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钱,必须还钱,我家涛涛就等你还这一万块钱买车呢?”一个尖锐高昂的女声吵醒了梦中的梁非凡。
梁非凡此刻只觉得头疼欲裂,浑身烫得像是要燃起来了一样。
他大汗淋漓地从床上坐起来,感觉浑身都发沉。但房门外那些声音继续刺激着他的耳膜。
“我家的钱也不能不还,你们不能光还燕子家的钱!”
“就是,要还就一起还了,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我们已经宽限你们好几年了!”
这时候又传来两道弱弱解释的声音:
“我们一直在还钱啊,可我跟老实每个月加起来的工资不过才两千多,要拿出一千多出来还债已经是极限了,让我们一次性把钱还给你们,我们也没钱啊!”
“是啊,当时非凡他爸生病,找你们借钱也说好了,不催债,让我们有点就还债,一直到还完即止,利息也是按银行的利息给的!你们再逼,把我们卖了也不值那钱啊!”
听了这话,要债那一方更生气了,她们吼道:
“当时我们好心,谁知道你们一拖就好几年还没还清?”
“听说非凡那小子在五中每个学期都有五千块奖学金,怎么不见你们拿出来还啊?”
“非凡的钱要存着他上大学的,要不然到时候他考上大学,我们拿不出学费怎么办?”
“正好,拿不出学费就出去打工赚钱还债,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
梁非凡头依然痛着,同时,他的脑子里涌入了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他像走马观花似的浏览完了这个跟他同名同姓,只有十几岁少年短短的一生。
他记忆中,少年才七八岁的时候,家庭还是非常和睦的,虽然不富裕,但是很温馨。
一切的悲剧都要从少年的父亲检查出肝癌晚期那时候说起。
少年父亲脸色蜡黄,越来越消瘦且时常呕血,到医院检查发现竟是肝癌晚期。
梁老实老两口不能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发生,坚持要送儿子进医院进行治疗,少年母亲看丈夫因为在医院每天都要支出两千多治疗费,眼看家里积蓄也告急,提出外出打工赚钱。
梁老实两人同意了,他们还去能借钱的亲朋好友家借出了十万块,但三个月后他们的儿子还是死了。
少年一直记得他爸爸死之前在医院里对他爷爷说的那番话:
“爸,我不想治了,我觉得这化疗对我好像也没什么用处,拖了两个多月,家里欠了不少钱吧!反正我也要死的,但我死了还让你们欠一屁股债,你们怎么还,非凡他还那么小,以后怎么过?小红出去也就第一个月寄了一千块回来,后来再无音信,我不怪她,只是,你们不能再填这无底洞了,要不然,将来你们怎么生活?”
梁老实两口子,无奈从医院将已经形销骨立的儿子接回了家,不过几天,少年父亲的病情就极速恶化去世。
之后他们一家三口就开始背负着对他们来说巨额的债务生活至今。
少年中考后,因为成绩被特招进了五中,学杂费全免,只要能保持全市联考前三,他的学校会每学期奖励他五千块,为了那五千块,他拼命学习。
他的智商是不低,但想要保持住学霸的人设,他的勤奋值一点不比他的智商来得少,毕竟这世界人外有人,全市前三的压力并不小。
这也导致他除了学习,平时没有一个朋友,表现得很高冷的样子。
因为他外形好,学习也好,人又高冷,让学校的很多女生发疯似的明恋暗恋他,引起了学渣李勇的不满。
李勇是五中的校霸,因为家里有钱,手下号召了一批跟他一样的学渣,长期欺凌弱小,只要他看不惯的人,他就要让他的小弟们霸凌那人。
当学霸遇上校霸,学霸悲剧了。
这一次少年被淹死,躯壳莫名被梁非凡占用,也是因为校花韩语柔当众表白少年,被少年拒绝,而暗恋校花的李勇看不过眼,找人将少年引到市中心的公园,将少年推进公园的池塘里,少年不会游泳,足足在水里扑腾了一分多钟,窒息而死,才被公园的人救上来,变成了此刻的梁非凡。
梁非凡心中五味陈杂,自己这是穿越了?
此时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刺激着梁非凡,梁非凡用手摸着自己发烫的额头,想着,如果再不治疗,他恐怕又要死一次了。
他走出这狭小的卧室,大吼着:“别吵了!”
梁老实见自己孙子满脸潮红地走出来,忙上前扶着他:“你发烧了,身上好烫,我们去诊所看看!”
梁非凡阻止了他,继续对着那些停下争吵的亲戚们说道:
“半年,再宽限半年,我们一定会把所有欠你们的钱还清!”
听了梁非凡的话,那些人并不相信他一个毛头小伙说的话。
“呦,半年还清,你拿什么还?大人说话小孩儿插什么嘴,你们不会是打着半年之后再半年继续拖欠着吧!”
梁非凡身体实在难受,他从来没受过这种气,只冷冷地看着他们:
“我说半年就半年,如果半年没还清,把这房子卖了也要凑钱还给你们!我说话算话!”
梁老实听了忍不住提醒梁非凡:“非凡!这半年时间真的不行,房子卖了我们到时候住哪儿?”
梁奶奶也说:“最多三年,我们就能还清了,半年真的太赶了,上哪儿弄钱去?”
那些亲戚看着他们三,嘲讽笑道:“我就说,当时就不应该把钱借给你们,真是欠钱的都是大爷!”
梁非凡对两位老人坚定道:“爷爷奶奶,信我,半年,也许要不了半年,我们就能还清。”
接着他又对那些催债的人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说好的让我们慢慢还钱,突然又催起了债,完全不顾我们亲戚间的情谊。
你们明知道我爷爷奶奶年纪一大把,也没什么太大的赚钱能力,又失去了自己的独子,还忍心这样上门催债。简直是催我们一家去死!
我也感谢你们当时愿意出手救急,但这些日子你们摸着你们的良心说,你们真的紧急缺我们欠的这几百块,一两千吗?
最多的是燕子婶家的一万块,你放心,我梁非凡虽然年纪小,但我爸死了,我爷奶年纪大了,我就是我们家的顶梁柱,绝对说话算话!”
听着梁非凡这一连串的话,其他人面色难看,有羞愧,有愤怒,有不堪。
“好,既然你说半年,那就半年吧!只是到时候还不出,就别怪我们不念亲戚的情分!”燕子看着他恨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