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着钦差的高手纷纷勒紧马缰,在人群中调转马头,直接纵马就朝着穆苏逃走的方向疾驰而去,完全不顾周围惊慌失措的百姓。
钦差简直气的要命,一把把马鞭摔在马屁股上,大声吼道:“留下五六个人在这里清理,其他人跟我先回衙门!”
说完,便一夹马腹,头也不回的往回赶。
今天的事情仿佛就是一个笑话,早在三天前就已经放出了穆苏今日要在菜市口问斩的消息,整个镇子都传的沸沸扬扬。
可是结果怎么样?
人没斩成,反倒是在半路给逃了。这要是传回京城,怕是太后会要了他的脑袋!
钦差故作镇定了一路,到了衙门门口下了马,疾步走进大堂。
一侧的椅子上,慢慢悠悠喝着茶的赵老爷早就恭候多时,他旁边,还站着赵夫人和赵承之。
“你来这儿干嘛?上面那位安排的事本官已经帮你办了,还想做什么?”
此时钦差简直一头怒火没处撒,跟着他的衙役都小心翼翼的不敢上前,站在一侧低下头,努力降低存在感。
赵老爷眯眼一笑,放下手中的杯子,缓缓开口,“怎的,穆苏跑了你就疯狗乱咬人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钦差有些吃惊,他不太敢相信赵老爷竟然敢这样跟自己说话,前几日还带着几百两黄金来求他办事的人,现在却有些落井下石的意思。
“跟你说话,”赵老爷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赵夫人刚斟的茶,“穆苏跑不掉的,加上你派出去的十个人,一共几十个高手,就算是只鹰,她也冲不出去。所以,你放宽心好了。”
听了赵老爷这席话,钦差再傻也想到了些什么。
凤择梧压根就不信他,派他来只是个借口,前任知县的死也只是个噱头,这里真正控制一切的,是赵家。
“前朝景安之乱,先帝将乱党株连九族连根拔起,唯有左丞相赵龚,府邸在抄家前一夜突然走水,第二日先帝亲自去查,家中三十七口家眷一人不少,但都是被烧得面目模糊。”
说到这儿,钦差顿了顿,抬头看向坐在太师椅上的赵老爷,又继续说道:“左丞相,当真是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好戏!天子眼下也敢玩阴的?”
钦差想也没想的就把自己的猜测给说了出来,话一出口,瞬间就后悔了。他道出他的身份,就凭此人的狠辣程度,怎么可能再留他活口?
不,或者说,从一开始,他的结果就是死。而来这里接到赵家的证据,判穆苏有罪,也都是计划好的事情,他的作用,就是把这些穿起来,做连珠的绳子。
底下的衙役听得摸不着头脑,他们有些看不明白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另一群身穿黑衣,面巾蒙面的死士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冲了出来。
门被关上,死士训练有素的将他们和钦差一起围在中间,只等着赵老爷一声令下。
“连自己的人都亮出来了,左丞相,你这是要反啊!”钦差站在圈子里孑然一身,旁边的衙役没见过这种阵仗,都吓得连刀都忘记拔出来。
赵老爷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走到钦差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反与不反,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年轻人,你要记得什么叫祸从口出。”
钦差此时觉得自己已经是一身冷汗,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毛遂自荐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送死!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沉闷的鼓声,是衙门门口的鸣冤鼓。
赵老爷一愣,随即招手示意,那群突然出现在大堂里的死士又突然消失。他稍微使了些力气,捏的钦差肩胛有些疼,然后推着他坐上主位,自己和赵夫人,赵承之坐在旁观的位置上。
“把门打开吧,该做的戏,还是要做的。”像是无意的,赵老爷突然说出这么一句,叫钦差紧张到手里攥出冷汗。
“把鸣冤人带上来!”钦差一拍惊堂木,险些砸到自己的手。
底下的衙役也算是有点眼色,赶忙把门打开,出去两人把鸣冤者给带进来。
可这一带不打紧,竟是带回来一个让赵老爷都呆住了的人。
那一身白衣飘然,丰神俊朗的男人,不是离开长宁镇多日的重彦又是谁?
“你来这儿要鸣何冤?”这种时候,钦差也管不得堂下的重彦跪还是不跪,一个劲儿的擦着额头留下来的冷汗。
重彦笑着看过一圈,目光在赵老爷一家身上多停了几眼,然后才慢条斯理的看向钦差,开口说道:“为吾妻穆苏鸣冤。”
为穆苏鸣冤?有什么冤好鸣的?这事情是京城凤家下给赵老爷的命令,赵老爷又一手操控,好不容易栽赃到那个穆苏的头上,上哪找冤?就算是有冤,也该是穆苏自己报冤才是。
“穆苏之事她已经认罪,已经押往了菜市……”
“可菜市口根本就没有一个人。”重彦笑着打断他,可眼底的神情,却如同吃人的猛虎一样澎湃。
他现在,只想斩了这两个狗东西。
钦差皱了皱眉,目光不自觉地偏向赵老爷,可后者却悠闲的喝着茶,事不关己。他实在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对上重彦的话。
“那你倒是说说,穆苏有何冤?”
“杀知县者并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重彦脸上依旧带着笑,可钦差看着,总是不禁感到后背发凉,甚至有些不敢看他。
心里发虚,他只能一拍惊堂木,壮一壮声势,“那知县死后,仵作验尸,脖子的伤口是被利刃割开,失血过多而死。整个长宁镇除了穆苏,谁还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深夜潜进知县家中,直接一刀毙命?”
“我。”
面对钦差的质问,重彦渐渐收起了笑,一闪身便夺了旁边衙役的佩刀。在所有人都没看清楚的情况下,他当着钦差和赵老爷的面,直接用刀抹了赵承之脖子。
一时间,鲜血四溅。在场所有人都被溅上赵承之脖子上喷涌不止的血,还没等赵老爷叫人来救,他那纨绔的儿子就两脚一蹬,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