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见苏沐阳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禁急道:“是不是我的鱼没了!”
小林子话音未落,一只白色背篓就从车厢外飞了进来。小林子看到正是自己的背篓,又惊又喜,一时竟是忘记了躲闪,眼看着背篓就要重重砸向他的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苏沐阳见要惹祸,一个移形换影瞬间来到了小林子身旁。他伸手将那白色背篓打落在地,背篓滚落到车厢的木板上,一条鲤鱼从背篓里滑了出来。
突然,那鲤鱼扭了扭身子,“噗噜”一声从嘴里吐出几块碎酒坛片和一枚黑色的戒指来。
苏沐阳自然是没有看鱼的心思,他双掌在鬓边一抚,轻咳一声,缓缓道:“小林子,你是不是傻,不知道躲一躲吗?要不是小爷我身手敏捷,武艺高超,你这小乞丐就没命喽。”
小林子没有回答苏沐阳的话,他瞪着大眼睛问道:“你刚才是在耍帅吗?”
苏沐阳瞥了一眼小林子,怒道:“信不信我把你扔下车去!”
小林子委屈道:“我本来就是个孤苦伶仃的小乞丐,你把我扔下去,我不过是做个缺胳膊少腿的小乞丐罢了。对不起,我以为我的鱼没了……”
苏沐阳一时语塞,知道自己话说得重了。他挠挠头道:“算了,算了。哎……你的鱼是没丢,只不过老吴丢了。”
“老吴是谁?”小林子好奇问道。因为苏沐阳这一会儿已是两次提起老吴了,小林子没有见过老吴,一时起了好奇心。
苏沐阳神情失落,没精打采道:“我的……家人……吧。总感觉老吴会遭遇什么不测,都怪我,非得出来玩。我们加紧回去吧,将这件事告诉父亲。马儿虽然认识回去的路,但没有人催促,终究是走得慢了些。”
“那怎么办?“小林子小心翼翼道。
“得嘞……”苏沐阳说着钻出了车外,“我苏沐阳今天就做回驾车的车夫,还是给一个小乞丐做车夫。哈哈……幸亏你不是个姑娘,不然这事儿要是被那些师姐师妹们得知了,不得扒了你的皮……哈哈”。
……
东州北部有凤山,此山巍峨高耸,有仙女峰、老君峰、莲花峰、落雁峰等等大小数十座山峰,凤山也是沛国疆北不可或缺的天然屏障。凤山老君峰,也是凤山第一大高峰上,就雄踞着这东州第十大、沛国第二大武林门派──仙道研究院。凤山山下有重镇凤城,扼沛国之咽喉,自古就是兵家必争地。
凤城远离沛国帝都——“龙城”八百里。人口众多,城域庞大,是沛国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城池。当然这里也是鱼龙混杂,各中门派市井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一百多年来,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凤城北郊凤山山脚下的三十万皇家铁骑了。
凤山老君峰上,虽然苏府的正大门与仙道研究院的北门只是隔了一条碎石马路,可以说是近在咫尺。但为了筹备妻子金玲明日的寿宴,苏贤可是连去一趟仙道研究院的功夫都没有。
苏贤四十出头,细眉方脸。眉目看着儒雅,但双目炯炯,天庭饱满,却在这文雅中自有不怒自威的气势。一袭青衣,腰间挂着一把刻有龙纹的青色宝剑,剑未出鞘,剑鞘周围却有淡淡的青光环绕,一看就是人间不可多得的宝物。
苏贤此时正在苏府的大门口,指挥着府上的下人和仙道研究院的几名弟子,挂吊红绸花和大灯笼。
要说平时这种小事都是管家老吴来张罗,可是老吴已经是抱病两天,苏贤不忍前去打扰,只得自己亲自上阵。儿子苏沐阳在苏贤眼里就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这种繁杂的寿宴苏贤自然不会去指望自己那还未成年的儿子。
苏贤哪里晓得,他以为抱病在家的老吴已经神秘失踪,他以为还在仙道研究院刻苦练功的儿子苏沐阳已经是逃下山去鬼混两天了,这会儿苏沐阳更是在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乞丐当车夫。
凤城内,一辆马车在繁华的大街上横冲直撞,不断制造着一幕幕惊险。马车过处,大街上满是凌乱的瓜果蔬菜和因为受惊而“哇哇”大哭的孩童。
马车速度极快,快到人们都看不清驾驭马车的车夫到底是何方神圣。眨眼间那辆马车已是到了街尾,到了街尾后,马车便停靠在了一家叫做“凤云吞”的面馆门口。
马车才刚刚停稳,一位少年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小苏公子,还是老规矩吗?”白色帐篷里笑呵呵迎来一女子,这女子看模样三十岁出头,生的不算美丽,却也落落大方,一看便是典型的农家女子。
“我说马大姐,你何时能给我把这个小字摘了啊。”说话的人正是苏沐阳,苏沐阳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进到帐篷内,然后他便是一屁股坐在了就近的一张长凳上。
从初晓时分苏沐阳开始驾车,这会日头中升,他们刚刚好赶到了凤城,苏沐阳已是累得满头大汗。
“哈哈,你确实小啊,不然让马大姐探探虚实?”这被苏沐阳叫做马大姐的女人,哈哈大笑间就要伸手往苏沐阳胯下摸去。
苏沐阳额上那还带着汗珠的头发瞬间竖了起来,他连忙伸手阻拦,并求饶道:“马大姐,我错了,我错了……”
还没等苏沐阳说完,马大姐的手早已缩了回来,她抿着嘴道:“呦,捂这么结实,看样子发育得挺快啊?小苏公子啊小苏公子,你说说你,小时候隔三差五地拿尿滋我,这会长大了,还害羞了?”
苏沐阳被这个泼辣的女子说得面红耳赤,为了转移话题,苏沐阳忙道:“哈哈……马大姐,两碗云吞面。”
马大姐拍了拍苏沐阳的肩膀道:“哦?饭量见长?你不用点两碗,我给你多加面就是。”
苏沐阳欣慰一笑:“不是,还有个人。”
马大姐应了一声,笑吟吟地走去了锅炉边。
苏沐阳心道:“这小林子,是在车里睡死过去了吗?”
正啄么着,苏沐阳回头一看,却是吓了一跳,原来不知何时,小林子已经是站在了他身后。
苏沐阳正盘算着如何跟小林子解释他们家跟这马家的渊源。可小林子却冷冷问道:“你刚才在街上如此驾车?不知会伤到多少人!”
苏沐阳竟被一个小乞丐训斥了,他瞬间气不打一出来,正想发作之时,马大姐爽朗的笑声又传了过来。
“来来,两碗云吞面。”马大姐一边笑一边将两碗面端上了桌,递了筷子,她缓缓说道:“小苏公子的马术你可以放一百个心,他就是贪玩,不会伤到一个人的。”
说完,马大姐转身又走进了锅炉,没有问一句关于乞丐小林子的事。除去这家云吞面实在是做得美味,这可能是苏沐阳最喜欢在这家简陋小面馆呆的原因了,因为马大姐从来不多问一句话,即使跟苏沐阳再熟。
小林子听了马大姐的话,又看了看热气腾腾的云吞面,终于放下心来,大口吃了起来。
小林子如风卷残云一般几口就吞掉了一整碗云吞面,这时小林子又说道:“这是你的吗?”
苏沐阳没有急着搭理小林子,他不紧不慢地吃了两口面才缓缓抬起头,只见小林子满是血渍的小手掌上躺着一个黑色的戒指。
小林子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连忙把那戒指放在了桌子上。
小林子以为苏沐阳会问些什么,可他过了半天也迟迟没有发问,小林子忍不住道:“在你的车上看到的,应该是你的东西。”
苏沐阳仔细看了看这黑色的戒指,只见这戒指周身纹着奇怪的纹路,其他再无任何亮点。
“这不是你的?”苏沐阳突然盯着小林子道。
小林子脏兮兮的小脸一红,低头说道:“我一个小乞丐,哪里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