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的嗤笑声便传了过来,她开口,“苏北悦,你还有脸叫外公外婆?”
“我为何没脸叫?”青鸾撇了她一眼,暖玉被她清澈的目光看的不自在,别过了头去。下一刻,坐上任老爷开口问道,“北悦,昨日苍海出事的时候你可有在场?”
事情发生时她不在,后来的事情她倒是知道的,便点了点头,“在场的。”
任老爷接着问,“如倩可是你的人?”
青鸾跟着点头,如倩进府也有好几天,任老爷那会不是知道的吗,现在为何又会有此一问。
任老爷接着道,“苍海身有残疾,而任府小辈中就他一人,你也是知道的喽!”
任老爷膝下育有一子一女,一子留下了任苍海,而另一女却失踪,这个她自然知道,便也跟着点点头,“北悦知道。”
“来人,将此狠心女子拖下去杖打二十大板,与任府的关系也解除,她不在是任府的小姐。”随着任老爷的话落,先前退下去的几人再度上来,捉了她的手臂就往外拉。
任夫人神色一急,忙朝着任老爷喊道,“老爷,你这是……”
任老爷瞪她,“事情都已经问的一清二楚了,还有什么好不明白的。”
青鸾恼了,发生了什么事她都还没弄明白,任老爷就要打她二十大板,即便她真做错了事,她也要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这重罚是不是该受?
用力挣脱了那几个家丁的挟持,青鸾站着目光直直对上任老爷,再开口时嘴里喊的已经不是“外公”两字,而是“任老爷”,她问道,“即便是死囚,临行刑前也会给出个死法,还请任老爷同北悦说明,北悦所犯何错?”
任老爷气的胡子不住的颤抖,狠狠一甩衣袖,“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清楚,何需来问别人?”
“北悦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想请教任老爷,若真是北悦做错了什么,不管是何处罚北悦都甘心受之。”青鸾一字一句说的坚定,任夫人也忙在边上帮口,“老爷你看,北悦这孩子都讲的这么肯定了,会不会是里面还有什么隐情,我们不妨再开口问清楚点?”
青鸾的眸子很清澈,里面不含一丝杂质,若不是听暖玉说的,他自也不会去相信,但现在是让他不信也得信了。
暖玉在一旁看着,心里急道,她可不能让苏北悦有再度开口的机会,不难保不准姨夫会不会被说动,她立马朝任小山使了个眼色,任小山心领神会,立马去驾了青鸾胳膊就往外走。
青鸾一女子哪里抵的上两个大男人的力气,她一边大声寻问,一边被强行拖着到了院外,暖玉也随后跟上。
任老爷已经拂袖离了去,他现在放心不下苍海。任夫人则一脸左右为难之色,北悦那孩子她虽跟她相识的时间不长,但从第一次认识她便为她这个陌生人牺牲自己,那会她便喜欢的紧,知道这孩子是一重情人物。
她又怎么会做出伤害苍海的事呢?但暖玉的句句言语,又分明一一指向了北悦,就连她想在边上开口说上一两句好话都没用。
苍海在老爷心中的分量又岂是一个外人能随随便便对抗的?园子外已经传来了木板与皮肤碰撞发出来的声音,任夫人心下一焦,这结结实实的二十大板,莫说是一个小女娃了,即便是个大男人,那也很难承受啊。
她急急忙忙奔出去,见到被强行按在椅子上的北悦,正一脸倔强的闭着嘴,眸子依旧清澈,棍子高高扬起接着落到她身上,那木棍便似打的不是她身。
看着那张同寒烟无二的脸容,任夫人的心也纠了起来,见到北悦嘴角慢慢浸出的血丝,她的心也跟着狠狠的纠在了一起,一种说不出的心疼在心中慢慢迷漫。
青鸾的眼已经慢慢迷糊,二十大板,她的身子受不住,口中一直念着,一下、两下……暖玉那张清秀的小脸贴近了她,一脸笑意盈盈的开口,“苏北悦,这二十大板,可享受?”
若不是她此时用不上力,真想狠狠将暖玉这张脸给扇掉。
暖玉却早已经笑着开口,“知道姨夫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吗?知道姨夫为什么会打你吗?”她显然也不准备要青鸾的答案,而是自管自的开了口,“我也不怕说出去,反正等这板子挨完,你就会被扔出任府,就算你知道了事情真相,那也与事无补了。”
青鸾直视着她,暖玉也不避,而是一脸笑意着道,“今早我跟姨夫说,你看上了任府的家产,想将苍海表哥弄死之后,接任任府的所有财产呢。”她呵呵笑了两声,“姨夫平常多精明的一个人呢,这一遇上苍海表哥的事,他就乱了分寸。”
“怪谁呢?要怪就怪你不应该在百花宴上招惹到车子轩,怪你不应该夺得百花宴主……”暖玉说着说着,眼神已经带了恨意,若不是苏北悦,她此时可能已经呆在车子轩身边了,而不是让爹爹娘亲逼迫着来任府同那个残疾表哥相处。
死死咬着嘴唇,直到有一丝腥味入喉,二十大板刚好到,暖玉也笑着站了起来,轻快的吩咐道,“将这个女人给扔出任府。”
有家丁领命,青鸾感觉自己的胳膊再度被人抬了起来,而下一刻,她就落到了另一个人的怀抱,有淡淡的龙涎香,很好闻。
这个时候,她竟然想到了段景遇。段景遇身上也是有这个味道的,她强自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不知是否是痛的出现了幻觉,她竟然真的见到了段景遇那张妖孽的脸容,只不过此时他的脸上是一脸怒容,眼底也是山雨欲来的狂爆。
当光明远离,她陷入黑暗的时候,她耳边响着的只有段景遇一声怒吼,他说,“这么对待她,你们会后悔的。”
而青鸾不知道的却是,在她昏迷过后,任老爷夫妇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及后悔当中。只因,段景遇轻轻掀开了她肩膀上血迹累累的外裳,露出了那朵青莲。
当时任老爷夫妇的反应及其复杂,欣喜激动有之,到最后全部转换成了深深的自责,是的,他们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