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哪种人?”顾以南笑而不语。
顾长安朝她抛了个媚眼,赶紧拉她坐下,吩咐小二上些小菜与清酒后,便靠近她在她耳侧低声道:“我先前以为你是个假清高,没想到你也有这一面。”
顾以南无奈叹气,“假清高的表象也是被逼的,我继母最是不喜欢我,平日里不是对我挤兑便是冷嘲热讽,只有父亲在时才会收敛一些。纵然我是嫡长女,在府中却过得很不如意。”
这番话,让顾长安顿生同情,她理解这种感受,就像她在宫中,身边的人大半是皇上安排的,日夜监视着她,她只得伪装着自己,省的被人瞧出不对。
“我们姐妹俩真是可怜。”顾长安托着下巴叹道,“我就要被逼嫁去东阳国,离开一个牢笼却要在另一个牢笼里苟延残喘,而你也要在继母的手下胆战心惊地过日子。你比我还大一些,怕是过不了多久,你的继母就要在你婚约上动手脚了。”
顾以南听见此话,顿时陷入沉思。她不是没想过这事,只是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眼下的生存成了首要,也没来得及顾虑其他。
“多谢妹妹提醒。”顾以南嘴角含着笑意,冲她道。
“不必谢,不必谢。”顾长安挥手道,正巧这时小二过来,递上了美味的清酒与一些下酒菜。两人相视而笑,举杯对饮,似是被憋坏了,说起话来只嫌时间短。
顾长安望了望天色,发觉已经过去有些时间了,便起身告辞。
顾以南望着顾长安离去的背影,侧头对一旁的丫鬟道:“茹儿,你对她怎么看?”
“小姐,公主是个热心肠,只可惜要嫁去东阳国了,怕是照顾不到小姐。”茹儿虽然身体娇弱,却是个心眼极多的,平日里多亏了有她,顾以南在府中过活也容易几分。
顾以南若有所思地点头,冲她浅浅一笑道:“我们也该回去了,今日这事,既是继母安排的,恐怕她已经容不下我了。”
茹儿抿唇,扶着顾以南的手,担忧道:“小姐,不如让公主去和皇上说说,让皇上先给小姐定亲,小姐离了王府,自然好受些。”
“罢了,她如今都自顾不暇了,怎会管我?”顾以南苦笑道,“还是见招拆招,且看继母会如何对付我吧。”
此时,相国府。
听到顾长安来了,正在书房的文成德赶忙放下手中的公务,见到她略有消瘦,顿时心疼道:“长安这是瘦了,可让外公心疼死了。”
“外公这是说得哪里话?外公若是为长安心疼死了,长安岂不是罪过?”顾长安扯着他的袖子撒娇道,“外公,长安有话对你说。”
她的目光瞥向一旁站着的丫鬟,声音逐渐放低,“有关东阳国。”
文成德了然,沉声道:“你们且下去,若无传唤,不准进来。”
“是。”
待所有人都下去后,顾长安才赶忙拿出搁在荷包里,那张足以改变战事的设计图,“外公,你且看这是什么?”
“这是……机械船只的零件简图!”文成德惊骇道,“长安,你这是从哪拿来的?”
“从宫中的藏书阁拿来的,我去的时候已经只剩下这一张了,其余部分已经不见。”顾长安压低嗓音,缓缓道,“而如今,殷王正巧来此,且我曾见过他隐藏身份,出现在工部……”
话已不必多说,文成德顿时明白她的话中意思,面上的表情也颇为不愉,“长安,这机械船只的建造图,是六十多年前一位奇人设计,却因两任陛下皆不重视,不曾将其制造出来,被封存在藏书阁。若是有心人将其偷走,并造出能勾打姜国的船只,恐怕姜国很快便会不复存在。”
“长安也是这么想的。”顾长安紧拧眉头,缓缓道,“好在,他并没有得到全部图纸。”
文成德忽然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怒道:“这殷王果真是不怀好意!长安你且放心,外公绝不会让你嫁给这个野心家!”
“外公,长安只想待在京都,不想远嫁东阳国。”顾长安扑在文成德的怀里,想起前途未卜,也有了几分泪意,“还是外公对长安好,父皇只想着他的皇位,根本不管长安的死活!”
文成德重重叹了口气,抚着顾长安的发梢,柔声道,“长安,你父皇只你一个女儿。”
“长安知晓。”
出了相国府,顾长安心中沉甸甸的感觉愈加浓重,她咬住下唇,快步朝皇宫走去。
行至宫门口,她的身体却忽然僵硬。她瞧见了某个可恶的男人!
顾长安低垂着头,迈着小碎步向前走去,心中祈祷着千万别被发现。
但许是她运气真不好,厉重殷一眼便看穿她的真实身份,杵在她的面前,面上含着似有似无的笑。
顾长安心知是被看出来了,重重叹了口气,抬头冲他咧嘴笑道:“殷王怎么在此?”
“自是来捉某个不听话的小宠物。”厉重殷挑起眉头,嘴中的话颇为挑衅。
顾长安只是嘴角抽了抽,并未回话,打算绕开他往里走,谁知厉重殷根本不愿饶过她,低声笑了笑,便将她一把搂在怀中,凑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你说,若是皇上知道你在装病,他会如何?”
顾长安身体紧绷,尴尬地笑了笑,“殷王说笑了,奴婢不过是区区一个宫女。”
“哦?既是宫女,谁允你对本王无理?”厉重殷搂着她腰际的手更加用力,沉声道,“公主莫慌,本王只是想带你去皇上那走一遭,聊会儿天。”
“……”顾长安颇为无语地看着他,费尽全身力气想摆脱他的禁锢,却因男女力气殊途,乘了下风。
“说吧,你究竟想做什么?”顾长安低声道,“别太过分!”
“不会不会。”厉重殷面上挂着笑,手里的动作却丝毫不含糊。只见他一把抓着顾长安,脚下生风,扯着她走得极快。
顾长安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她痛得保持不住面上的笑,眉头紧拧,心中不断在咒骂这人。
活该不受宠!这么讨人厌的王爷谁要嫁谁去,她才不稀罕!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