了院门口或是公司楼下接送,这次,却欲与麦小白死磕到底般,还是终于厌弃了这份犹如鸡肋的感情,想一掷为快?
麦小白则由最初的气恼,失望,怨怼,到后来的伤怀,冷情,漠然。
热情热情,越热切才能越有情,冷漠冷漠,自是越冷待越漠然。
罢了,罢了,麦小白拭去两滴清泪,擦净脸。
“妈,我今天去递辞呈。”说完,便进了房间,掩上门。
麦母,颇为诧异,手中归置物品的手也不由停顿,思索起来:这丫头怎的语气如此低沉淡漠,丘冰似乎也许久未来家中了,难道两个小年轻又闹矛盾了?
麦小白轻拍着自己的脸上护肤品,望着窗台随风轻舞的绿植,此许光晕洒落其间,许久未见的太阳,冲破层层浮云,时隐时现------
吃午饭时,麦母又追问了几句,麦小白廖廖几句,不愿多说,麦母也不再追问,自己的闺女自己了解,想说的时候就会喋喋不休,若是她自己尚不愿说,也勉强不来。
吃过饭,麦小白简单收拾了下,就去公司递了辞呈,主任竭力挽留:
“三天内我可以交接好的,助教老师黄羽很不错,可以接替我!”见她去意已次,而且黄羽老师的表现确实不错,也就只得同意了。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课程进度,学生情况,课件制作等等,一一交接完毕。
去人事部办了手续,跟几位要好的同事打了招呼后,便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公司。
回到家,长吁了一口气,呈大字跌在床上,几年来为工作的付出历历在目,或欢快或苦逼的情影也轮换跳跃在脑海,她睁开眼,深呼了口气,让自己从这些思绪中,跳出来。
拿出手机,开了微信,给昵称是:清风徐月的发了条信息:
“林月,江心公园见可好?”
“好!“
见了面,照例拥抱寒暄几句,便沿江边边走边聊了起来,除了稍说了下工作,其余大体说的都是关于跟丘冰之间的一些矛盾纠葛,说到情深处,又要落泪,说到气怒处,直道:分了也好!斩钉截铁的!
虽有些许暖阳,但仍是寒冷,尤其是在这风大的江边,麦小白提议看个电影去,两人便行至附近的商业街,找了家电影院选了当下正热的电影,看完已近傍晚。
遂进了熟悉的餐厅,点了双方爱吃的几样菜式,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小白,林月”一声清脆的女声,原来是两人好友金玲下班寻摸过来了,金玲风风火火径直过来坐下,包甩在一边,便抓起桌上的水杯,猛喝了几口。
“呃,我说,当初是谁说喜欢这份网校老师的工作,教育有着非凡的意义,一个人不受教育再怎么有天赋也是无法有所作为,一个民族若不重教育,也无法有强盛的未来?”
“我们几个多次劝你走人,课业繁重,薪水又低,还净加班熬夜,你愣是不予理会,一笑置之。现在,怎么突然说辞就辞了?受什么刺激了?莫非是有人性骚扰?”
说完,将刚上的孜然排骨丢了一块到嘴里,还挤眉弄眼,一脸坏笑。这就是金玲,关心也不忘促狭打趣。
“你少说几句,小白心里本来就不好过。”林月微劝,夹了一根青菜轻咬了一口。
林月清楚,金玲无非是认定小白这个死心眼的丫头,若不是有难以忍受的状况发生,很难突然改变主意。麦小白假意生气地白了一眼金玲,她和金玲都不似林月——家境殷实,不用到别人公司上班受气,才气还高,打理自家的几处生意,且得心应手。
但金玲胆大泼辣,对于办公室的明枪暗箭自是应付自如,她本就担心单纯的麦小白不善应付这些明争暗斗,好在,做教育的机构,多是循规蹈矩的人,除了对工作要求细致,严苛外,倒也没有那么险恶。
麦小白这家做线上的教育的公司,但凡是女性,要么是拼命上进,尽力尽责,家庭难顾,要么是踏实平稳,顾好份内之事,以求安定,抑或是游戏其间,八封搞怪,总归是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有些厌了,想换个环境了。”
“厌了?我看是被那最后一根稻草给压垮了!那个丘冰是有多好,值得你这么在意!”金玲直言不讳。
麦小白舀汤的手不由停顿了一下,敛了初见好友的欢欣之色,并不言语,继而自顾喝起汤来。
“他们两个啊,都是倔强孩子气的脾气,谁也不让着谁,一人让一步也就没事了”林月道。
“要我说,就为个去哪儿旅行争执不下,多大点儿事儿,个大男人就不能多让一让,小家子气,没肚量,幼稚,无知!”金玲越说越气。
“他要是真在乎你,断不会为这么点小事与你冷战至今,去过,去过怎么了?那不是跟同事一起去的,就不能同你再去一次?
高阳还说什么说我多劝劝你,这次要不你先让一步,男人有时候也是倍儿要面儿的,犟得狠了,想转身也是别扭不知如何自处。
我看他们就是一伙的,没的在背后想着怎么糊弄咱们呢!”
麦小白见好友这么义愤填膺的,心中一暖,但看到无辜的高阳因是丘冰好友,就要被牵连上了,连忙打断“好了,好了,不关你家的什么事儿,你别扯上他,你们可是新婚,可是要加倍恩爱才好,可别因为我们的事儿闹别扭。”
“我倒是想跟他闹呢。”
“你就知足吧,也就高阳能收得了你,凡事也都是让着你的。”林月轻笑。
“哼哼!”金玲假意恨恨。
“你们也不要为我的事情忧心了,想是我们都对对方有些厌弃了,我们近年来矛盾时常会有,说起来也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既非移情,也非背叛,偏就容易置气,易生嫌隙,且两不相让。”
“想来我们开始得就莫名其妙,几年的相处下来,更是打闹嬉笑,浮于表面,感情无法更多深入,时间越久,越发现并不是那么爱对方,这才易因小事生恼罢。”
“若是只要两人相识相恋便能专一长久,从一而终,这世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爱恨情仇了。”
“心里虽是清楚,但是毕竟几年的感情,我们笑过,闹过,也荒唐过,有些回忆总有些是能够刺痛我的。”
林月金玲看着这个一直被她们呵护着的丫头,似乎长大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