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谁?青禾来不及细看,却听身后鹿儿“哇”的一声大哭,原来这丫头刚刚已经被吓傻,这会才回过神来哭了出来。
青禾随便安慰了她两句便抬眼外看,见那崔羽三人正向那白衣男子单膝跪地抱拳行礼,然后那白衣男子便与他们说话,仿佛是在嘱咐他们什么似的。
此人是谁?青禾慌忙跳下马车想看个明白,却见那人带着一面银色的面具根本无法辨识,唯有一双清澈的眼睛流露在外,其眼波流转之时,眼神格外冷冽。
青禾张了张嘴,想问问这白衣公子究竟是谁,她好日后报知公主,今日被何人救了性命。可不知何故,也许是被那白衣青年偶尔瞥过来的目光震慑,她嗓子仿佛被塞了棉花似的,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那白衣男子嘱咐完后,朝马车看了一眼后便径直离开了。
崔羽三人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便驾着车马继续前行。
一切都恢复到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众人历经生死,此刻都默然不语。唯有马车滚滚向前。
又行得几个时辰,天色渐暗。马车在一座宅子前停了下来。崔羽轻叩房门,那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一青衫仆童,崔羽与那仆童交谈了几句,也不知他们都说了些什么,那童儿便领了他进去。不多时又有年轻仆从走出,指引了他们马车从一侧门入院。这宅子好大,从外面看起来不易察觉,而车马进去后却行驶了许久,青禾只依稀记得经过了花园、树林、长廊又拐入另一座院落后走出又经过一片水池、草地、树木……最后终于停在了一座小小的院子里。
青禾觉得自己被绕晕了,如果让她自行离开,那她一定走不出去。
有女仆来接引她们。青禾同了鹿儿安顿好月依后,呆呆的对坐了一刻。又有两位秀美的女婢为她们备下了丰盛的菜肴,青禾与鹿儿吃了一些,只感觉入口十分甘美,但与平常所食却有不同,而这些灵童秀婢们穿戴发髻也与她们往日所见不同。
这是那?她们是谁?青禾已不想再去过问,既然是崔羽将军安排的,那定然错不了,也许他们是他和萧公子的朋友吧,还有那白衣青年应该也是他们的朋友,既然如此,那他们都是公主的朋友了。
如今在这里应该很安全,这宅子如此神秘,就算敌人来了一时也难以找到她们的所在。他们还会来吗?大汗和可敦娘娘还会继续派人来追杀么?今日那白衣公子没有留下活口,不知他们几时能得知追杀失败的消息?青禾再次紧张起来。她强自镇定心神,又开始向长生天祈祷起来,公主你快快醒过来吧,婢子再也受不了了……鹿儿见她如此,也跟着她一起祈祷,二婢双手交握贴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十分虔诚。
又过了几日,月依面上的伤痕已完全消退,容色也愈发光彩照人尤胜昔日。只是依旧沉睡未醒。青禾同鹿儿愈发用心,除了日日精心照料月依的起居外,一得空闲便虔心祈祷,只求她早日醒来,恢复昔日精神。
这日,青禾同了鹿儿在院中伺弄汤水,鹿儿将熬好的参汤盛入银磁碗中,青禾用托盘托了,蹑手蹑脚的来到月依房中。她一进门,便见月依床前站立着一道人影——竟是那白衣公子,只见他依旧戴着银色面具,双眼默默的看着床上甜睡的月依。
青禾一惊,差点打翻了托盘,那白衣公子听到声音,一闪而过,竟已走出房门,眨眼不见了踪影。青禾目瞪口呆,好快的身影,这人究竟是人是鬼?是人就没有这么快的。
青禾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端了参汤来到月依身边。她用银箸盛了一勺汤正要给月依喂下,却见月依正眼神清亮的瞧着自己。“公主?”青禾惊喜异常。“公主,你醒了,太好了公主,你终于醒了。”青禾喜极而泣。却听月依平静的问她:“刚才那人是谁?”
“公主,公主你真的醒了?公主你还问我话了?…..”青禾一边拭泪一边道:“公主你说的是那白衣公子么?婢子也不知道,婢子刚想问他姓名的,可是他已经走了。”
月依自言自语道:“好快。”青禾道:“是啊,好快,那公子好快的身手,婢子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月依这才抬头问她道:“青禾,这是那里?”青禾泪珠滚滚而下,哽咽道:“公主,你真的醒了,竟然知道婢子是谁了……公主,婢子好开心,感谢长生天……”青禾无语轮次的说了半天,见月依还等她回话,这才略微收敛心神,将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都细细的说给月依知道。
月依沉默了一会儿道:“今日我醒来的事,你暂且不要告知任何人,包括鹿儿。”青禾不解道:“公主,这是为何?”
月依沉吟了一下道:“如今我们在明,敌人在暗,而萧喆的意图也一时难以琢磨……我便继续佯装下去,这样无论是我们的敌人还是朋友都会慢慢浮出水面。”
青禾点头道:“公主说的有理,那你这些日子……什么时候醒的?”
月依摇摇头道:“也没多久,那日树林大战之日我就醒了…….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我对那白衣男子的身份……罢了,害你和鹿儿白担心了这么久……不过,这事不能告诉鹿儿,她还太小,你平日里多宽慰她,只要你能稳得住,她就不会失了方寸。”
青禾赶紧道:“公主,如今婢子知道你好了,什么也不怕了……”月依道:“也不要表现的太明显,还是偶尔装作担心的样子,崔羽那帮人,最重要是那白衣男子十分警觉。”青禾楞了楞道:“那白衣公子……”月依点点头道:“是呢,他来查看过我两回,但我为了表现自然而且他又戴着面具,所以一时不敢仔细打量,不过我有感觉,他一定是我认识的人。”青禾道:“公主,他那日舍命救你,总不该是坏人吧?”
月依笑了笑道:“好人坏人那能一概而论?这一刻是好人的下一刻因着环境心态的变化说不定就变成了坏人…….当日我曾捉拿过那五皇子萧喆,也没见他身边有如此厉害之人,既然这样他那日为何轻易就束手就擒?连日来我想了许久,总觉得这事不会那么简单。而且父汗母敦为何如此恼恨于我?归根结底也是因此而起,若不是我当日出头冒尖,只怕便没有今日之祸。”说完又道:“父汗不会仅仅因为我不能去和亲便要了我的性命,毕竟我是他亲自册封过的,就算看在怀宇王府的情面上,更何况对他来说我总还有别的用处,随便嫁个臣子将军也能替他和大王兄笼络笼络人心。算来十分恨我的应该是母敦,我几次坏了她的事,已让她觉得我跟她不能同心,如果再不能和亲远嫁留在柔然就会威胁到她的势力,可是她只管内围,这些年来又被月然长公主长期压制,所以手上并无多少实权,三王兄虽有一部分护卫,但也无如此实力一路追杀我们到这里。那究竟是何人在与她合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只怕柔然会风云不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