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客厅门前时,李阳已经听到了秦孝杰有些低沉浑厚的笑声,一个大汉就这样笑着走了出来。李阳见了秦孝杰,“秦大哥,帮派事物这么忙,还在这里专程等我,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秦孝杰道:“兄弟这么说就是太见外了,秦某一条命是你救得,对你的武功秦某可是十分佩服的,我秦孝杰横行河南,从来没有服过谁,可我也从来没见过兄弟你这样的少年英雄。想那琴魔南宫瑾武功修为堪比宗师,虽不见得强过中原五绝,可音波功胜在诡异莫测,不可提防。兄弟一曲短箫独战琴魔的事迹,昨日一夜间已经遍传中原各地。说真心话,我有个想法,想恳请兄弟答应。”
李阳道:“秦大哥有话直说便是。”
“好,秦某平生自负傲物,行走江湖,得罪的人比结交的人多,但见了兄弟这般人品武功,心中甚是欢喜,愿与兄弟义结金兰,他日你不妨加入我玄衣门,咱们轰轰烈烈的干一番事业,岂不美哉!不知道兄弟你意下如何?”
李阳听了,也是心中一动,想到:这秦孝杰倒也够爽快,只是他这般热情邀我入他玄衣门,也不知道是何用意?
秦孝杰见他李阳犹疑不决,也不强说,只继续说道:“此事实属秦某一厢情愿,略显莽撞,兄弟你也应当好好考虑考虑才是。”
他虽然如此说道,眼神却掩饰不住那一抹失望。李阳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见秦孝杰如此豪情,倒也不愿辜负这一番心意,说道:“秦大哥,那是河南有数人物,李阳平生难得一见,难得蒙大哥垂青,小弟求之不得,岂有他意?”
秦孝杰闻言大喜,连忙拉着李阳进了客厅。他吩咐家仆去做了几样精致的菜肴,又兴致勃勃的提了几壶名贵的窖藏好酒,要与李阳喝个痛快。两人续了长幼,秦孝杰三十有五,自是兄长,而李阳二十岁出头,自是成了小弟。
李阳见了秦孝杰高兴,心想秦大哥一番心意倒也出自肺腑,我也不必处处提防,拒人于千里之外。当下便住了下来,日日与秦孝杰饮酒吃食,谈论武学。他向来不拘人情,较之常人更增一股豪迈。秦孝杰见他举止虽文雅,性情却是豪放不羁,每日在府上演武奏曲,吹箫抚琴,习文弄武,倒也痛快。
秦孝杰见了更是欢喜,只是李阳一直不肯定答应加入玄衣门,说道:“生性不喜拘束,家有师长,未经师长允许,自是不能随意加入任何一个帮派。”秦孝杰听了也只得作罢。
李阳身上的外伤一天天好转起来,在秦府呆了没事的时候,他便出来走走,身后总是多了个小丫鬟小娥。原来那日两人结拜之后,秦孝杰见李阳与那小娥亲近,便索性将小娥送给了李阳。当时风气,主人家互赠婢仆也是常态,李阳虽百般推辞,终究还是被秦孝杰半强迫的坚持下才勉强答应了。
李阳生性不喜严肃,性格更是讨厌繁文缛节,因此对此也不再坚持。小娥却是十分开心,跟着李阳,她不仅能学着练一些武功,而且心情也是十分放松,不用担心被主人训斥,偶尔还可以和她闹一阵。李阳也是少年心性,见小娥娇俏可人,也时长忍不住逗她一逗,两人相处倒也十分谐调。
七月份转眼过去,李阳身上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秦孝杰是帮派中人,时长外出做事,李阳久住秦府,也觉得不帮忙做点事,有些不好意思。结果在七月五日的这一天夜里,他便不得以不出面做点事情了。
秦孝杰是当地人,帮派中人,威望极高,如今更是屈居玄衣门第三把交椅,他的白虹刀响绝江湖,是开封第一刀。闯出这么大的名气,主要还是他敢打敢拼,武功高明,韩千流自然对他百般笼络,如今的玄衣门下的产业,至少有三分之一进了他的腰包。可以说,秦孝杰的刀法是开封第一,也许有人存疑,可秦孝杰的财富是开封第一,这句话绝对是开封人所公认的。
秦孝杰发家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乡下的母亲,接到了开封府里住,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湖豪客,可也是一个恭谨辞让的大孝子。秦孝杰三十未婚,家中除了一个老母亲,便只剩下一个亲弟弟。去年南下,弟弟去了杭州,后来听说拜了栖霞派的枯木禅师为师,至今未归。此时家中便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母亲,所幸他家境富裕之后,找了许多婢仆专门侍奉老太太起居生活。李阳与秦孝杰结拜之后,也常常前去拜见老太太,时长与她交谈解闷。同时他也没有想到:人人口中狂妄自负的秦孝杰在母亲面前,依旧是个天真安分的形象。老太太年纪虽老迈,心地却十分柔软,有时候见秦孝杰训斥下人奴仆,便大发怒火,拍着桌子,论起拐杖便照秦孝杰打去,秦孝杰也只是动也不敢动。
李阳每回见他从老太太房间出来,都是一副狼狈模样,也是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只觉得这个杀人如麻,纵横江湖的豪侠也莫名的有些可爱。
七月十五日,月圆之夜。
秦孝杰已经三天没有回来了,三天前秦孝杰出门时,曾对李阳说:他要去洛阳一趟,做一件事。李阳没有问他去做什么,从他眼神里李阳知道他肯定是杀人,江湖人无非就是杀人,为了名利,为了女人,为了武道,为了一切所求不得之物杀人,李阳虽初出江湖,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对此他不觉得奇怪。只是临行时,他看秦孝杰的脸色颇有些憔悴,眼睛里也似乎没有了往常的锋锐凌厉,变得十分犹疑,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走后,秦府全靠你了,我母亲,若我不能回来,拜托你了。”
“你要去做什么?杀人吗?”
秦孝杰似乎有些疲累,说道:“别问了,我不能说,兄弟,我秦孝杰平生虽行事张扬高调,却从来不曾对不起朋友,即使有人负我,我也绝不先对不起朋友,可是我也不会放过每一个负我之人。”
他说着,脸上颇有些不服气的样子,他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夜空,咬着牙道:“任何人,都休想这样对我。”
李阳坐在灯前,听着毕毕剥剥的油灯燃烧的声音,窗外的明月窥人,他想起来分别时秦孝杰脸上怪异而凶狠的神情,心里莫名觉得颇不安宁,又忍不住一阵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