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把话搁在这儿便背了手,转身而去,不听任何人出口辩驳。
诸人皆拜。
太子牵了九皇子随圣驾一同离去,根本不管秦观月何去何从。
见皇帝离去,大臣们纷纷有序离开,门外羽林郎也随之收兵,须臾之际,纪渊入殿而来,贴在端王耳边不知在报告什么。
秦观月的目光犹如惊雀回转一般,瞬间低头。
江誉歧看在眼里,却不知是因为什么。
见太子离殿后,江誉歧终于松开了戚棠的手,朝秦观月走了过去,试探地问了一句,“此行,该随我们走了吧?”
秦观月抬头望他眉眼,望不尽后生之路,尽管太子无情以待,她还是无法抉择。
秦卫立在一旁,等着太子的谋士尽数散去之后,才走了过来,“皇命已下,你必须服从。”
傅行谦见秦卫又与江誉歧走得近,他也围了上去,“此地不应是谈话之处,大家心里有数,何必再议。”
秦观月估摸着面前的几人已经达成了协议,只是自己不知罢了,奈何终归成了权势的交换品,奈何那旧时的少年郎……
她对面前所有人扶手微拜,面上带着笑,“观月从命。”
戚棠仔细打量秦观月全身,素妆却尽显如画容颜,衣袍华贵却多点闺怨,举止轻缓,笑得牵强。
江誉歧见此,反倒开怀舒心,他有意提高了嗓子,让旁人听到,“秦将军今日所言,本王已记下,请将军多指教。”
“多谢殿下抬举。”秦卫瞟了一眼一旁目光呆滞的戚棠,“微臣痴想,殿下善待侧妃。”
江誉歧抿嘴而笑,没答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秦卫见状,再向江誉歧微微一拜。
傅行谦搭了搭秦卫的肩,说,“太子多疑,不便多见。”
“诸位相聚,所谈何事?”
傅行谦话音刚落,从后脑便蹦出端王的声音,惊得他顿时闪到一旁。
江誉歧知道端王平日里极少过问他人之事,如今突然过问,必然有鬼,他趁机将秦观月拽到自己身旁,她也没拒绝。
“闲谈而已。三哥今日怎未领王妃前来?”
每当提及王妃,江誉淮总眉眼舒展,“今日她去锦铺采购衣物,万寿节将至,劳神挑选精礼。”
江誉歧扭头,眯着眼盯着戚棠,“你呢?”
这么多人看着笑话,戚棠没好意思,靠在江誉歧身后,小声嘀咕着,“我,我自然也有……”
江誉淮偷偷观察所有人的神色,后才拱手作揖,“既然无事,那多扰了。”
其余人全都回敬江誉淮,唯独秦卫只是俯身点了点头,见着江誉淮走后,大家才松了口气。
江誉歧又对傅行谦与秦卫作揖,后牵着戚棠也朝殿外走去,秦卫见状,立即提醒秦观月跟上去。
秦观月多少听说了些静王与王妃的事,他们从小一同长大,从共为孩提到连理成枝,感情非凡,自己又怎么能够,因此她走得慢,离他们有一段路。
江誉歧与戚棠一出殿门,便发现李雪月正领着许灼与几个宫娥在台阶下,许灼见江誉歧出了殿,他便去张罗马车。
他们下意识地迅速下阶,走到她面前。
“母妃怎于此,父皇方才已离去。”
“你父皇自有他人伺候。”李雪月话说一半,便见到秦观月后一步也走了出来,“母妃是担心你啊。”
“一切事宜都有傅学士教导孩儿,母妃放心吧,以后不会了。”
秦观月一步步从台阶上下来,看得李雪月越发揪心,毕竟这女人是从虎狼太子身旁过来的,谁也不知她能有什么坏念头。
李雪月轻轻伸了手,将江誉歧拉到了一旁,偷偷地告诉他,“莫要让这秦氏之女迷了心窍,棠儿已有近三个月的身孕,这事儿你还不知吧?”
江誉歧恍了神,下意识地转头打量了一眼戚棠的小腹,回过头来惊喜地摇了摇头。
戚棠见李雪月正与江誉歧说着话,把他开心得不成样子,她也没管,而是回头去看秦观月。
秦观月立在最后一节台阶不再往下走,她没办法预料这个往后的主母会如何问话,没想到戚棠却突然朝她伸了手,似乎是想扶她下来。
“既然殿下选了你,往后我自然也会好好对你,放心吧。”
秦观月搭了她的手,走下了最后一节台阶,盈盈而笑,“我本不愿如此,多谢王妃谅解。”
她们说话之际,许灼备好了马车返回礼明殿前,江誉歧也走回到她们身边。
他还是先牵起了戚棠的手,刚要走,回过头来想伸另一只手去牵秦观月,又立马反悔,还是离开。
秦观月并无任何波动,只是对着李雪月微微一拜,然后提了裙褶跟着上了马车。
她上了马车,还未坐稳马车便突然移动,惊得她一下按到了马车窗棂,江誉歧也只是盯着她看,直到她重新坐稳。
许灼坐在外头架着马,行得很慢。
戚棠看着秦观月,才发现她竟连个婢子都不曾带,只身一人,还不受江誉歧待见。
她晃了晃江誉歧的手,暗示他去向秦观月问候一句。
江誉歧瞟了一眼秦观月,回神抓紧了戚棠的手,笑得十分开心,他说,“母妃都告诉我了,你真自私。”
“我……怎么了。”
江誉歧指着她的肚子,阴险地笑着,“我还纳闷你肚子最近怎么有些不对劲,想着你准是又跑出府偷买糖葫芦吃,原来是……”
“臭阿歧,自己没发现,还需要母妃提醒,你说的过去吗!”
“呦,害羞呢。”
戚棠刚想伸手去掐江誉歧的脸,却察觉秦观月正坐着看笑话,这才猛得收了手。
“本王妃,从来不与无知之人计较。”
秦观月望着他们两个,虽说谈不上任何情绪,但真羡慕如此纯情,打闹说笑,共赴荣华。
她贴窗坐着,没多久马车便停了。
许灼伸了手进来,掀开了帘子,“殿下,到了。”
江誉歧先跳下了马车,见巧言正立在门外等候着,他挥手让巧言过来,然后亲自细心地将戚棠扶了下来。
秦观月等着戚棠下马车之后,才探出了头,抓着繁琐的裙褶,刚要下马车,却发现一只大手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我扶你。”
她抬头一看,是江誉歧,他眉眼冷淡,再也找不到那日牢狱外的面容。
尽管江誉歧这样做,她还是自己下了马车,理了理衣裙,对他微微一拜,“我入府,纯属赎罪,若静王能懂失姊之痛,请允许。”
说罢,她入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