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内,张桂不知和谁嘀嘀咕咕的在说着什么。就在这时传来了一个老妇人的声音,“真的!我儿诚不欺我?”
“娘,是真的,我找到妹妹了。”张桂兴奋地回答着。
“快,快扶我起来。”老妇人催促道。之后房间内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不多时,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出现在了恭如是眼前。
看到老人恭如是立马站了起来。她尴尬地冲老妇人笑了笑。那老妇人眯着眼睛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起了她来,没有预兆地竟朝她扑了过来。吓得恭如是直往后退。谁成想那老妇人却一下子抱住了她,哭天抢地喊道“我的孩儿啊,你让为娘找的好苦啊。”
老妇人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恭如不知所措。她只能求救般地望向张桂。远处的张桂看到这一幕竟也在偷偷的抹眼泪。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恭如是的不自然,赶忙将老妇人搀扶起来,“娘,您不要激动,先坐下来,咱们跟妹妹好好聊聊。”
“嗯嗯嗯,”老妇人顺从地点了点头。她被张桂搀扶到一旁的椅子上,眼睛却一刻都不离开恭如是,时不时地还自言自语道,“恩,是她,眉眼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此时,张桂才有空对恭如是说话,“我没有骗你吧,这真是咱娘。”
恭如是看着这一老一少,心中莫名其妙,不知如何是好。她仔细回忆当年翠竹给自己讲的身世,毫无保留地讲了这对母子。
“张大哥,张大娘。我在这里先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可是我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爹娘,我是被叔叔卖进誉王府的。你们怕是认错了人。”
“哎呦,那哪是你的什么叔叔哦”老妇人捶胸顿足道,“那是你舅舅,那个没良心的混蛋!”
看着母亲想起伤心的往事,张桂赶忙接过话匣子,“事情是这样的。咱家祖籍江苏,本是个幸福的四口之家,爹爹是个泥瓦匠,到处给人盖房子。母亲就留在家里照顾孩子。”
恭如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听着。
“可是谁也没想到,爹爹在干活的时候出了事,从房顶上跌了下来,当下人就不行了。”张桂说到激动处不免哽咽,“母亲听到噩耗,几次昏厥过去。人一下子就老了不少。可是祸不单行,咱们那个嗜赌成性的舅舅,趁着家里有难之时,竟然将你拐卖。那时你才五岁,我也不过十岁而已。母亲一夜白了头,带着我背井离乡,开始四处寻找你的下落。”
老人附和道,“是啊,是啊,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有多难。”她擦了擦眼泪接着说,“我恨呀,我怎么就没能照顾好你啊,你那个舅舅太不是个东西了。”
“从此以后,我们就到处打听舅舅的下落,希望能找到你,这一晃就是十五年。”
恭如是听到他们的遭遇,也不免心生同情,“那你们怎么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嗯。去年我们总算找到了舅舅,逼着他说出了你的下落。原来他将你卖进了誉王府。然后我就带着母亲来了京城。我将母亲安顿在此,自己则凭借着好身手进了誉王府。”张桂顿了顿,接着说,“其实,十个月前我就见过你,当时就觉得你是。但我没想到你会入宫。本来我打算就这么在誉王府里待下去,找机会与你相认。没想到,你竟然出了宫。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我想咱们一家人总算团聚了。”
恭如是刚要说话,怀里的娃娃哇哇地又哭了出来。她尴尬地笑了笑,“可能是又饿了吧。”
老妇人看了看恭如是,又看了看娃娃,喃喃自语道,“老张,你闺女都嫁人了。你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恭如是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站起来,询问道,“家里有什么能吃的吗?我现在身上一点食物都没有了。”
“有有有,我这就去把米碾碎了,给孩子煮米糊糊。”老妇人说罢,站起身来。
“娘,您休息吧,跟翠竹好好说说话,我去”张桂说罢,出了屋。
恭如是站起身来,抱着孩子在屋内来回的踱步。老人只是看着她笑,她的目光是那么的温暖,那么地慈祥。看得恭如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张大娘,您别这么看着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老妇人只是呵呵地笑,回复道,“嗯嗯,不看不看。”可她的眼睛哪听使唤啊。盼了十五年的闺女突然出现在眼前,她能不激动,能不兴奋吗?
“听张桂说,你从小就被卖进了誉王府?”
“是啊。”
“那有没有被人打被人欺负?”
恭如是笑了笑,“哎,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了。”
老人抹了抹眼泪,觉得自己戳到了孩子的伤心处,赶忙换了话题,“好,好,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你有什么事儿就只管跟我说,跟你哥说。”
恭如是不忍心败坏老人家的性质,只得笑着点了点头。其实她心里清楚自己根本不是老人的女儿。
不多时,张桂回来了,他端着一碗热乎乎地米糊,笑着递给了翠竹。
恭如是接过了米糊,说道,“劳烦张大哥了。”
“哪里的话”张桂反倒怪起了她。
“就是,你就好好使唤他,你也好好使唤我,让我给你弥补这十五年的亏欠。”
“张大娘你不要这样说,人生在世,岂能事事顺心。对您来说保重身体是第一位的。”恭如是说罢了,专心的喂起了孩子。
屋子里静了下来,只有小娃娃吃米糊的声音。三个大人都看着这天真的孩子,恍惚间,恭如是被这温馨的气氛感染了。这是一户好人家。
这孩子还没有满月,正是吃了睡睡了吃的时候。小芙蓉把米糊吃了大半碗,人也开始迷糊了。
“翠竹,昨天夜里你也没有好好休息,我看你还是去里屋睡一会儿吧。”张桂看着疲惫的恭如是说道。
看着这一家人真诚的眼神和诚恳的态度,恭如是的戒心也稍稍放下。她带着一个没有满月的娃娃,如果没有人帮忙是走不长远的,心想我还是暂时在张桂这里修整一下,以后的事儿,从长计议吧。
“好的,那我就不客气了。”恭如是冲张桂和老妇人点了点头。抱着孩子进了里屋。
“孩子,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张老妇人心疼儿子说道。
“不了,娘,我去街上看看有什么情况,你留在家里好好照顾翠竹妹妹。”
“好的,你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