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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一切才刚刚开始

一个月后,地狱崖下。

奄奄一息的洛无笙睁开了眼睛,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躺了多久,她也不知道从天亮到天黑、再从天黑到天亮来来回回转变了多少次。她总是时而有意识,时而没有意识。雨水总在她快要死去的时候将她拉了回来。每一次天黑都会有无数个绿油油的眼睛紧盯着她,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绿眼睛怪物不过来直接吃了她,那样她也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洛无笙艰难的爬到石头旁坐了起来,浑身上下的骨头像是孤魂野鬼一般不听指挥。肚子适时的叫了起来,似是在抗议这一个月都没有进食。洛无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要安抚,可她却被瘪得凹进骨头内的肚子吓了一跳,就像是有人掏空了她的肚子。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骨头高凸着,似是要冲破那薄得不能再薄得皮肉,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若不是还有那一层皮,她会以为自己是在摸着骷髅头。

洛无笙在地上胡乱的抓了一把,艰难的拔出了些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嘴里塞,那草带着泥土的芳香,更带着分泌物的恶臭。她就像是在享受大餐一般,慢慢的、细细的品尝着。

洛无笙在浑浑噩噩的时候,想过就这样闭上了眼睛,永远的不要再醒来,身体的疼痛比用刀子一刀一刀削掉她的肉还要痛。她像命运手中的老鼠一般,被摔得支离破碎,想要死去时,命运却不甘心,又将她唤醒。她知道,她死不了!既然死不了,那她不要这样任人宰割的被折磨,她要努力的活下去。她也不要再在奄奄一息的时候,被命运的一场雨唤醒,慢慢咬牙切齿的享受着这非人的折磨。

就这样,洛无笙休息了一个多星期,终于可以勉强站起来了。身边能吃的植物,已经被她吃的差不多了。

月亮和星星不知被恐吓着躲到哪里去了,夜很黑,很黑。洛无笙紧了紧自己身上破烂宽大的衣衫,内心一直自我催眠着,醒来的这些日子里,她每天都会做这样的催眠。她知道那些绿眼睛的怪物一直在盯着她,她怕,但她又不得不坚强。

睡得并不踏实的洛无笙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里三圈外三圈的豺狼,用绿油油而又贪婪的眼神看着她,她想哭,想找妈妈,眼泪拍打到她干瘦如柴的手背上时,她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被撕裂。

洛无笙的脑海里出现了爸爸、妈妈、爷爷、还有夜清绝、第五墨、师傅、小布、绿茵……她问自己:你真的都不愿再争取一下吗?你真的愿意弃这些人而去吗?她的答案是,不!她不愿意!她还没活够!

洛无笙抓起身边的藤蔓,往自己的手臂上缠绕了几圈,用这一个多星期缓回来的力气,努力向树上爬去。饥饿的豺狼看着到嘴的食物要跑了,怎会罢休。纷纷跳上前去咬洛无笙,洛无笙的衣衫被咬住了,豺狼使出了所有力气,对于洛无笙势在必得。

洛无笙又抓住了几根藤蔓,硬生生的将自己瘦骨如柴的身躯从外衫里给拉了出来,然后奋不顾身的往树上爬去,豺狼将口中拽下的外衫撕咬成了稀巴烂。一只又一只的豺狼咬着藤蔓,爪子在树干上划下一道道失败的痕迹,她小心翼翼的坐在树的顶端,看着下面的群狼使劲了解数,最后无力的哭叫着,都静静的趴在树的周围等待着。

正当洛无笙打算靠着树与豺狼耗下去的时候,她的后脊背突然感觉凉飕飕的,她机械的转过脑袋看着身后,身后的景象吓得她从树上掉了下来,若不是她眼疾手快抓住了藤蔓,估计早已经成豺狼口中撕碎了的外衫。一条条外表十分美丽的蛇,正朝着她吐着猩红的芯子,慢慢的慢慢的向着她爬来。

近了!近了!离她抓着藤蔓的手越来越近了!她惊恐的晃动着藤蔓。藤蔓慢慢的荡了起来,树下的豺狼也都站了起来,长大了嘴等待着她的掉落,树上的群蛇张开了血盆大口向她袭来。

忽然,漆黑的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世界,随后是一道道轰隆隆的响雷。雷声吓退了群蛇,吓趴了豺狼,吓得洛无笙抓着藤蔓的手松开了,被甩了出去做自由落体运动。

洛无笙的身体再一次与地面发生了撞击,浑身上下传来了痛苦的碎裂声,但她没时间呻吟,没时间喊痛,在大雨哗啦啦的倾倒声中,豺狼发起了搜索的嚎叫,地面上沙沙的声音是蛇群摇身前行的警示。洛无笙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向着前方奔去,后面追逐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不,我不能死去!我也不要死去!脑海中出现的一个个珍爱着她的人,是她唯一存活下去的希望。

洛无笙看着长满黑荆棘的前方,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豺狼毒蛇,咬了咬牙,滚进了黑荆棘丛中。黑荆棘的刺如同细细的针一般,一根又一根的扎进了她的皮囊里,扎进了她的骨头里。在最后仅剩的一点儿意识里,她忍着痛,用最后一丝力气从黑荆棘丛中爬了出来,雨水安抚着她千疮百孔的身躯,丛林的那边是豺狼不甘的哀嚎,是毒蛇落魄回身的扭曲。她的嘴角泛起了笑意,在笑意中失去了意识。

异日,在灼热的阳光下,洛无笙睁开了眼睛,她不敢相信她居然还活着。她爬到不远处的小溪边儿上,将自己的身体投入了小溪的怀抱,流水冲刷着她所有的痛楚,她慢慢的拔掉了自己身上一根接一根的刺。

人们只叹流水无情,似时光,一去不复返。可对于此时在流水中享受着劫后余生的洛无笙而言,它是那般的温柔,那般的贴心。

在流水的温柔乡里,洛无笙睡了一天一夜。若不是泛白的身体开始麻木的有些痛,洛无笙想要像这样一直睡,一直睡,睡到时间治好她身体上的伤。

在千万般的不愿中,洛无笙拖着散了架的身体,向山下走去。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看见了让自己努力存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她在人声鼎沸中呼喊着:“夜清绝…师傅…”

夜清绝、第五墨、尚武尚和鬼面古玉骑着高头大马,从洛无笙的呼喊声中走过,连个眼神都吝啬的不愿施舍给她。

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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