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兄微微一笑,说道:“妹妹,你和英白的感情,真是羡煞旁人,他曾为你不顾性命,数度生死,更是因为误会而自伤性命,如今你又为他而寻死,既然你们连性命都不要了,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况且你们既然大难不死,那就证明你二人缘分天定,虽然要多些磨砺,但结局总会是好的。所以妹妹何故忧心?静心以待自会花开。“说完又摇头叹息一声道:“至死不渝的感情,世间男女无有不羡。但凡世人有一丝仁爱之心,都会成全你们的。”
尔荣烈冷笑一声,讽刺道:“三王子胸怀真是广阔,可惜你身在北国,纵有再多的仁爱之心也施展不出,你难受否?”
阿拉龚面不改色,平静说道:“所谓仁爱,不过是指世人有善念,常怀怜悯之心,尽自己所能帮助影响身边之人罢了。在实际生活中,各人能力有大有小,际遇也千差万别,但只要尽心竭力,以自己最大的能量去帮助他人,成全他人,也就够了,因此我虽在北国,但做好自己,不用他人为我操心,若有机缘帮帮他人,说说话安慰别人,指点别人,凡事尽力,尽心,那也就算做到了仁爱,也就无愧于心了,又何必一定要区别身在何处呢?”
尔荣烈冷笑不语,脸上的杀机一扫而过。
月依知道三王兄眼下的处境已十分艰难,当初送他到北国,原本想着有长姊照拂,他在北国至少安全无虞,可是现在她才明白,别说长姊现在能力有限难以控制局势,就算她有这个能力,只怕对三王兄也不会上心的,不过是偶尔做做样子,以堵悠悠众口罢了,如果尔荣烈真的杀了他,恐怕长姊明面上会流几滴眼泪,但实则暗地里不知何等开心呢。
月依划开一块糕饼,亲自捧给尔荣烈和三王兄,又为他们斟满美酒,举杯道:“二位都是人中龙凤,今儿元宵佳节,能得两位兄长相伴,真是生平难得的快事。人生在世浮浮沉沉,今儿我们能在此相聚,那还不知是修了多久的福分才换来的呢。所以妹子今晚对月相邀,同了两位兄长共饮此杯。”说完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阿拉龚和尔荣烈也都满饮了此杯,气氛总算得到缓和,月依便说些其他话题来闲聊,又说了一些以往在柔然的趣事,三王兄不时附和,尔荣烈也觉得十分有趣,她不敢再提及自身处境,唯恐一时不慎给三王兄招来杀身之祸,初时的种种设想也告诫自己全都收了回去,三王兄自顾不暇,又那有能力来相助于她呢?如果到时候事没办成却反而让三王兄白白送了性命,那可大大的不妙。想来父汗和她当初的设想,北国既又长姊相帮,他们又将六皇子元牧扣留在了柔然,那么三王兄在北国定时全然无虞的。可是谁能想到,此刻北国已被尔荣烈所窃,他怎么会在意元牧的生死?所以三王兄眼下跟她一样,同为鱼肉,只等着那把刀落下而已。
可是父汗和大王兄此刻完全不知道北国的真实情况,月然长姊虽跟他们保持了联络,但是她的话不尽不实,父汗和大王兄都是比蒙在鼓里的,如果他们得知了真相,至少不会完全不顾他们二人的生死吧?
三人一边畅饮一边谈笑风声,画舫轻摇慢走,不知何时已到了湖心。月依见窗外月光皎洁,便邀了三王兄和尔荣烈一起来到舫前的一个小甲板上,重新布置了酒菜,三人一边赏月一边饮酒,倒也觉得十分畅快。
月依虽表现的十分开怀,但实则心中焦虑苦涩,她有一刻的冲动,恨不得立刻投入这湖水之中,如此一了百了,再无牵挂,
可是她也清楚,如果她此刻投湖,不但难以如愿,只怕会彻底激怒尔荣烈,她从此再无机会外出也罢了,只怕三王兄和她此回从柔然带来的人都难以有幸。
湖中画舫、小舟、豪华的船只越来越多,她知道无论如何的盛世繁华,那也无人能救她一救。
突然,她灵机一动,对尔荣烈婉言道:“王爷,你今儿说要带我去‘云熙寺’可否作数?若能作数什么时候成行呢?我想和王兄一起去给父汗母敦祈福,好歹尽一点为人子女的孝心,万望王爷能够体贴成全。”说完,盈盈一拜。
尔荣烈投一回见月依对她如此温柔和顺,心中不甚欢喜,虽然他心知肚明月依是为了阿拉龚的缘故,但还是忍不住窃喜,好,如此甚好,只要她在意关心的越多,那么自己就越发有把握,她是飞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的。
尔荣烈呵呵一笑,慷慨道:“既然依儿有雅兴,那么择日不如撞日,我们明儿就去‘云熙寺’进香!”月依虽恨她言语轻薄,但此刻危墙之下,她不得不选择隐忍。
阿拉龚早已了解月依的一番好意,他微微皱眉,却也不得不沉默以对。
三人接连饮酒,此刻都微有醉意,忽然,月依见一首三层楼高,装饰的锦绣华丽的画舫缓缓而至,月依忍不住惊奇道:“何人如此豪阔?刚才我在湖边,可没见过这等漂亮的大船,这定是谁家私人所有的,真是奢靡啊。”
尔荣烈怒气冲冲的对站立身侧的侍卫道:“什么人这般骄奢?着人去问问?看我拆了他的鬼画舫,看他还能不能威风招摇?”说完转过头来对月依道:“依儿,你放心,既然你喜欢,明日,就明日晚上,我们再来游湖,我定会为你准备最最豪华的客船,今日是我仓促了,不过俗话说的好‘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我北国的灯火明日还会继续,明日我们从这湖中顺着洛河方向游去,游的远些,也更好玩些。”说完,竟伸手过来握住了月依的手,但觉触手滑腻,柔若无骨,但见月光之下,月依的容颜更甚往日,宛若神仙妃子,就是广寒宫中的嫦娥仙子也比之不过,不由得神魂俱醉,情欲中烧,恨不能立刻搂了眼见的人儿颠鸾倒凤,席枕而眠。
月依见他神色,恨不能立刻拔刀相向,忽然从那画舫中传来几缕歌声,月依听得为之一振。南国,南国之音,那画舫中会是何人?是不是萧喆?如果他此刻再,那么一切就拨云见日了。
果然,尔荣烈刚刚排除的侍卫回来回复道:“王爷,那画舫的主人是南国的一位富商,据说是个风流公子,一贯最喜招摇,不过他已有些日子不在洛城了,不知何故今儿竟会在此。”尔荣烈道:“既然他如此张扬,那你们就过去打打秋风,杀杀他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