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九烟一从紫云宫出来就马不停蹄的往冷宫那边赶。至于她在远处的衣裳啊什么的自然有人给她送过去,这一点不用她操心。
既然只是冷宫没有禁足,对她这个“局外者”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毕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这偌大皇宫若不被她一探究竟了真是有些可惜了。只不过在此之前,有件事比一探皇宫究竟要重要的多了。
她走着,一把撸开了碍事的长袖,直将那纤细的手腕就露出来了。她二话不说,左手两根手指并拢就搭在了自己的右腕脉搏上。
虽说她前世不是专门学医的,但是行走江湖必备的除了拳脚功夫,医理知识也是常需的。不说她有多么精通诊断吧,她从前被某人逼着学了三天三夜,或多或少也稍微知道些。
她先前一过来时就感觉有些异样,谁知一摸竟然是体内有毒。
此番算是静下来可以好好摸索一番了。
她身体里的毒虽说目前还不致命但终归是毒,留在身体里时间长了定是对她无益。再者说,她不能分辨这究竟是几种毒夹杂在一起的,也好在万物相生相克,许是下毒者心急,一连下了几味猛毒,但到最后她却不是被毒死的。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索性是体内毒素的相互压制,才没有危及到她的生命。但是她不能确定发毒时间或者是症状之类,也只得在毒素侵入五脏六腑之前找到全部的解药了。
她将袖子放了回去,加快了些脚步。
原主的记忆告诉她,“时九烟”生前并未有出现过中毒的症状,这也导致了她不能准确判断的原因。但这只是之一。
在知道这么个破身体的情况下时九烟开始有些后悔了,她本是以为二十一世纪什么高科技没有,便有些鄙夷中医学,以至于某人说的她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了。现在当真没有了那些医疗设备了,才发现中医竟然这么重要了。
只可惜,她或许都回不去了。
现在想想,她还是觉得有某人在自己耳边叨叨也挺好的。
她想着,轻声笑了笑。
不急,她刚来,有好多事情没搞明白,现在容不得她急来,只能够循序渐进。
当她踏入冷宫的门槛时已经有几个丫鬟在清扫了,还有几个力气大的正在往屋里抬东西。
门前那个熟悉的身影呢――
时九烟看着他笑了笑,故意放慢了脚步。
张公公急得在院子里直徘徊,他手抓着金黄的圣旨,一刻不停的东指指西说说,转身见着时九烟来了,立刻就是堆了一脸油腻的笑容。
时九烟也没搭理他,直径掠过了他的身边正要往房里去。
张公公脸色有点僵硬,今天在紫云宫怒怼木鱼丞相也就算了,怎么这人还甩给他脸色看了。
但毕竟人家是皇后,还是老佛爷钦点的皇后,自己得罪不得,这些个想法也只能想在心里咽回肚子里了。
时九烟走过他身边,他转身,撒手抖开那黄灿灿的卷轴,捏了捏嗓子张口就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时氏无视长熙法律,当众诋毁丞相大名,目中无人,肆无忌惮,朕依法将其逐入冷宫,以表法律威严。”
张公公读的时候按理说包括时九烟在内的所有人都该朝他下跪。
但时九烟非但没跪还慵懒地倚着门框一脸不屑的望着他。
他刚想开口让她来接旨,谁知人家时九烟却不请自来了。
什么圣旨,里面内容时九烟就揪住了一个关键,就是将她逐入冷宫,其余一切她都当放屁,一个声响其余都没了。
只是她听了这道懿旨有些好笑。
百里轩为什么不用“打入”而非用“逐入”呢?他又为什么在当场不发表意见,事后来说自己“污蔑”那个木鱼丞相了?
这些个问题她想想也能明白,感情人家皇上大计没处使拿自己开刀呢。
别当她不知道,百里轩这算盘打得可谓是一箭双雕啊。
只不过这倒也合了她的意思。
她走过去,二话不说,一把扯过了张公公手上的圣旨略扫了一眼,旋即冷“哼”了一声,又将那圣旨甩在了张公公的脸上。
不得不说,那张又老又丑还油腻的脸看得直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再加上她刚来是听到这人极力讨好白雨薇所说的话,她觉得没当场吐在他的脸上已经是非常给他面子了。
现在这圣旨,她反正是看过了,扔回去,他爱要不要了。
现在她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实在的百里轩若是罚她,她也没什么拿去给他罚了,至于这条烂命嘛――他目前还没这么大能耐就拿走。
时九烟那扔圣旨的动作一气呵成,动作快得很。那愚钝的老太监刚反应过来时圣旨已经“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不说老太监本人,就连旁边跪着的一众丫头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主子犯错,她们可要是跟着受罚的!
然而,事发了,时九烟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她故作惊讶的看着地上散开的圣旨,对着张公公就道:“哎呀,张公公怎的那么不小心啊,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就没拿稳呢?”
她说着,还看着张公公笑了下。
本就是因为圣旨掉在地上被吓了一脸苍白的张公公如今再看见时九烟这般笑容的时候更是寒毛耸立了。
他愣了愣,挤出一个官方式的微笑,弯下了那“咔嚓咔嚓”响的老腰就下去捡。
时九烟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蠢笨的动作在自己眼前一点点被他所完成,手伸到衣袖里一个摸索,只在那老太监直起身的时间里便又将手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老太监毕竟年事已高了,弯了个腰直起来时还险些跌下去,也得亏有时九烟“好心”扶了一把,“哎呀,张公公可要慢些啊!”
她伸出手,一把扶住了那老太监的两个膀子,手腕一转,刚才在自己衣袖里摸索出来的东西顿时被她放进了老太监的袖间。
张公公一愣,张着嘴一脸惊讶地看着时九烟。
而时九烟仍然是一脸微笑,笑得温柔,笑得谦和,笑得如沐春风,笑得笑里藏刀。
老太监明显是感受到了自己衣袖间的动静,两只膀子直愣愣的杵了一下,那刚抓起来的圣旨被他一抖,险些又掉在地上。
时九烟才不管什么圣旨不圣旨的,她只靠近了张公公一点,又一次重复了刚才的动作,然后用冷冰冰的口吻跟他说:“有些东西啊,掉了是可以再拿回来的,可是有些东西啊,掉了就是掉了,怎样也是拿不回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