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6128800000001

第1章 数字黑洞

Valar mroghulis,valar dohaeris.——凡人皆有一死,凡人皆需侍奉。

这是上个摩恩资本中国区投资副总留下来的座右铭。

在冰与火的传说里,这两句是瓦雷利亚的语言。而瓦雷利亚是座因为末日浩劫覆灭的城市,也是号称龙王坦格利安家族的发源地,他们带着龙与军队四处征伐天下。

2007年,那位大胡子美国人满怀激情地来到这个地方就赶上了股灾末日,却没能浴火重生。

现在新到的副总也在看这则座右铭。这是个地地道道的华人,沙林觉得总部可能想通了,派个龙骑士来这里是行不通的,所以干脆派了条龙来。

但是他仍年轻得出乎沙林的意料。乍一看像个明星,虽然这一行到处都是俊男靓女,比如沙林自己,也是凡人眼里的青年俊杰,但像这么标致的人物还是很少见的,这完全有别于Gorden林赫赫的凶名。

大胡子临走的时候,跟沙林喝了一晚的酒,发了许多牢骚,同时告诉他不少这位即将到来的新上司的八卦。简单来说,这位Gorden林与他的老师奎恩做了一套新的抵押资产估值模型,2008年的时候,凭借着这套模型,他们在空头市场为摩恩赚了上百亿美元的进账,更重要的是,他们对市场的看空决定了摩恩没有随大势一起深陷泥潭的命运。师徒俩踩过华尔街的尸横遍野一战成名,名利双收。

现在这位老师成了摩恩的合伙人和新的MD(董事总经理),而他的弟子就被空降到了申城,直接替换掉了大胡子的位置。尽管大胡子满腹委屈,但沙林知道他这么仓促卸职的原因,绝不仅仅是因为在证券上的失利,他听说其他分部的损失更甚证券,以至到了摩恩在中国区的投资基金有可能面临被清盘的境地。

他们公司总部在香港,因此留在申城的部门结构一切从简,沙林很多时候兼任着行政助理的角色,跟着大胡子久了,对他的境遇也颇有些惋惜。但沙林还是觉得大胡子花了一年多的工夫,只来得及学会喝中国茶,却没学会在中国投资。最起码,他不知道在这里,消息是个绝对藏不住的东西。

摩恩的前身是一家美资的私募基金,一直保留着它灵活的操作风格,因此跟国内的条条框框气质有些格格不入,也受到奉行“一切不可控皆需被消灭”监管部门的排斥,关于这一点,沙林觉得摩恩还是有点冤枉。总之,种种原因导致了摩恩在这片投资区域毫无建树,可从另一方面来看,又不可否认它仍然是个国际资本巨头,一举一动都备受市场关注。这位新的投资副总还没有到任,公司内部各式的消息渠道热线,沙林相信那恐怕都热得冒出了火花。

新副总看完了这条座右铭,沙林小心翼翼地说:“林总,我们会重新装修这间办公室,对不起,我们没有想到您今天就到了。HR给我们的通知是您会在一个月之内到任,我们本来……以为您会下周到。”

“我姓曲,跟你一样,林是我的名。”他说话的语调略慢,好似每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但他的嗓音很动听,这点很好缓解了听话人不耐烦的情绪。

沙林有些尴尬,然后又听新副总补充道:“我一个月之内到任,那平均每周到任的概率都为25%,你猜我第三周来,那猜中率就是25%,第一周我没有来,并且你有接到本月底我会参加一个重要项目会议的邮件,所以你应该重新选择,这样你的猜中概率就会升至75%。”

他的语调很平淡,听起来只是在解说他本周抵达申城的概率,沙林却觉得这位新来的副总同时也在用这种方式来向他,乃至整间office,来传达他的做事理念。那就是他喜欢能被数据量化的东西,即使是你的主观判断。

落地窗外就是江面,阳光一览无余,他的眸子看起来像是水洗过的琥珀,假如女人来看,也许会沉迷在那每根都清晰的纹路里。但沙林是个男性,感到的就只能是冰冷的压迫感,让他一下子找到了传闻里Gorden林的感觉。

手机铃声适时地解救了沙林的窘迫,他习惯性地摸了下口袋,才发现是Gorden林的电话。他看着手机号码,轻微地皱了下眉头,然而还是很快接通了。

“您不是不舒服吗?我知道了,家宴我会去的,我有电话进来了,不跟您多说了。”简单的对答,但是沙林发现他每多说一个字,眉头就皱得更加厉害。挂完了这个电话,下面那个他甚至没有接通,就对着电话号码皱起了眉头。

“那我先处理其他的事情,办公室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他始终没有接通电话,而是收起了手机,沙林能听见他口袋里不断传来的振动声。这位新副总的目光一直都很淡,不是无所谓,而是无所畏惧,却对一个电话避之不及,沙林觉得对方也是个人才。

他们路过休息室,刚好里面的电视正在播放证券评论节目,他顿住了脚步,沙林立即跟他解释:“这是股评节目,行情好的时候,这些股评家简直可以兴风作浪。不过这位嘉宾许向文,在我们申城可是赫赫有名的股神、股评家,我妈相信他比相信我还多。”

“我知道。”他看着电视屏幕,那些曾经以为远去的,现在看又近在咫尺。

等走出了门外,他顿住了脚步,沙林连忙趋步上前等候指令,却听他转过了头问:“我能问你借点钱吗?”

“啊?”沙林微张了一下嘴。

“我的行李在飞机上遗失了,现在需要补一些证件。”

沙林动作利落地掏出了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卡,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密码是334455,里面有两万块钱。”

“谢谢。”他接过了卡。

沙林偷偷抬起眼眸,阳光下这位新上司的形象光辉照人,但他从自己手里接过卡片的那瞬间,沙林觉得他也有了凡人的感觉。

号称申城“金融街”的吴宁路,不远处的证券大楼上,许氏的恒多投资公司正在庆贺一场期货的胜利。公司的人摇晃着香槟酒瓶,木塞冲出,奶油味的泡沫一涌而出,引来了办公室一阵欢呼声。

许多的单人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瘦个子的小伙子端着香槟进来,拉长了语调嬉笑道:“逆市敢做多的,只有我们的多姐!”

许多手撑着头,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小李子,今晚我有事要先走,就不跟你们去庆祝了,不过你们今晚吃饭唱歌的钱我包了!”

小李子其实叫李驰,他嬉皮笑脸地打了个千:“喳,遵旨。”说完了他却没有退出去,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恭恭敬敬地放到了许多的面前。

许多拿起纸展开一看,是张存单,她诧异地道:“20万,你有钱还了?”

“老家的拆迁款总算下来了,所以有钱就还多姐你了。”

“你们的上访总算赢了。”

李驰不无得意地道:“那必须的呀,咱们还是人民当家做主对不对?”

许多笑着晃了晃手中的纸:“那我就收下了。”

“钱虽然还给了多姐,但是当初多姐你肯借钱救我妈的那份情……”李驰拍了拍胸脯,“我李驰永远记在心里。”

“少恶心了,快滚!”

李驰嘻嘻笑着退了出去,许多拿起手机将方才的号码又拨了一遍。这次电话总算接通了,手机那头传来“喂”的一声,尽管只有这么一声,许多眼里便像是有了笑意,她道:“今天出来,陪我去买东西!”

“我今天没有空!”那个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没好气,但还是很动听。

许多背部向后一靠,手指灵活地敲打着桌面:“曲择林,你给我听好了,要么立刻还钱,要么就随传随到,你自己选。”

曲择林半天没声,末了冷冷地道:“那我考虑一下!”说完他便将电话挂了。

许多微弯着嘴唇将手机塞进手提包中,而后拎着包走出了办公室。经过一场大战,公司里的人都在很放松地闲聊。

“聊什么呢?”许多随意地问。

“噢,顾亚说他在投行工作的同学给他讲,去年华尔街年度最佳投资新星授给了一个叫Gorden林的华裔经理人。据说他年纪很轻,很低调,但持掌的对冲基金去年一年涨了68%,光奖金就拿了6000万,还是美金啊,多姐。”李驰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许多轻笑了一声,拎着小包出门,不置一评。这一行永远也不缺少麻雀变凤凰的故事,只要进来每一天都能听到流传,假的变真的,真的变夸大的,它激励着一批又一批的麻雀前赴后继地涌进来。

每一只进来的麻雀都以为自己会变成凤凰,但他们唯一的作用不过是用来喂食市场上少数的几只凤凰,绝大部分的麻雀都会怀揣着金钱和麻雀变凤凰的梦想,在这里,直到尸骨无存。

许多刚走出公司的门,隔壁志林财富的门也被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红着眼,样子看上去有一点凌乱的年轻男人,他盯着许多,狠狠地击了一下门,咬牙切齿道:“许多,你这个死多头。”

“哟,卫人杰……这么生气啊?单子被击穿了?”许多笑着调侃。

她的五官不是那种柔美型的,但胜在很清晰,一笑便会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乌黑的柳眉微微上扬,表情往往眉飞色舞,令人想起高中的时候在运动场上见到的那种擅长长跑的女同学。不是顶漂亮,但健美,张扬,活力四射。

“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在这个时候做多大豆,你故意跟我对着干的,是吧?!”卫人杰指着许多气急败坏地道。

“你不是挺喜欢研究美国那边的数据吗?那接着研究吧。”她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把气得张牙舞爪的卫人杰留在了身后。

包里的手机响了,许多一瞧便立即按了通话:“师兄,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电话那头是许多的高中同学姜珬,目前在粮食进出口公司工作,他温和地道:“恭喜你啊多多,大获全胜!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许多瞧了眼身后笑道:“这都多亏了你啊,没你这个粮食大亨的消息,我怎么敢逆市做多!美国大豆可在跌呢,多的人爱看美国数据。”

姜珬在粮食局下面专管粮食进出口的公司工作,也是局里最年轻的科长,因此许多私下里都笑称他是粮食大亨。

“我也没做什么,是你自己反应快。”姜珬笑道,“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有一个朋友开了家日本料理,正想找人试菜!”

“我记得伯母好像挺喜欢吃日本料理的,她要知道这么好的机会你不留给她,回头她该不高兴了。”

“那就一起去啊。”

姜珬的母亲白雪是一家银行的副行长,出身很有背景,丈夫、儿子又皆事业有成,人如其名,自视极高,总觉得世界绕着她转。生鱼片加白雪,许多觉得她铁定会消化不良:“今天我刚好约了朋友吃饭,要不我们改天吧。”

姜珬轻微地笑了下:“跟谁?比跟我吃饭还重要。”

“你不认识。”电梯适时“叮”的一声开了门,“那回头我约师兄吧!”她挂上电话,刚走进电梯,有人就从背后追了上来:“许多!”

许多回头,见是公司的主操之一顾亚:“你也这么早走,不跟他们一起去玩啊?”

顾亚长了一张娃娃脸,风格却是典型的老成派:“不了,他们喜欢的我都不都喜欢。这两天和盛药物有些异动,我要回去再研究一下。”

“什么异动?”

“不是大的异动,但最近每分钟一百来手……就现在市场来说,好像也够活跃了。”顾亚说着去按底楼的层键,却跟同时伸手的许多碰到了一起,他连忙缩回了手。

“每分钟一百来手,十分钟就是……上千手。”许多问,“股东列表有变化吗?”

持股量超过5%是会出现在股东列表上的,没有出现在股东列表上并不代表这个暗中搞花样的人就不存在,这只能说明两种可能,要么这是个能量还不太大的新人,要么这是个很狡猾的老手,顾亚希望不是后者。

“没有。”顾亚有些把握不准地问道,“你觉得会不会是短庄?去年虽然股市跌得很惨,但今年形势还不错,现在有钱的蠢货还是很多,挖几个煤矿弄点钱,雇个操盘手,拉根网线就觉得自己能在股市里做庄的人也不少。”

电梯“叮”的一声又响了,许多走出去:“那你再观察一段时间吧,先让李驰想办法查一查对方是谁。”

许多走出来才发现电梯没有直抵一楼,而是在二楼证券所开了门。股票市场一熊,证券大厅就很有远见地从一楼黄金铺面挪到了二楼。

她刚想将电梯门关上,却意外地发现已经休市的证券大厅里,寥寥几人当中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阿姨,她微佝偻着背,显得与宽阔的交易大厅有点格格不入。许多认识她,她是经常给他们办公室送快餐的米阿婆。

她走出电梯,走近米阿婆,笑问:“米阿婆,干吗呢?”

穿着件旧灰色外衣的米阿婆一见许多,连忙笑道:“哎哟,是许小姐啊,我在看股票呢。”

“你买股票?”许多有一点惊奇地道。

“我听人说,股票就是人少的时候买,人多的时候卖,电台里有一个姓巴的说的,所以前阵子就买了点。”米阿婆一笑,脸上的皱纹更像是打了褶子一般。

许多笑得差点掉眼泪:“阿婆你说得对,高手在民间啊。阿婆,你就是高手!”

米阿婆笑得有些无奈:“可是这只股从我买进去就连续大跌了,今天都跌停了,大家都说这只股票不行了,庄家甩货了。”(中国证券交易所规定股票单日最大跌幅为-10%,这就是跌停板,S或者ST打头的股票则限为-5%。)

“我帮你看看?”许多道。

米阿婆连连点头,感激地道:“那真是麻烦许小姐了。”

许多翻了翻她买的那只股票,就把米阿婆剩下的那点钱都挂了这只股票,然后敲击确定。

米阿婆脸都绿了,颤声说:“许小姐,这只股,这只股……”

许多从包里掏出一支笔,用牙齿咬着笔套,拉起米阿婆的手,在那只布满沧桑的手上写下一串数字,含糊地道:“别撤单,若是它两天后还跌,你就打这个电话,我十倍赔给你!”她写完取下笔套将笔插上,笑着拍了拍稍稍有点走神的米阿婆,脚步轻松地返回了电梯。

顾亚在她的身后一直没吭声,直到她返回了电梯,他才犹豫地道:“多多,那只股的形态可并不好。”

“你知道那只股为什么会跌?”许多问。

“当然知道,他家董事长海新珠刚车祸过世。”

“现在接替她位置的是她的丈夫贺鹏,海新珠生前是个很强势的女人,她的丈夫被她压得一点翻身机会都没有,很多人私底下开玩笑,说贺鹏就是个吃软饭的。”许多看着顾亚笑问,“假如你是个半辈子都被人笑话,现在却掌握了一家资产高达数十亿的上市公司的男人,你会怎么做?”

顾亚半仰着头,恍然般长吐了口气。

许多悠悠地道:“如果贺鹏在海新珠死后,还任由股票跌上这么一周,除非他真想被人叫作吃软饭的。”

“那我们也完全可以……”顾亚回过神来,许多已经走出了电梯,他连忙又喊了声“许多”。

“没兴趣。”

“为什么?”顾亚不解地大声道。

许多头也不回只摆了摆手,清脆的声音悠悠传来:“我没兴趣给一个替自己老婆葬礼开庆功宴的男人抬轿子。”

顾亚看着许多的身影,她在风中翻飞的长发,还有踏在光滑大理石地面上的高跟鞋,都有一种溢于言表的自信。

走在阳光底下的许多年轻,富有,朝气蓬勃,在很多人的眼里,她无疑是一只凤凰。

许多开车到汽车行,售车小姐一见到她,便眉开眼笑道:“许小姐,你订的车到了。牌照也给您上好了,是您要的‘DL495’。”说着她用手指了一下停在销售厅当中的那辆红色法拉利。

许多绕着它走了一圈,干脆地点头笑道:“没错。”她从手袋里掏出皮夹子,从里面取了一张现金本票递给售车小姐,道,“这是尾款。”

“您先喝杯咖啡等等,我让账务核对一下。”售业小姐连声笑道。

许多坐的时间不长,销售经理也过来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售车小姐就过来笑道:“许小姐,让您久等了,本票已经入账,您可以提车了。”

“辛苦了!”许多接过钥匙。

“不辛苦,以后还要请许小姐多多关照。”售车小姐指着车牌道,“许小姐,这车牌很特别,什么意思啊?”

“你猜猜?”

旁边的销售经理道:“这‘D’代表许小姐的闺名,‘多’的意思,对吧?”

“没错。”

售车小姐笑道:“我明白了,这后面的‘L’肯定就是许小姐爱人的名字缩写了。”

“完全正确。”

售车小姐看着车牌:“不过这‘495’是什么意思?不像是日期啊。”

许多比画了一下道:“你随便取三个不同的数字,比如‘123’或者‘456’,取其最大的排列跟最小的排列相减,得到的差数再取其最大值跟最小值的排列相减,你最终都会得到‘495’这个数字。”

售车经理做了个恍然的表情,售车小姐感动地道:“‘495’是永恒答案的意思吧,太浪漫了。”

“不,这是个数字黑洞,代表他掉进来了,就别想出去。”许多晃了晃手中的钥匙,“门外的车子,帮我找个二手车行处理了吧。”许多打开车门,在身后人们微微错愕的表情里将自己的新爱驾开出了车行。

许多扫视了一下手机,曲择林仍然在考虑中。她想了想,将车子开到了一家奢侈品专卖店的门口,打开窗户朝里面一位穿套裙工作服,留着短卷发的年轻女子挥了挥手。那女子看见了许多,嘴巴张成了圆形,立即欢快地小跑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左小西,我新买的车,怎么样?”许多推开车门笑问。

“这是法拉利跑车吧!”左小西绕着车子转了一圈,兴奋无比地问。

“是啊,我刚买的。”

左小西兴奋地喊道:“多多,等下带我绕城!”

许多甩上车门道:“等梅辛来了再说吧。”

左小西讶异道:“你怎么知道她还没来?她可是说了自己今天校外培训,很早就放了。”

“因为今天是国库券付息的日子,她要去手动复利。”

“手动复利?怎么个复利法?”左小西跟着许多回到店中。

许多熟门熟路地径直走到VIP贵宾室,将包丢在椅子上:“简单地说就是把利息存上,让利息也产生利息。”

左小西感慨了一声:“利息能产生多少利息?”

“举个例子吧,假如你有10000块,每次复利50%,11次复利之后,你收到的就不是10000块,而是120万。”

左小西嘴巴都张大了:“这种好事,你们俩为什么不跟我说啊!”

“银行现在的利息是2%,那点利息还不够我油钱的。”许多翻着样品册,“再说了,你有10000块吗?有钱都让你买包了。”

“我买的都是限量版的包,那不是能用钱来衡量的。”她凑近了许多小声道,“上周我看见姜珬的妈妈了,她来买鞋子,还带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两人挺亲热的样子。我听她的语气,好像姜师兄也挺喜欢她的,不知道是不是姜师兄的新女朋友啊!”

许多呻吟了一声:“她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因为她知道你肯定会说给我听。”

左小西难以置信:“你跟姜师兄的那段都是多少年前的老皇历了,大家都没有交集了,她还念念不忘的。这女人也太可怕了。”

没有交集,许多翻着杂志心想,刚才还差点一起去吃日本料理了呢。这么想来,她拒绝了姜珬的邀请实在太明智了,白雪如果看见自己出现,那脸色不用看都知道有多难看。

迎客门铃再次响起,从店门外走进来一名留中发,穿深色外套的女子,款式是前几年流行的呢绒短大衣,但拾掇得很干净。她的皮肤白皙,额头饱满,五官分开看有些圆润,组合起来却有种天然的古韵。

“梅辛,看到门外多多的跑车了吗?”左小西仍然压制不住兴奋地道。

“怎么突然想起来换车?”梅辛解下身上的双肩背包。

许多抬头笑道:“本来就想换一辆,刚好我做多大豆赢了!”

“什么是做多?”梅辛接过了左小西手里的茶。

许多从桌面上拿了一枚薄荷糖:“假设这是一块未来的糖。有两帮人对未来的这块糖进行价格预测。有些预计未来这块糖的价格会上涨,这就是多方,多方会在当前价买入这块糖;另一批人预计未来的这块糖价格会下跌,这就是空方,空方会在当前价卖出这块糖。”

许多拿糖的手在她们面前摆了个波浪线:“于是这块未来的糖的价格,就在看涨它的多方与看跌它的空方的较量中不断波动。当多方的力量压倒空方的时候,价格就会上扬,如果是空方占上风,那么这颗糖的价格就会下跌。”

左小西与梅辛都有些愣神地看着许多手里的那块糖,许多补充道:“假设你是以当前价1元钱买入这块糖,那么当它在未来涨到1.2元的时候,你就挣了2毛钱。反过来说,你是以1元钱卖出的空方,你就亏了2毛钱。”

左小西困惑地道:“卖1.2元跟卖1元,也就是少赚2毛钱,空方怎么会亏钱呢?”

“因为这块糖是空方借来的,有借就有还,1元钱借的,要还1.2元,不就是亏了2毛吗?你证券课怎么上的啊?”许多将手里的薄荷糖重新丢回篓子里。

梅辛转头问左小西:“你去上证券课了?”

“前几天许伯伯忙不过来,就让多多代替他去电视台举办的证券课上了两天课。”左小西嘻嘻笑道,“我就跟去看了看,反正不要钱,这要是真学好了,说不定还能让多多带我入行。我白天卖鞋子,晚上去酒吧间打工,可我一年赚的,还不一定够得上多多一小时赚的钱呢。”

“There're three ways to make a living in this business.Be first.Be smarter.Or cheat.”梅辛说道,“这是一部投行电影里的台词,意思是说要想在这一行活下去有三种方式,比别人更快,比别人更聪明,比别人更能欺骗。小西,你觉得你适合哪种方式?”

左小西嘟囔:“有没有那么难啊,我看多多就很好啊。”

梅辛很不留情面地道:“你别看她看起来风光,说不定转眼就比你还穷呢。”

许多合上了样品册,眯眼笑道:“梅老师,我对你的结论没有意见,但是我对你的表达方式很有意见。”

梅辛道:“我的表达方式哪里有问题?”

“我知道你是英语老师,可我们只懂中文,你要不要引经据典的时候总是英语开道啊。那就好比一只懂狗语的猫,跟其他猫说话的时候,用不着先‘汪’一声再‘喵’吧。”

左小西“啊”了一声扑在许多身上,去扯她的嘴:“你这个牙尖嘴利的死丫头。”

梅辛也脸色通红地拿起垫子捶了几下许多:“许多,你有空还是去多读点书吧,别做点投机的生意,就好像自己很了不起似的。”

许多露齿一笑:“那你觉得哪家大学的文凭了不起,我买张正版的送你。”

左小西连忙打岔:“停,我们应该尊重彼此的职业,我想换个话题行不行?”

许多又拿起了杂志:“行,我没意见。”

梅辛问:“你有什么想说的?”

左小西搂着许多对梅辛说:“梅梅,多多恋爱了。”

“谈恋爱?”梅辛下意识地问,“姜珬?”

“不是姜珬,就是多多替许伯伯代课的那次,她跟一个学生在楼道里撞了一下,把手里的资料给撞掉了。刚撞的时候她还算正常,还跟人家一起捡来着,捡的时候也正常,可那个学生一抬头,她就不正常了。”

左小西的八卦讲得声情并茂,梅辛忍不住追问:“怎么不正常了?”

“她非逼着人家学生给手机号码,那学生也很奇怪,就不给!你猜她怎么着?”

“那后来呢?”梅辛问。

“多多把她手腕上那块积家表给摔了,然后愣是栽给那个学生。她还逼着人家写欠条,说是要他还修表钱,不还钱就要随传随到!”左小西眉飞色舞地感慨,“有钱就是任性啊!你都没看到那学生的表情,瞪着许多就跟见了鬼似的!后面都没来上过课。”

梅辛惊愣地看着若无其事的许多:“多多,你这根本就是现世的女土匪、女流氓啊,这不是欺女霸男是什么?”

许多正色道:“我就看上他了,那是他走运!”

“一个上证券夜校的学生,你看上他什么了呀?”梅辛没好气地道。

许多托着腮,脸上浮现出一种回想的表情:“就觉得他吧,反正一看就跟一般的男人不一样,特别沉静,气质特别好!以前有时会做梦,梦见他,总是看不清他的脸长什么样,我一看见他抬头,就知道,嘿,原来他长成这样了。”

梅辛气不打一处来道:“夜校生还气质特别好,你隔夜的春梦一直都没醒吧!”

“你还别说,你该知道许多的眼睛就是用来大浪淘沙的,她最擅长的就是在垃圾堆里捡宝了,那男人一看就知道不错!”左小西嫉妒地拉了一下许多的发梢,“反正他是我活到现在见过的长得最帅的男人!男人都现实,他要见到了你的跑车,立马腰就软了,准保俯首甘为汝面首。”

梅辛摇了摇头:“许多,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突然就有个人撞到了你,还是个姿色很不错的男人,他没准早知道你有钱,更有可能他根本就知道你是许伯伯的女儿,那是故意引你上钩呢!”

许多翻着样品册,不以为意:“我许多是谁,怕别人在我面前耍花样?”

左小西也道:“多多,梅梅说得也有道理,我觉得吧,还是像姜师兄那样知根知底的比较好,虽然他妈实在恐怖了点。”

许多指着样品册对左小西说:“这几双鞋我都要了。”

左小西眉开眼笑:“多多,还没到月底,你怎么就想起来替我冲营业额?”

“因为我买了辆新车子,需要新鞋子来踩油门。”许多手指敲着样品图,“现在你觉得曲择林跟姜师兄,哪个更配我?”

左小西立即转换了立场,做了个万事皆握的手势:“那必须是曲择林啊!他要是个妖,多多你就是个降妖师,他要是个魔,多多你就是个驱魔人。”

“正解。”许多站起身拿包,“走吧,你们是要去吃饭,还是要回去,我送你们。”

左小西问:“喂,你去哪里?不是说好一起去吃晚饭的吗?”

“我约了曲择林。”

左小西一脸不情愿,梅辛跟她说:“去我家附近吃吧,我有张饭店的优惠券,吃完饭我让范范送你回去。”

“还是梅梅好,不会见色忘义!”左小西又投入了梅辛的怀抱。

许多将左小西跟梅辛送到饭店时,门口已经有一个青年男子在等着了。他穿着一件很潮的毛衣,衣袖长过了手背,站在风口显得有点冷,他上下踮着脚,看上去很像只牵线的木偶。

看到许多的新车,他立刻做了个夸张的神情,绕着车子转了一圈:“多多,这车子就得你开,别人就算买得起,也hold不住啊。”

“宋范范,你今天嘴巴怎么这么甜啊?”许多笑问。

“这还用问吗?银行又有存款任务了呗!”左小西笑道。

她的话才说完,就听见有个本地口音叫道:“范范,干什么呢,快一点,勿要叫陆阿姨等。”

几人转头一看,就见台阶上站着名戴金丝眼镜的中年妇女。

她哪件衣服都不贵,但浑身上下都收拾得很体面。一双眼睛不大,但时刻透着爱动脑子,随时要在生活里寻找小算一把机会的凌厉劲,典型的申城精明妇人,这就是梅辛的婆婆范珍。

梅辛脸色略有些难看:“怎么妈也在?”

“刚好家里有客人,就一起来了,省得还要做饭不是。”宋范范赔着笑说。

“不会是那个做房产中介的陆阿姨吧。”梅辛皱起了眉头。

“马上就来。”宋范范先跟台阶上的范珍喊了一声,又转头压低声音道,“现在房市不好,网上到处都在说,下半年房市就要崩了,妈想踩着高点把房子卖了,回头等房价下来了,再给咱们换户大房子。”

“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答应过我会说服你妈妈,让她把那套房子给我们,让我们跟他们分开来住的。”梅辛竭力想要保持笑容,以至脸部肌肉都有点僵硬。

“这不是情况特殊吗?再说妈的脾气你不知道?”宋范范脸带哀求地转头对左小西跟许多说,“你们快帮我劝劝她,多多你也一起吃个饭吧。”

许多打开发动机刚说了声:“我就不……”

他们的耳旁传来一个既尖又脆的声音:“老范,这就是你家那个外地媳妇呀。”

许多搭着方向盘,伸手将发动机关了:“我就不客气了,还真有点饿了,那就一起吃个饭吧。”

站在台阶上的陆阿姨看见那辆崭新跑车的车门打开了,里面踏出来一只奢华的高跟鞋,鞋跟踏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不大,但她莫名地觉得那只鞋踏得她心头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就此弥漫开来。

“这位是……”陆阿姨小声问。

范珍扯了一下嘴角:“噢,是我家媳妇的一个普通朋友。”

许多已经来到了她们的面前,她搂着梅辛笑眯眯地道:“我是梅梅的姐妹,是她的娘家人。”

“都进来吃饭吧!”身后的宋利中叫道,“我菜都点上了,人到了就进去吧。”

“宋伯伯好。”许多笑着打了个招呼。

宋利中客气地笑道:“你是梅梅的好朋友许多吧。”

范珍“啧”了一声:“有话进去讲,在外面吃啥冷风啊。”

包厢里的冷菜已经点上了,几人坐下之后,许多还真安静地吃起了菜。

桌子上的冷菜转了几圈,陆阿姨就跟范珍说:“我们认识好多年了,也不瞒你,去年全球金融危机,现在的中介那边啊是排队卖房,卖房的人多,买房的人少。”

“可不是,你说这房价都涨到近两万了,谁买得起啊,去年股市跌成那样,就算有钱的人也损失不小,这没人买房了,房价可不就要跌吗?”范珍连连摇头。

陆阿姨用筷子点了点范珍:“老范你脑子清爽,我们领导有政府内部消息,跟我们说房市就要不好了,连我们的自留房都在往外卖。”

“真的?”范珍连忙道,“那会跌到多少?”

陆阿姨凑过去神秘地道:“这就没底了,九几年日本的房价知道吗?那彻底崩掉啦,去年美国房价不也垮了吗?我觉得咱们有政府,垮掉不至于,但这儿的房价怎么也要跌破一万吧,哪儿来回哪儿去呗。你们现在要想卖房,那就得比别人便宜,这样才能比别人快点出手,现在拼得就是速度。”

范珍的脸色都白了,问丈夫宋利中:“那咱们现在住的那套房要不要趁高价卖掉?”

她这话刚说完,就听有人“扑哧”一笑,范珍抬起头,看见许多喝了口水问陆阿姨:“老阿姨,你知道房价是怎么起来的吗?”

陆阿姨道:“我怎么不知道,炒起来的呀!”

“城建地皮的房子首先要拆迁,拆迁就要拆迁费,假设附近房子均价8000每平方米,那拆迁户的补贴价就是每平方米8000元,盖好的新房涨成16000每平方米。等到下一次再拆迁,补贴价就涨成了16000每平方米,那再盖好的新房怎么可能会低于这个价呢?”许多摊手道,“房地产商是通过融资将地皮拍下来,又将它抵押出去再融资盖房子,当中的钱都是融通来的,意思就是说,他们几百亿的资产当中,有95%以上都是负债。而房子从地皮到拿到预售证开卖,当中的造价跟金融成本足以使得50亿的成本翻到上百亿。要是他还卖地价的钱,那不是要破产了?房地产商破产,倒霉的是金融体系。”

房间里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许多拿起餐巾擦了擦手:“也就是说房价有一天会垮,不是因为你们不买房子,而是金融体系垮了,明白吗?他们家那套房子,靠着师范小学,就算不卖,租也好。你让他们便宜了卖,老阿姨,皮夹子不是这么捡的知道吗?”

陆阿姨被许多说得云里雾里,但最后一句话总算听明白了,她脸涨得通红地站起身:“老范,我本来是一片好心帮你处理房子,现在倒成了我占你便宜了,这饭我不能吃,我有事先走了!”她说着拿起包气呼呼地走出了包厢,范珍连忙追了出去。

许多捋了下头发笑嘻嘻地道:“我也吃饱了,先走了啊。”

梅辛放下还抓着的筷子道:“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我会躲着你婆婆走的。”许多在她耳边小声地道,然后朝宋利中挥了挥手,“宋伯伯,我先走了。”

宋利中略微结巴地道:“这,这就走了,后面还有热菜呢。”

梅辛道:“爸爸,多多还有事。”

左小西暗中朝许多挥了几下手:“就是,多多,你不是还要跟男朋友约会嘛,你快去吧。”

许多拎起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

许多坐到汽车上,摸出手机,说考虑一下的曲择林足足考虑了四五个小时还没来电话,她立即拨了一个电话过去。曲择林没有接,她面不改色地重拨了好多回,最后曲择林总算接了。

许多悠悠地问:“考虑好了没有,什么时候过来?!”

曲择林的语调有些无奈:“我今天真的有事,改天吧!”

许多手指敲着方向盘:“不来,好啊!不来就还钱!”

曲择林的口气顿时变冷了:“行,我一筹到钱就给你电话!”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许多再打,他已经关机了。

许多咬着自己的嘴唇,回忆着和曲择林通话时听到的对答之声,像是一个服务生在报点餐单:“草头圈子,鹅肝,蟹粉鱼翅……”

“草头圈子,鹅肝,鱼翅……”许多的眼睛一亮,轻笑道,“又中又洋,他们家该不会去其他地方吃吧!”

她似乎因为逮住了曲择林的去向,心情变得好了起来,油门一踩,车子很快就到了永福路上那家著名的中西合璧的餐厅。

大堂经理听她一说,便笑道:“在二层贵宾房呢,我带您过去!”

许多笑道:“不必,我自己上去就行!”

她拎着手袋走到包房门口,传菜的小姐刚出来,许多示意她不要关门。她贴着门边往里一瞧,果然席上坐得满满当当,曲择林也在其中。旁边有一个正在说话的年轻男子,不是卫人杰又是谁。

“你不挺有本事的,干脆别回来多好!”卫人杰用一种讥讽的语调道。

“小杰,你讲什么呢你?!”另一头看不见的男人语带怒意地道,“还不给你阿哥道歉!”

许多知道,开口说话的一定是卫人杰的父亲卫新志,也就是志林财富投资公司实际掌权人。她见曲择林一声不吭,只低头拿着餐巾纸仔细擦筷子,心头就似被什么抽紧了,有些难受。

“阿哥什么阿哥,我们一头热,人家几时领过情?!他姓曲我姓卫,他愿意将自己弄得像个拖油瓶,我干吗把自己的热脸往人家冷屁股上贴!”

卫新志刚提起手,一巴掌还没拍在台面上,就见许多推门走了进来,他一脸怒色就成了惊喜:“哟,这不是多多嘛,怎么你也来饭店吃饭?”

许多笑眯眯地喊了声“叔叔”,然后往卫人杰与曲择林当中一站。

卫人杰见了许多就有点心里发怵,硬着头皮道:“许多,你,你怎么来了?”

而最该吃惊的曲择林倒是只看了许多一眼,微微愣了一下,便又低头擦他的调羹去了。

许多瞧着卫人杰笑吟吟地道:“卫人杰,我瞧你心火挺旺的嘛,早上大豆的单子你没输爽快?”

当着全家人的面被许多揭穿在期货市场吃了大败仗,尤其还是当着曲择林的面,卫人杰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一点不太好看:“你别太得意,许多!”

卫新志则大笑道:“跟多多做对家,他输得活该!多多是谁,那是咱们申城赫赫有名的短线公主啊。”他笑得非常畅快,不像是输了一大笔钱,倒似那点钱只是他派来让孩子们过家家的。

“来来,多多,反正是家宴,你来正合适,你爸什么时候有空,回头我找他去喝两杯!”卫新志招呼着安排座位。

“不了!不麻烦,我进来就说一句话。”她说完把手往曲择林的肩上一放,盯着卫人杰道,“告诉你,以后谁给他难看,我就会给谁难看!”

卫人杰被她这么一手震得有一点反应不过来,盯着许多的脸下意识地反问:“你,你什么意思啊?”

“曲择林……”许多按住曲择林的肩,一本正经地说,“以后就是我许多的人了。”

她一开口,顿时整个包厢鸦雀无声,卫人杰神情古怪地看着许多,一副活见鬼似的表情。

曲择林实在坐不下去了,他“哗啦”一下子站起来:“卫伯伯,我先走了!”

卫新志才回过神来,连声道:“噢,好好,你送送多多!”

曲择林抓起许多的手臂,就拖着她一路出了酒店。

“哪辆是你的车?”

许多指了指那辆火红色的跑车,嘻嘻笑道:“就是这辆,跟我上车吧!”

曲择林的目光落在那个“DL495”的车牌号上,她觉得曲择林应当是看懂了“495”是数字黑洞的意思,因为他漆黑的眉微微上扬了。

许多开着车子,漫无目的地游在车河里,隔了许久,身旁一直沉默无语的曲择林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跟卫家的关系的?”

“查的呗。”

“你调查我?”曲择林说这句话的时候,每个字冷似冰珠。

许多却全然无感,只满不在乎地道:“谁让你什么也不肯告诉我。我可是知道你在卫家受了委屈,才特地帮你教训卫人杰,还费了我一番周折。”

曲择林问:“你就为了这个才故意跟卫人杰反着来,逆市做多大豆?”

“是啊!”许多扬眉笑道,“这次卫人杰可被我修理惨了。”

曲择林又沉默了半晌才道:“操盘手这么任性,你要吃大亏的。还有我跟卫家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后别再找卫人杰的麻烦。”

许多“扑哧”了一声,抬起手臂捅了捅曲择林:“你这是担心卫家,还是担心我啊……”

曲择林淡淡地道:“我就事论事。”他话是这么说,语调却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冷淡了。

许多嘴角微翘地道:“你放心,我许多是谁,能让我许多吃亏的人,他就不在这个星球上。我是得到了粮食局进出口那里一点内部消息,知道他们跟巴西的进口大单因为价格卡住了。”

“粮食局你也有消息,看来你蛮神通广大的嘛!”

“你现在才知道。”许多说着突然一扭方向盘,整辆车子迅速越过马路上的双实线,掉头到了对面的马路上。

“你……”曲择林被她的速度甩得差点撞到了车门上。

许多见曲择林狼狈地瞪视着她,便灿烂一笑:“这条路上没有摄像头。”

曲择林只得转过头,无奈地吐出了一口气:“我今天有点累了,能不能早点回家?”

许多转过头来瞧了曲择林一眼,出乎意料地没有刁难:“好吧。”

她的车子开得极快,片刻便将车停在了曲择林租住的小区外面,然后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那明天上午有空吗?”

曲择林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有什么事?”

“你不是想上证券课吗?不如早上9点来我的证券所,我来教你买股票!”许多趴在车窗上笑眯眯地道。

曲择林低下了头,筛过枝头的月光朦胧且斑驳地落在他脸上,五官像是被镌刻上了一些神秘的符号,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你确定要教我操盘?”

许多朝他眨了下左眼:“当然,君子一诺。”

曲择林觉得作为一个女孩子,说君子本该有些不伦不类,然而这四个字由许多说来却丝毫也不显得滑稽。相反,莫名有种很衬她的感觉。

“好。”他回答。

“9点,证券所二楼大户室,报许多的名字,会有人领你进来的!”许多丢下这句话,然后一踩油门,速度很快地倒车离开。

曲择林站立于原地,瞧着那辆绝尘而去的红色车子,久久不语。

同类推荐
  • 呆萌配腹黑:竹马么么哒

    呆萌配腹黑:竹马么么哒

    一个呆萌乖巧,一个腹黑傲娇。她见到他的第一眼,便认准了他。“帅墨,帅墨……”“……”
  • 恶魔王子,你别跑!

    恶魔王子,你别跑!

    “你,说喜欢的人,只能是我。”“为什么?”“因为我是你的主子,我是你的少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王子就可以这样霸道、不讲道理吗?梁茶在飞机上偶遇帝王集团的继承人欧阳清濯,一贯冷酷、倨傲的欧阳清濯居然和梁茶很有话说,欺负她、捉弄她,甚至把她的初吻都夺走了,还总是和她针锋相对,这使得梁茶见了欧阳清濯就禁不住皱眉头。
  • 安洁西公主

    安洁西公主

    身为公主,自然是要锦衣玉食,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可是对于安洁西来说,她的公主人生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背了个锅!在银十字团抚养院,她替入侵的圣族背了“盗窃宝物”的黑锅;在日暮古域,她替贵族商人背了“抢劫宝物”的黑锅;在圣族,她又替圣族皇子冯斯伦背了“刺杀”皇室成员的黑锅。到底有没有搞错啊,圣族皇子还活生生的喘着气呢,他们的皇室成员只有他一个啊,难不成他能刺杀他自己不成!安洁西表示:这个锅她不背。冯斯伦在她耳畔轻笑低语:“你偷了我的戒指,这个锅你甩不掉了。”安洁西怒摔戒指:“你到底想怎样?”“嫁给我,我就原谅你。”
  • 嫣然一笑便欣然

    嫣然一笑便欣然

    “不是所有的花都会盛开”“不是所有约定的人儿都会来”……
  • 跳吧舞

    跳吧舞

    慢慢的时间久了,众人就会发现严冀有个习惯,一听到类似“下午”、“下午茶”这类的字眼,他就会皱眉,或者偶尔晃神。只有少数人知道,多年以前有个叫“夏舞”的女孩疯狂地热爱着他。在雨夜他家的阳台下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为他跳上一支芭蕾舞,轻盈地像雨中的天鹅。
热门推荐
  • 老舍作品集·散文卷

    老舍作品集·散文卷

    本书收入了老舍的散文近百篇,分为民俗风物、人生人物、谈艺录三辑。老舍先生的散文,题材广泛,内容丰富,凡人生经历和心路历程等都有笔墨。其用情最深的是北京。他写可亲可敬的母亲对自己的教育,他写资助自己入学读书的宗月大师的慈善,他写自己戒掉抽烟、酗酒、玩牌等不良嗜好,他写自己没有结果的初恋,他写回到新北京后的欣喜,等等。老舍的散文具有鲜明的特点,所写均为真人真事,所感亦为真情实感,文字本色自然,朴实无华,尤其是记录老舍在北平时影响他童年和青少年时期的人和事,再现了老舍的性格养成,如同烙在老舍身上的烙印,影响他一生向善行善。
  • 帝医倾城

    帝医倾城

    她,二十一世纪特种军医;他,高冷的北冥国亲王;她虐他,坑他,欺负他,总是想尽办法的离开他。而他,秉承三个原则“媳妇说一,他绝对不能说二。”“媳妇做什么都是对的,他要无条件支持。”“媳妇永远是最美的,其余的女子都是空气。”一路追妻,然而追妻路漫漫兮……鬼马精灵特种军医少女VS高冷冰山冷面王爷轻松搞笑小甜文,带给你不同的阅读感受,喜欢我,就收了我,比心。
  • 罪案斑驳系列

    罪案斑驳系列

    八年前,纪风飏和纪蔚南的父母从日本回国的途中,被人枪杀。五年前,由国际刑警了联合全球16个国家展开一场秘密的打黑行动,名为“除魔行动”。其中,一个重要嫌疑人林嘉佑,竟然和当年纪家父母的死有关!纪蔚南为了替父母报仇,擅自到林嘉佑身边做卧底。两年前,他的卧底身份被拆穿,体内被强行注入高强度海洛因,命悬一线之际,被黎睿所救。如今,林嘉佑以合法商人的身份入境。自从易子阳和叶霆煜死了之后,纪风飏一直不太开心,替他们感到唏嘘和难过。为了安慰纪风飏,纪蔚南提出两人晚上去看场电影。不料,在电影院门口却发生一起车祸,肇事者直指纪风飏!纪风飏被迫停职,留待调查。正在纪蔚南他们竭力调查真凶的时候,纪风飏在超市的地下停车场遇到爆炸,身受重伤!纪风飏被送往医院治疗,却在治疗途中被林嘉佑的手下悄悄带走。而这一连串发生在纪风飏身上的遭遇,都是来自于林嘉佑的报复。为了保护亲人,纪蔚南勇敢地向林嘉佑发起了挑战!再次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 其路漫漫其修远

    其路漫漫其修远

    顾若楠:教官,我们好好讨论一下,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娶我,二是我娶你,你选一还是二?结婚当天:教官,我开玩笑的啦,你怎当真了?从此,过上如愿以偿的生活,每天睡到早上十点起不来,却天天嚷着要离家出走!顾若楠:我要项链、钻石、珠宝、包包、水晶鞋、豪车、别墅,扳着手指开始细数。杨子诚一一记下——等下买。顾若楠想哭:这不是我要的结果顾若楠:我长得丑!杨子诚:没事我瞎。顾若楠:所有人都说我配不上你!杨子诚:我不嫌弃。顾家二小姐日常作死,最后真把自己作死了,用行动明确的告诉我们不作死就不会死!顾若楠扶腰,她想爆粗,说好的禁欲呢!说好的不近女色呢!骗纸!可怜她的老腰
  • 随缘铁匠铺

    随缘铁匠铺

    宋白的日常就是悠闲的打造一些武器,吃着隔壁小娘子的美食,再忽悠一下魂网的沙雕网友们。?????本想低调的享受悠闲生活,但是总有人想要搞事,是时候拿出铁锤,制裁一下这帮子整天要逆天的中二病了……“壮士,看你比较适合这块盾牌,别人的攻击可都会被吸引到盾牌上,保护队友最佳装备。”“欸,小哥,这套双剑肯定适合你,一把霜之哀伤,一把火之高兴,让敌人感受一下冰火两重天吧!”“这里还有一把让人变成猪的弓,看谁不爽就射他,价高者得。什么?你想要个能变羊的?我这里还有一块搬砖,砸一砖让人傻笑三天,你要不?”
  • 伊妮德的故事

    伊妮德的故事

    它当然可以简单地被认作是发生在大约英国乔治三世时期的故事,但同样也可以是任何时间里的故事,或者停留在了任何的空间维度里,也可以仅是作者千万个心思的流露。你可以认为它是悬疑的,更可以当做是书写爱情的,但在作者而言唯一重要的是,她的故事是出于对虚空的时间的信仰。
  • 腹黑总经理的装傻仙妻

    腹黑总经理的装傻仙妻

    傅容成:傻丫头,我一直都很正经的,就只是想对你不正经而已,难道直到现在你还不懂吗?晓靖同志:槽,尼玛的,臭流氓!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傅总经理在追妻路漫漫的生涯上,总算是深深地体会到了,这句老话的无限威力了。只是对此,身为蓝雪狐仙的晓靖同志只想表示:卧槽,你特么的个死天杀,我就是想成个仙而已,你前世祸害我丢了成仙机会和千年修为还不够,今生我都已经转世投胎好好做人了,你丫的还要再来这么祸祸你姐姐我?!我上辈子没刨你们家祖坟吧?我记得我们上辈子没那么大仇怨啊?所以这位老大、仁兄、臭流氓同志,请您老自己主动点,麻利圆润地滚出去好伐?!我们不约!不约啊!只是当晓靖同志一面对这个表面正常、实则内里时不时被天道那个神经矫情的傻逼故意放水下来的各种坑姐的bug(那些重生复仇、借尸还魂、身带系统等一系列各种想要趁机搞事的bug女配时),晓靖同志顿时也就只想呵呵了。天道同志你出来,姐姐我保证不打死你!注1vs1,男腹黑女狡猾逗逼非傻白甜(绝壁搞笑甜宠文)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放射科小神医

    放射科小神医

    放射科小医生,不小心被闪电劈中,却因祸得福,获得神农氏系统,从此走向人生巅峰。
  • 过妻不候

    过妻不候

    他说,“漫漫,别离开我”。他说,“漫漫,对我笑”。他说,“漫漫,我爱你”,所以他看着她摔掉了他们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他好像喜欢上了装深情的那套把戏,看着她在痛苦中浮沉,要她坦诚对他的爱意。“先生,我的心好痛。”“嘘,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