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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吃鸡蛋的姐

我比姐小四岁,整个童年是趴在姐的背上度过的。姐姐让我回忆的事很多,但是,最让我不能忘记的是姐不吃鸡蛋。

我家兄弟姐妹多,经济条件差,在那抓政治的年代里,艰难程度尤为突出,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年到头总是为生存而忙碌。那时,庄户人家都养几只鸡,你别小瞧了这几只鸡,那可是家里的银行,将下的蛋卖掉,买油盐酱醋柴的钱全靠它。因此,不到特殊时候,是不允许我们吃鸡蛋的。只有过生日,打破头,得了病才能吃到一至两个鸡蛋。那时,我为了吃上鸡蛋,有时不惜装病或将头弄破。

记得有一年夏天,姐带我到外边玩耍。突然,下起了大雨,姐拉着我向家猛跑,因为只顾我未留心脚下,姐一下子摔倒在地,前额立时血流如注。姐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拉着我跑回了家,弄得满脸满手都是血,把我吓得直哭。母亲大惊失色,急忙抓来一把白面捂到了姐的伤口上,又用布带缠住,还给她煮了两个鸡蛋让她吃下去。

姐接住母亲剥好的鸡蛋,咬了一口细细地品尝着。不懂事的我看着姐姐手中的鸡蛋,真是羡慕极了,我吞了一口涎水说:“好吃吗?”姐一愣,没回答,但停止了咀嚼。待了一会儿,姐直吵肚子疼,她对妈说:“我不能吃鸡蛋,吃了肚子疼,让小弟吃了吧!”我暗暗地为姐不能吃鸡蛋而庆幸,于是,迫不及待地接过鸡蛋,一口一个吞到肚里。

从那时起,姐不再吃鸡蛋,此事在我脑海里也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后来,姐出嫁了,我也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娶妻生子,整天忙忙碌碌,很少见面。突然有一天,外甥打来电话。告诉我,姐得病住院了。我马上驱车前往,看着姐满头白发,满脸的皱纹,佝偻的身躯,我心里一紧,这就是看护我长大的姐姐吗?我找到医生请求用最好的药,不惜一切地治疗,花钱多少没关系。医生说:“是癌症,没法子,趁现在还能吃,多吃点好东西养着吧!”听了医生的话,我的心酸楚极了。回到病房,我安慰了姐几句,然后问:“想吃点什么?我给您弄去。”姐说:“别的不愿吃,就是想吃点鸡蛋。”我一愣,以为听错了,这时外甥从外边端来了一碗鸡蛋,看着姐香甜地吃着鸡蛋。我纳闷地问:“您不是不吃鸡蛋吗?”姐细声细语地说:“傻兄弟,那么难的日子,哪允许我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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