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时候，高速上基本没什么车，大巴司机也开得飞快。窗外黑乎乎的，车里也只能看到个人影。于暧坐在靠窗的地方，晒着月光，似乎有些醉了。没想到喝醋也能醉，呵呵。
“崔立君，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于暧小声地开口了。车厢里似乎很安静的样子，好多人可能都在打瞌睡。
“什么？”
“嗯，我再想想。”
“你想好了再说。”崔立君对于暧说的这句话，似乎暗示着他了解于暧想说什么似的。
于暧就这么一直任由自己的身体往左斜，直到头靠在了崔立君的肩膀上。那一刻，似乎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其实于暧的耳朵离崔立君的心脏还是有一定距离的，那她感觉到的是崔立君强烈的心跳吧。
“你喜欢我吗？”于暧还是“醉醺醺”地开了口。
几声强烈的心跳声后，崔立君淡淡地回了一句，“我喜欢你没有你喜欢我多。”
于暧毫不犹豫地坐直了身体，心里又是一把莫明火。“这是什么破回答，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你很多呢？我自己都不清楚呢。”于暧心里默默想着这些，就差骂出声音了。就这样，两个人再没说过一句话，直到下车。下了车，于暧就去找自己的自行车，然后飞一样地骑回了家。她还是觉得自己很丢脸，秋天的风把于暧脸上的眼泪都无情地吹干了。
“放风”杭州回来后，崔立君和于暧之间明显生疏了。两个人分开喝自己的咖啡和牛奶。于暧觉得自己对于崔立君的回答理解得没错，就是被拒绝了。心情闷闷的，也没有人好说。但乐乐还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变化。想调解的乐乐，实在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所以也无从下手。虽然乐乐从于暧这无从下手，但作为和崔立君老同学的乐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崔立君没有透露细节给乐乐，但乐乐这么聪明也能明白崔立君的意思。但她真的没有想到于暧会表白。于暧曾经对宋欣然这么投入，断了联系才几个月就“见异思迁”了？想到这些，乐乐就莫名不想和于暧说话。两个小姐妹间不知是因为学习的忙碌还是别的，也渐渐疏远了。原本于暧和崔立君的互动变成了乐乐和他上课时传递的纸条。有一次这纸条还经过了于暧的手。她还完完全全沉浸在低气压中，丝毫没有觉得乐乐在有意疏远她。
高三的试卷像北方冬天的雪花片，一大片一大片地飞来飞去，就把圣诞节带来了。于暧从小喜欢过节，这个节日，她还是如往常一样，早早地购买了合适的卡片，为自己的好友乐乐和王晓燕。给乐乐卡片的时候，乐乐给于暧的回应是“哦，谢谢！”。连头也没抬起来，于暧啊于暧，还在那里木讷着。只是心里觉得这声“谢谢”听着很陌生。但她丝毫没有深究。另外她还特地写了一张卡片送给崔立君。即使他很少和于暧说话了。但于暧觉得对于自己的喜欢，还是需要“负责”到底的。
圣诞夜晚自习被留下来做了一张语文考卷，崔立君和往常一样，还是早早完成了考卷，交了卷。但交完考卷，他没走，似乎在等什么。于暧头疼着没有默写出来的古诗，想想还是算了。圣诞卡片还没给她的后座呢。交完考卷，刚回到位子，就看到崔立君认真的表情看着她，手里拿着一封信之类的，要给于暧的样子。于暧匆忙跑回座位，从书包里把卡片拿出，转身给了崔立君。他有些惊讶，但还是收了。顺手把自己的信给了于暧，轻声说，“你回去后一个人的时候再打开，记住了。”这句话是一个多月以来，崔立君对于暧说的最长的一句话，而且还盯着她的眼睛。让于暧比听考试名次的时候还要紧张。于暧很听话，果然没有在学校打开，回到家匆匆地吃了晚饭，她拿着信激动地走进洗手间。锁上门，坐在马桶盖上。于暧猜想了很多种可能，但都不是信中所写的情景。
“真的想对你说声：’Sorry，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应该到这’善意之骗’拉下帷幕的时候了。……其实，我们俩的关系很正常，根本没有在一起过，更远远比不上我与某些女生的’暧昧关系’……真的抱歉，骗了你。不过你应该知道，我喜欢的是别的女生，又何必向我表白呢？……为让流言彻底闭嘴，我决定疏远你。虽然这不是我的意愿，但没办法……要我们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上也难了！”信不长，就一张A4的白纸，写满了，从头到尾很有逻辑思路。很有崔立君的风格。一遍又一遍，那些字彻底击垮了于暧，伤透了她的心。哭得视线模糊了，等稍微清晰些的时候，又不当心读到了绝交的字句，眼睛又被模糊了。崔立君喜欢用钢笔写字，这封信也没有意外，突然发现在信尾的地方，有被水湿过的样子。于暧不确定是自己的眼泪还是崔立君的。当眼泪流到嘴巴觉得渴的时候，也基本流不出什么泪水了。想到于暧自己写给崔立君的圣诞卡片，满满的祝福，热热的心被这封信浇得冰冰凉。冬天的时候被“抛弃”，无论是由于爱情还是友情，都凄惨得很可怕。
人在压力极大的时候，就会本能地放空。把心飞到本不该去的地方，只是因为想逃到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好好藏起来治愈伤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