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莘雪充耳不闻，拿着滴血的簪子靠近慕莘雨，墨色瞳孔中只有她一人的身影存在。
“大小姐，您快走，奴婢拦住她！”银霜扑到慕莘雨跟前，双手展开护住慕莘雨，声音止不住颤抖。
慕莘雨没有犹豫，提起裙角，抬起发软的腿从一侧离开，她一走，在场的丫鬟像是突然醒悟，失声尖叫，沉玉院瞬间成了一锅乱粥。
着急逃跑的丫鬟四处乱窜，不知谁狠狠撞向慕莘雨，将她推翻在地，带着污渍的鞋底踩在她白皙的手背，疼得她皱眉吃痛，眼眶里蓄着泪。
银霜大叫一声大小姐，冲到她身边扶起她，迅速替她擦干净手上的污渍，一转身才发现院里的人已经差不多走完。
慕莘雨躲在银霜身后，前一刻还趾高气昂的坐在梨木椅上，对清青的求饶当做耳旁风，把对慕莘雪的厌恶全部发泄在清青身上，此刻她像是过街老鼠，畏畏缩缩。
“滚开。”慕莘雪面无表情的说道，“不想死就离开我面前。”
银霜咽了咽口水，心里怕的要死，有一瞬间动摇，可想想她离开的后果，老爷夫人也不会放过她，只能强挺着，“大小姐几日后就要进宫，若是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二小姐觉得自己能逃得了吗？更别说只是小小丫鬟的清青，到时不止老爷夫人不会放过你，皇上太后也绝对不会轻饶。”
她说的的确有道理，慕莘雨躲在身后替她点头，可慕莘雪到底不是一个心善的人，举起手中的簪子，缓缓勾起嘴角，猩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面色惨白的慕莘雨。
踹开银霜，慕莘雪举起手里的簪子，猛然朝着慕莘雨的眼睛刺去。
“啊！”慕莘雨以为自己要瞎了，下意识闭上眼睛，发出凄厉的哀嚎。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只有耳边一阵风抚过，双眼掩面，缓缓分开两指，偷偷睁开眼，一根簪子赫然对着自己的眼睛，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贯穿双眼。
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尖锐的簪子，不停吞咽着过度分泌的口水，凉风一吹，背后阴嗖嗖的，虚汗黏答答的贴在皮肤上。
“今日的事我一定会加倍还给你，终有一天，你会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许是慕莘雪的眼神过于阴冷，慕莘雨已然忘了反应，轻轻颤栗，脂粉掩盖下的面容惨白无力，双脚趔趄，毫无形象的跌坐在地上，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冷汗直流。
她转身，清冷的背影孤傲，慕莘雨缓了口气，捂着心脏大口喘息，谁知慕莘雪突然转身，举起手里的簪子，狠狠扔向慕莘雨。
簪子越过她的头顶，刺在窗棂之中。
慕莘雨终于支撑不住，眼一番，身子软绵绵的倒下去。
在银霜的尖叫中，慕莘雪带着清青离开一团糟的沉玉院。
……
小丫鬟急匆匆的赶回墨雪院，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低头走到慕莘雪身边，哽咽道，“二小姐，奴婢已经请到了郎中，可门外的小厮们不让郎中进来，说是老爷吩咐的。”
“知道了，你先看着清青。”无非是因为慕莘雨的事，慕永昌没有直接惩罚她，却用另外一种方式让慕莘雪低头。
慕莘雪走出墨雪院，身上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慕永昌已经在碧桐院等着她了。
慕莘雨到现在还在昏睡，柳如美泪如雨下，哽咽声不绝于耳，哭哭啼啼闹个没完，无非就是说些责怪慕莘雪的话。
“好好一个人，怎么就成了这样，几日后就要进宫，若是耽误了吉日还怎么办？”柳如美自然希望女儿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对慕莘雨进宫同她一样，并不满意。
若是能借着这个机会推掉进宫的事，岂不快哉？而慕莘雪就是罪魁祸首。
“不过就是一个奴婢而已，是打是骂是主子的权利，清青是丞相府的丫鬟，难道雨儿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柳如美擦着脸上的泪，微微抬头，控制着脸上的脂粉不被泪水冲花，顺便暗暗瞥了一眼在一旁的秦姨娘，狠狠捏着帕子。
“夫人贵人多忘事，清青可不敢高攀丞相府。”她冷笑，在众人的注视下出现，眸眼凌厉，“清青是跟着我娘进府的，本就不是丞相府的丫鬟，也并无买卖文书，怎么就成了丞相府的丫鬟！”
“你娘进了慕家就是慕家人，清青自然也是慕家的丫鬟。”锐利的眉眼高挑，哪里还有一丝委屈。
“你们何时承认我娘是慕家的人？是我娘进府之时，还是生下我之时，又或者是我娘惨死之时，还请夫人与父亲提醒，让我细细想想，我娘到底是不是慕家人。”
林婉尔不过区区绣娘，容貌出众，被慕永昌撞见，起了爱慕之心，林婉尔自知身份低微，高攀不起，可慕永昌甜言蜜语，将林婉尔哄骗进府。
可进了府，一切都变了，慕永昌妾室不少，她不过是其中一个，柳如美手段颇多，联合其余妾室刁难林婉尔，好不容易生下的慕莘雪，可柳如美看林婉尔越来越受宠，把她推到池塘里溺毙。
慕莘雪冷笑，紧紧盯着柳如美，“我娘死了也不能入宗祠，就是因为在假山后发现了我娘与小厮的衣裳，便认定她与人私通，那时你不是说我娘只不过是个妾室，比丫鬟高了一等，不配为慕家人。”
这些话柳如美的确说过，纵然想解释，也是哑口无言。
秦姨娘悠悠一笑，举手投足之间带着幽香，“看来妾身也不能算做慕家人了，前些天妾身路过一处破旧的院子，意外看见里面有两位姐姐，询问过才知道是以前伺候老爷的妾室，不知妾身以后会不会也落到那种下场。”
刹那间，慕永昌猛然瞪向柳如美，冷声道，“够了，有口舌在这里争执，不如去看看雨儿醒了没有。”
他又看向慕莘雪，道，“不论如何，你还是做错了事，可你到底是我慕永昌的女儿，我也不会责怪你，所有的责任只能让清青来承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