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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羽国

羽国,距九嶷山四万三千里,水波荡漾,青山隐隐,绿水迢迢,大自然仿佛把最美的景色都给了它。这里,就是所有鸟族的家园。在落凰的印象中,羽国的景色最是丰富,春日赏绿,秋日观红,及至夏日,绿意茁壮,欣欣向荣,自然好看,冬日将至,落叶离枝,刹那间,层林尽染,或黄或红,耀眼夺目,也别是一番壮丽的景色。

然,落凰已提着火离飞了一段时日,却只见到花枝漫溢,彩蝶翩飞,无任何鸟族之士的防守,更别提修习劳作,时光在羽国被人用法术困在了甜腻的春日,新生的鸟族不再为生存而努力,已修习的鸟族仿若也不太担心会有外族袭扰,终日醉生梦死,沉溺在花香之中,父神给予万物最严酷也最平等的自然生存的法则在羽国被人为地创造成了“极乐世界”,没有危机,没有惶恐,也就没有了激情和动力,没有了生机。

“这九凤是眼睛长在了屁股上了吗?这就是她口中天赋异禀的小可爱?看样子这识人不清的毛病她不是偶发啊!这小孔雀都天赋异禀到直接快把鸟族逼的灭绝了!”落凰气得仿若沐浴在火焰之中,路过的繁花绿叶被这股气拂到瞬间消失,仿佛从未盛开生长。火离见此情景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万没想到今日竟见到了传说中的凰皇,还出言挑衅。今天本来是极为美好的一天,自己布了多年的局困住了鸾女,精心打扮去赶赴孟章君之宴,从此再也没有鸾女在旁边去夺那俊美神祇的目光,火离对自己的外貌还是很有自信的,放眼鸟族甚至三界,能与自己在颜色上争锋的还没有几个,且自己还是鸟族族长,花了几千年讨得九凤真神的欢心,有谋略有实力有颜色,且如果可与那孟章君——水族真正意义上的皇,结为秦晋之好,自己愿意奉上鸟族,想来若孟章君想一统三界也不是不可能。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须弥山的空行竟带来了一个女子来大闹筵席,自打那女子出现,孟章君的目光就没有移到别处。火离虽然自信,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未见过这般美得张扬而浓烈的女子,也从未见过一向清冷的孟章君如此专注而炙烈的眼神,所以自己便忍不住讽刺挑衅,未曾想,眼前之人竟是鸟族祖宗——落凰。只听说老祖宗因为九凤真神陨落闭关修行,九凤真神也总是夸自己冰雪美丽,却不曾想那位真神日日见得落凰这般样貌的还能夸自己美丽,也不曾想这位大神万年前横行三界,竟只落得降魔除邪的威名,关于她如此绝尘的相貌竟从未提及。是以自己一见空行带着如此相貌的女子,且以自己的修为只识得她是一个修习火系法术却看不出真身的人,便想到应是那麒麟君在人界寻得一略习法术之人来使美人计以报千年之仇,谁知道眼前的人竟然是玩火的祖宗,且这位祖宗显然对自己治下的羽国很是不满。

“你不觉得这火离的眉眼与你有几分相似?”赶上的空行凉凉地说道,“或许她心里总认为这鸟族首领只有你当得,就算你不愿,也该是一个与你有几分相似的才可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落凰沉默不语,身上的怒气消淡,眼里透出一丝哀伤。转眼,他们便来到了羽国的中心,也是曾经的议政中心——落尘殿。宫殿还是一如既往地肃穆地矗立在那里,穹顶华柱,隐于周围的林木之中,华贵逼人。落凰不禁想起当初父神定鸟界,在此处微笑询问自己:“小凤凰喜欢什么样的宫殿?”时的情景。现如今,殿前疯长的杂草昭告着这里已经许久未有人踏入,因为神光的沐浴,宫殿未落一粒微尘,洁白如新。落凰想到自己终究愧对父神。父神为鸟界子民寻得一处栖息之地,花费心思建立这出尘殿并将鸟界众生托付于自己,但自己顽劣不堪,幼时只爱寻得新奇之事,三界之中横冲直撞,幸有幼时好友九凤帮忙料理鸟界事务,建立兵防,设立三司,鼓励修行,才使得鸟界在那个父神身归混沌后,群魔乱舞争夺地盘的时代能够保得一片安宁,稚子勤于修炼,凡鸟族有所成者皆为护卫故土出力献策,一片繁荣。

然,自九凤去后,自己却闭关多年,浑噩度日,将鸟族弃之多年,也抛却了父神的嘱托和鸟界的子民,现如今鸟族被火离弄的几近灭亡,确实有自己很大的责任。想来火离再是不济,应当也不至于蠢到自己把鸟族颠覆,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莫不是那孟章君?

“谁给你出的馊主意让我羽国周界毫无任何布防,终日春日?”落凰盯着火离道。

“我想到我族稚子破壳而出已是不易,还要面临严寒缺食,折损大半,我鸟族如何壮大繁盛故将这时节终年定在春日。”火离答道。想到因为自己的这项举措鸟界确实添丁不少,且子民皆祥和幸福,怎么那位大神的脸色还如此难看。

“那布防呢?”

“这三界之中,除了修罗一族和天族,就只有水族可与我鸟族争锋。修罗一族终日蛰伏于地底,而天族自从兼并了人族也无扩张之心,我想到与那孟章君交好,也就无后顾之忧,为免鸟族众生还要终日练兵,故而干脆将布防撤掉。”火离想到自己的私心,为防羽国有人借兵造势反对自己,干脆将布防撤掉,不禁怯懦地答道。

“没有人反对吗?玄素呢?青田翁呢?当时九凤除了任命你为鸟族族长还有他二人一文一武辅助你吧,他们呢?”落凰厉声问道。

火离低头不语,落凰轻抬手,火离顿觉呼吸不畅,仿若窒息,便想到自己这般死去终是不甘心,不禁对落凰也心生怨怼起来。

“你把他们关起来了?”落凰读取了火离对神识,不禁再次感慨她的愚蠢。“那是谁让你有这些见鬼的想法的,孟章君?”。见火离仍低头不语,落凰不愿再读取她的神识再把自己气的半死,故不再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顿时鸟界一片寂静,火离更是被来自血统的威压压得伏在地上,倒豆子般地说道:“我因倾慕水族孟章君便时常去参加他举办的筵席,因孟章君是水族祖神,故筵席大多是水族诸神,我也结交了一些好友。薄妤是水族一散仙,掌管石膏水域,因长相丑陋常被排挤,因我在那也没什么朋友,她也对我造不成什么威胁,便与她交往甚密,这些主意都是她告诉我的,她说孟章君生性清冷,对万物都不冷不热,若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得做出些大动作。她说她在这水族几万年来也听了不少关于孟章君的传闻,听说他虽真身为龙,却喜好看幼鸟破壳,涿光山的羽鱼因觊觎羽国的醴泉便常偷溜过去,撞见好几次孟章君隐于树中看那雏鸟出壳看得出神,于是便建议我把鸟界待破壳的鸟蛋送给孟章君,果然那段时日他颇为高兴,每次望见我的眼神都似乎有期待。然,这样确实损害我鸟界之本,为堵住悠悠众口,薄妤便建议我将时令定在春日,令鸟族稚鸟得以存活。但是最后却被玄素和青田翁发现,他二人合众将要逼我废止此法术,还要逼我退位,我不敌便想到避于冰潭,看能否借着昔日的交情借些兵将助我平定叛乱,岂料半途遇见了烛阴,水族战神,他说不用惊动孟章君,他便可助我。他带兵与玄素大战三天三夜,幸而我对羽国地形了若指掌,玄素大败被捕,我收回羽国,因担心再生叛乱,烛阴便道:‘今日水族与鸟族交好,若能结为秦晋之好,还要这布防何用,无兵何人还可反。’我一听便觉可行。”

果真是美色害人,想火离真身也是一个美丽的孔雀,怎么就如此痴迷于一条龙,还搭上了鸟族。她难道就没有想到那烛阴可能是爱慕于她想与她结亲顺带收了这鸟族而不是建议她继续攀附于孟章君。落凰轻抚额头,叹了口气,挥一挥手,那火离便被关于定牢,此处是羽国关押重犯之处,摇光绳为锁,建木为牢,缚者法术尽失,动弹不得。

“把玄素和青田翁放出来?”空行问道。

“不急,我再去会一会那孟章君,不知那些主意是薄妤和烛阴自己的主意,还是他在暗中布局。在寻者羽国之地时我曾问过父神为何要这般费心思,这世间平和祥乐,又有我的庇佑,羽国在哪儿都可以绵延后世。那是父神专注地望着我,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父神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情,他的话我至今难忘。”

“他说了什么?”空行问道。

“他说,这世间有阴就会有阳,有光就会有暗,有光风霁月之人,也就会有奸佞无道之流,所谓平衡,大抵如此。你生于精火,拥有这世间至烈之术,然这世间自然就有生于至寒,拥有这世间至阴之术的,我私心偏爱于你,出手干预颇多,然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也不知这对于你是好是坏。想父神说的拥有这世间至阴之术的便是那孟章君了,我与他,便是天生的天敌吧。若他真的有心于羽国,恐怕会很棘手,所以现在不宜打草惊蛇。”

“那他们为何不直接杀了玄素河青田翁?”

“他们身上有我的牵引咒,一旦出事儿,我便会知晓,想是火离觉察到了,也不敢贸然行事。”落凰托额思索片刻道:“你留在羽国,我去会一会那孟章君。”

“我陪你一同吧!那寒潭对你有所牵制,孟章君也深不可测,你会吃亏。”空行急切地说道。

“我刚将火离拘住,这羽国目前也没有任何布防,多年前我与不少人结过仇怨,若他们有所感知乘机攻打羽国,我真是愧对父神,你在这我放心。”

“我知你法术高强,我的咒对你起不了什么作用,但你总要让我知道你是平安的,有事儿我能即刻赶过去。”空行道。

落凰闻言朗声笑道:“我若是都出事儿了,你去了又有何用?还不是白白搭上一条小命儿,这世间恐怕又要等上万万年才能再出一个麒麟了。”见空行脸色越来越黑,落凰如哄骗稚子般道:“你放心,我若死了,这世间怕是草木不生,虫兽难活,三界生灵要灭亡九成。”

空行颇为不满地看着落凰,认定她如幼时般哄骗自己。落凰见此,只得伸出手来变出一束绚烂鲜红的花递给空行。

“曼珠沙华?”

“对,这是我幼时于黄泉边摘的,这些年来以血养之,若此花灭,则我已不测,见此,定然不要前去寻仇,速带羽国众生避祸去。”空行欲反驳,落凰制止道:“莫急,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我若身死,万火尽退,三界怕是会有一场浩劫。你要收好这曼珠沙华的余烬,埋在丹穴山梧桐树下,世间皆知凤凰欲火而生,却不知凤凰也可浴火重生。这世间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父神也就只有你了,且以前带你打了那么多次架,对我还是要有点儿信心的。我观那孟章君还是颇为热情的,放心吧。”说完也不顾空行的反应便闪身走了,独留空行喃喃自语道:“热情?那家伙会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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