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月说完话,显然没了方才的自信,她终归是怕了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怕他将所有成命收回。
皇帝听到秦观月的答话,竟下意识地瞟了几眼在旁的江誉歧,他站起理着衣袖,“你没那份能耐。”
傅行谦见皇帝要走,他也立即站起,偷偷用眼神提醒着江誉歧,让他千万不要还口。
江誉歧一看便知傅行谦的意思,即便没有提醒他,他也不会多说一句,绝不会让秦观月收到更大的伤害。
皇帝不悦的心情全挂在脸上,他下了台阶便转身出了殿,门外的李大监服侍他离去。
江誉歧扭头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无论怎么回想都想不起皇帝有找过秦观月谈任何的事,他被蒙在鼓里,问秦观月道:“你答应过父皇什么?”
“我答应过他,要好好跟着你,不给你找麻烦。”
的确像她所说的一般,皇帝让她留在江誉歧的身边安分守己,不得干涉他做任何的事,想来她是食言了,但那又如何,如今戚棠已去,江誉歧心中除了她秦观月,很难再有其他人了吧。
“哦……”江誉歧有些迟疑,又问了傅行谦,“许久不见先生了,怎么今日与父皇一道前来?”
傅行谦打量着面前的江誉歧,回想着方才皇帝得知他去寻秦卫,难免有些失望,但他并没有直接说出,而是问:“殿下可是瞒着老臣私自行动了?”
“您坐。”江誉歧扶着傅行谦,“先生是老师,我不会瞒着先生的。”
傅行谦有些惊讶,江誉歧极少在他的面前撒谎,这次不止端王的探子跟随他去了校场,还有皇帝的探子。方才是探子回来报的,岂能有假,江誉歧如此肆意妄为,果真是翅膀硬了。
“那为何方才去了秦氏校场?你不知道有其他人暗中跟踪的可能吗?秦卫即便与我们同路,殿下也不可只身范险,亲自去啊。”
“不瞒先生,我此番前去,是为了得到一个账本。”江誉歧毫不犹豫地掏出了账本,递给傅行谦,“这上面写得满是端王的可疑证据,有户部相辅,足以证明端王的在朝势力不小。”
“端王?”傅行谦思虑片刻,“端王近几日闭门不出,倒是几个辅臣时常进出端王府,并无他样。”
江誉歧知道,端王的辅臣自然与纪渊他们脱不了干系,今日他们发现了端王派出的探子,想必端王谋划已久,他闭门不出便是最好的凭证。
“那几个辅臣可有户部的?”
傅行谦回忆了片刻,“有三两个是,不过这几个都是丞相栽培的人,不可能全心助端王啊。”
康意环端着茶盏走至殿门之外,却发现傅行谦还未离开,心下想着他们一定在谋划什么计策,但她若在门外偷听,保不准会被发现,还是借机行事吧。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了进去,江誉歧刚要开口,见人来,又下意识地停了嘴,他抬眼盯着康意环,见是方才无礼的宫娥,但相貌却是出众的。
秦观月发现了江誉歧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宫娥,心里顿时不爽。
“先生是真忘了,纪溟丞相是纪渊的父亲,而纪渊又是明懿的丈夫,明懿可是端王的同母姊,丞相若有意协助端王,也不足为奇。”
傅行谦愣了愣,“那这账本……”
康意环就站在三个人的眼前,因为秦观月是站着的,所以她只沏了两杯茶,并稳稳端放到江誉歧和傅行谦面前。
江誉歧康意环的存在,而是斩钉截铁地答道:“便是他们暗中牟利的证据。”
秦观月一头雾水地看着傅行谦手中的账本,听不懂面前的两个人究竟是在讨论什么事情,不经意间反倒是康意环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人容貌不仅异于寻常宫娥,而且还神色怪异,按理说宫娥不该是她这幅做事的表情。
傅行谦翻了翻账本,还是有些不相信,“殿下何时察觉出此事的?这账本从何而来?可有其他人知晓?”
“端王护送太子妃回朝时便察觉到了,账本是我托明懿长姐偷的,暂时只有我们几个可信任的人知晓。”
秦观月听着有些懵,原来江誉歧想方设法要她支走秦骄,竟是为了从明懿那里得到这个有关端王牟利的账本。
傅行谦小心翼翼地将账本合上,再放进自己囊中,“此事断不可轻易上奏,待臣前去户部查探,再做定论。”
江誉歧见到傅行谦的举措,自然十分放心将账本交付自己的先生,“好,有劳先生了。”
“老臣告退。”
江誉歧扶着傅行谦出了殿门,并送他离开。
秦观月跟着他们出了殿门,阳光有些晃眼,她隐约之际仿佛看到有两个人缓缓朝承华殿走来,还有说有笑的。
江誉歧送走了傅行谦,返回到台阶之上,发现了秦观月的不对劲,“怎么了?”
“没事儿。”秦观月看清了那个领头的女子,“姬氏来了。”
“慢着点儿!”姬红竗指挥着身后的拂冬,“殿下,小皇孙的衣物已备好。”
江誉歧回头一望,只见姬红竗身后跟着一位宫娥,应该是她的婢女拂冬,她们手中皆捧着衣物首饰,显然姬红竗这次是下了苦心。
康意环也注意到了缓缓行来的姬红竗与另一个女子,她下意识地捂了捂囊中了药,一直在等行动的机会。
见此情形,秦观月可站不住,她走了过去,随意翻了翻姬红竗手中的饰品,一脸嫌弃,“姬昭训的动作,怎得如此迅速?”
“妾拜见太子殿下。”姬红竗浅浅一笑,“妾办事向来严谨,速度自然也是数一数二的。”
秦观月特地走到捧着衣服的拂冬面前,提着那件崭新的小绸子,左右打量一番,怎么都觉得不合适,“切,多谢妹妹好意了,本良娣会尽数带回,再好好查验一遍。”
江誉歧上前拽了拽秦观月,帮拂冬退下,“全部拿去明瑟宫让太子妃查验吧。”
“直接拿到我宫中便可。”秦观月不肯,“这么多物件,经手的人多了,不好控制。”
江誉歧知道秦观月的忧虑,但他绝不能表现出任何偏袒她的举措,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康意环一直竖耳儿偷听,终于让她等到了机会,“东宫有规矩,凡是后庭之物,都是要让太子妃过目的,巧言姐姐不在,就让奴来代管吧。”
秦观月不会为难江誉歧,只好答应下来,“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