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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商量

牧易礼此刻也是有苦难言,原主给她丢下这么个烂摊子,却偏偏她还不能撒手就走了只能撑着。她初来乍到的,朝中也没有几个人是真心支持她的,所以虽然知道莫策是有异心的。但与虎谋皮,她也必须这么做。

所幸莫策如今还不能就这么坐上那个位置,如今中周虽然乱,但还没有到必须改朝换代的地步,所以他还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名正言顺可以取而代之的理由。这也是她能够喘息的时机。

莫策的目光在牧易礼脸上顿了顿,见前者真切的望着自己,一双眼十分清澈,彷如溪间浅水一般一眼见底。

“皇上抬举臣了。”莫策垂下眸,神色话语都是不咸不淡的。

牧易礼并不天真的认为莫策会放下野心真心帮她,但只要他不给她添乱就行。

“卿的本事朕再清楚不过,卿就不要推辞了。”牧易礼微笑着看着莫策,“再者,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卿不是一直在说为朕分忧吗?”

拿他的话堵他?莫策不置可否:“臣,遵旨!”

牧易礼轻轻点头,面上满意之色一闪而过:“如今朝中人才凋零,国中却多的是有才之士。朕想着今年加开一次恩科,一来是慰籍那些遭难的读书人,二来也是为了朝中选拔人才。卿看如何?”

莫策想到今天早朝牧易礼的义正言辞,想到她刚才说的话,看来倒是真的想干一番大事的模样。莫策轻声一笑:“加设恩科是国内大事,臣不敢妄加决断。”

似乎知道莫策会拒绝似的,牧易礼也不强求,轻轻点头,“这事不能急于一时,是要好好商讨一番。”

这事竟就这么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莫策纵是城府再深,此刻也不由的一怔。

牧易礼将一切看在眼里,心内一笑就伸手朝向章如海,“朕让你带的大眼睛,你可带来了?”

“带着了,带着了。”章如海闻言赶忙双手将放大镜送上,牧易礼伸手接过,手指在其白玉手柄上轻轻摩擦了一下,然后顺手递给莫策,“今日朕本来是想看看舆图,看一下各国使臣进京的线路,以及边防的部署。不曾想朕却并不是很懂,所以才让章如海宣你进宫。”

“爱卿既是为朕分忧,不得空进宫,朕就不计较了。”

莫策看着牧易礼手中的放大镜却并没有没有伸手,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大眼睛是中周国一个匠人一生钻研所制,他倒是也有一个,但看的却不如牧易礼这个清楚,做工也不若这个精致。

所谓无功不受禄,更何况最近牧易礼有些无常。

“嗯?”牧易礼见莫策没有动作,轻轻扬眉,手放上抬了抬,给的意思也更加明显了些。

“皇上这是?”莫策明知故问。

牧易礼也不恼,反手将放大镜收回,捏在手中摩擦,轻笑一声,“都说宝剑配英雄。虽说这不是什么宝剑吧,但到底卿是有军功在身的。这东西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但到底看看舆图什么的还算方便。”

牧易礼说着,伸手就将手中的放大镜随手抛给了莫策。莫策见状,下意识的伸手接住,起身行礼,“臣谢……”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牧易礼一摆手,清越的声音传来:“免了吧。与其谢朕,不如教朕看看舆图。”

在这等着他呢!刚才莫策已经婉转拒绝了牧易礼开设恩科的事,如今这种情况下对于这个不是要求的要求实在是无法拒绝,于是他点点头,吩咐人去取了舆图过来。

莫策的舆图比牧易礼的好许多,丈二大小,描绘细致,仔细看过去就和现代通过高科技描绘出来的地图一般无二。

不过,这种人力勘察出来的地图,有很多优点是现代地图不能比拟的。更何况,这是一幅作战地图。

在这地图之上,敌我双方兵力部署,危险地带和溪水大山位置都有明确的标注。

牧易礼看着眼神一亮,挥手让章如海退到门外,她则兴致勃勃的趴在莫策的桌子上,指着地图一会儿问这一会儿问那,加上莫策的讲解,好半天终于是将中周国的四邻以及边关要镇都弄了清楚。

弄清楚这些以后,牧易礼就没了再学习的兴趣。所谓术业有专攻,打仗她不是她的专业,她要做的就是能人善用罢了。于是她就坐在椅子边上一边看着舆图一边听莫策讲解,莫策声音清亮好似凤鸣。在现代的时候牧易礼就是一个声控,喜欢好听的嗓音。

她就支着头,眯着眼睛看着他,听着听着,她就打起盹儿来。

莫策是行伍出身,别的或许不行,带兵打仗的本事他认第一就没人敢认第二。这舆图就是日日看,也总能看出不同来,过往打仗的事迹仿佛就在眼前,给牧易礼讲解也就不是那么不能忍受了。

他给牧易礼讲解的时候也是在不断的缅怀过去,开始的时候牧易礼还能搭上几句话,可后来就只剩下嗯,再后来干脆没了声音。

莫策讲到边关小镇黑河的时候,讲了半天也不见牧易礼回应。一回头就见牧易礼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莫策手中紧紧的捏着放大镜,目光在哪熟睡的人脸上微微的顿了顿,这才慢慢的收回目光。刚才看舆图时的缅怀神色和怅然都消失不见,他就犹如之前一般淡然高远起来。

房间内两人一站一卧,安静异常。片刻之后,莫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牧易礼的身上,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好笑,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还真的以为牧易礼要奋发图强了呢,不曾想也不过是一时新鲜。

他倒是高看她了!但她倒是个有胆识的,竟然敢在与他单独相处的时候睡着。她就不怕他……

莫策伸手抚上了腰间的小巧匕首,做武将做久了,腰间总是要佩点什么的。莫策看着牧易礼,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向着对方走了两步,慢慢驻足。在这个距离,他若是一刀下去,牧易礼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牧易礼身子动了动,发出一道嘤咛声。声音含糊不清,转眼又睡了过去。

莫策就那么站在牧易礼身边,面色一如当初,没有任何的动作,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牧易礼的脸上,只见他微微闭着眼睛,睫毛很长垂在眼睑之上带出一大片阴影来,他的皮肤很白,很细腻,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一点毛孔都没有;他的眉很细,弯弯的好像一条柳叶;他嘴唇殷红,仿佛熟透了的樱桃。

许是平时皇帝作恶做多了,人人看他都感觉他面目可憎的,可如今他毫无防备的趴在这里,却格外的可爱……

可爱这个词一出现在脑海里时,莫策眉心一跳,随即莫名的失笑一声,这才转身准备离开。却不曾想,才走了一步,他的手就被人拽住了。

“别走。别走……”耳边传来轻声的呢喃,莫策微微皱眉,转身去看,却不想转身的刹那,那原本伏在案上的人就这么的投入了怀中,她的一只手还紧紧的拽着他的手,她的手十分的柔软,莫策微微一怔是以没有立即推开她。

牧易礼却似乎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睡觉的位置一样,眯着眼睛,在莫策身上蹭了蹭,好像是一只小奶狗一样。

“娘,你别走。我抱抱……”怀中的人轻声软语,好似撒娇抱怨,“我好累。”

娘?莫策此刻身子僵直,第一次被人错认成娘的他有些不知所措。偏偏怀里的那人还蹭个不停,莫策微微低头,只见那人侧着脸,微微皱眉,嘴唇轻轻撅起,面上笼着一层轻愁。

鬼使神差的莫策轻轻伸手,手指落在了她的眉头,轻轻抚平,慢慢向下,最后落在了她的唇上。

丰盈,弹润,手指尖传来的触感让莫策身子再次僵直。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微微一滞,好半天才似乎又找到了跳动的轨迹。莫策手忙脚乱的将怀里的人放在岸上,大步离开,行走之间,细细看去有些狼狈。【这里】

“章公公,皇上睡着了。”话音落下,莫策已经打开门出了房间。

皇上睡着了?章如海闻言赶忙转身小跑进了屋,只见牧易礼趴在桌上,睡得正香。他是重来不敢吵牧易礼睡觉的,可这么趴在这里睡又势必睡得不舒服。

一时间他进退两难。

牧易礼却是在这个时候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目光低垂落在自己手臂之下的舆图之上。唇角轻轻的勾起,转瞬消失。

章如海并不知道她已经醒了,叹了口气上前几步打算唤醒牧易礼。可还没有张口就见牧易礼坐直了身子,有些迷茫的开口,“朕是睡着了吗?和瑞王呢?”

章如海不敢说莫策不知道去哪了,只得顾左右而言他:“皇上,如今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宫了。”

牧易礼也没有深究,站起身来点点头,“那就回宫吧。”

目的已经达成,她也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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