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召都。
“帝~临~”
随驾太监一声长呼,让嘈杂的朝殿之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唔~唔~~”
金龙大殿上奏响了庄严的宫乐
当今召帝安惠,身着紫金九龙披,头戴白玉龙髯,在众宦官与宫女的簇拥下,从大殿左侧的龙桥上缓步走到上大殿的至高处的龙椅前,在百花屏扇后,几个宫女提着龙袍的下摆,随着安惠帝一齐转身面向了群臣。
两旁宫女用香炉在龙椅上熏上了一圈后,安惠帝这才坐下来。
“吾帝万寿,圣威天下。”
安惠帝龙椅座下,百官纷纷行跪礼以迎帝临。
“平身~”
朝堂上官员们熙熙攘攘的站了起来,其中不乏有年过六七十的元老,需要在身边的其他官员的搀扶下才能站了得起来。
“焚香!议事~”
传话太监在文武百官都起身立好后,就高声的宣布今日的朝议开始。
然后又边的几个侍女开始有了动作,一人将装在锦盒中的一炷细长的议事香点燃插在了香炉之中。
议事香刚一被插上香炉,百官之中就有一人走了出来。
“臣,司律司司丞王姚,请奏!”
安惠帝平视朝堂正中间行礼的王姚,手上做了个手势。
“准言!”安惠帝身边的宦官则领旨口乎。
虽然安惠帝准许王姚奏言,但目光并没有看向王姚。
“禀陛下,郦州牧谭沅一案,司律司已下结论毕案。郦州牧谭沅一系官员,于郦州昭阳郡,赡养私兵,贪污者巨,且有结党营私之实,谭沅及其一系官员皆有事实。按律其一干人等罪可当诛,抄家充库,三族当发配边关,七世不可为官,望陛下定夺。”
“允!按国法处理便是,朝退之后程一份文书上来,细说其罪!”
“陛下,属吏司丞余密,请奏。”
“准言!”
还不待王姚退回原位,余密就已经站出来了。
“陛下,谭沅一事不可过早下定论。臣司职责,监察百官,但此事并未行走属吏司。从将谭沅送往召都到下次定论不过匆匆十日而已。以臣看来,不过是某些人在排除异己保全自己的官帽,还请陛下明察。”
“余卿?”
“臣在!”
“你可知为何,这件事没有通过,属吏司?”
“臣不知。”
“这是朕的旨意,是朕传旨,通知司律司带兵捉人,秘密带回召都审问,是因为……”
“儿臣,启奏”
安慧帝还未说完,大皇子屠黎便直接走到中间,行了跪礼。
“父皇,儿臣以为,谭沅案确实是不可为。据儿臣所知,郦州牧谭沅,其人治洲之策颇为高妙,前旱涝年间,郦洲所在受灾最重,但损失却不是最大。州中流民也远远低于邻州,正可谓治地有方,乃是国家栋梁。怎么会有贪污之罪,更莫提结党营私了。”
“屠黎,你可知谭沅身世?”安慧帝压着火气问着大皇子问题。
“郦州世家大族之后,前朝三朝元老谭墨之孙。”大皇子屠黎毕恭毕敬的回答着安慧帝的问题。
“世家大族啊,好一个世家大族啊!”
突然安慧帝眉目间露出了凶相,突然拍案起身,身边侍女连忙上前提起龙袍裙摆。
朝堂众人皆是躯体一震,不少人已经颤颤巍巍,不敢发声。
“好一个世家大族,这一个个的所谓的世家大族,那个不是吞金的猛虎,有几个不是天下的蛀虫。”安慧帝突然迈步向前。
早在安慧帝站起来的时候,太监们也已经将安慧帝面前的案桌给搬到了一边。
“你以为这个谭沅是什么好人,还治地有方?”安慧帝很是生气的指着大皇子屠黎说道。
“郦州牧谭沅,其家族家财巨富,拥良田万倾,黔农近千。丁仆三百,皆着有甲胄。你可知,这私屯甲胄已经是屯兵之罪,他还想让家仆着甲演兵,早已犯了死罪。”
“不仅如此,与其一干人等,在家中都存有百十甲胄,这难道不是结党营私,以谋兵变?那你说还要什么才要定他的罪,我念他散财救灾,没有诛他三族已经是对得起他了。”
安慧帝叹了口气,坐回了龙椅上继续说道:“你尚年轻,不要被妄臣迷惑了。”
安惠帝这一幕,可谓是收放自如。
“陛下!此中定有误会,我司监察百官,对于谭沅也有过监察,怎么能出现如此大的纰漏,陛下居于召都,定有人伪造证据,骗了陛下您。”余密依旧不愿意相信在属吏司的检查下,依旧会有这样的大事发生,更何况郦州是自己的家乡所在,自己家族就在郦州夏阳郡。如此重大的事,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
“好了余卿,不要再说了。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请陛下明示!”余密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族也在此案中列名。”
“陛下,冤枉!”
安惠帝一言,使余密只敢跪伏于地,全身竟然不自觉的在颤抖。
安慧帝此言一出,殿上百官也纷纷交头接耳开始细声议论了起来。
“静!”见杂音愈重。传话太监长呼一声,殿上才重新安静了下来。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此事臣未有半点风声。若是知道有此一事,我早就将谭沅弹劾,不会有半点包庇。”
“那朕问你,你在任见,查过几个案子。”
“案子?……婉州耽禹徇私舞弊案,军械司将蓝渊私售军械案,司教右丞科举舞弊案……大小十余宗,陛下问臣有何意欲?”
“余温可是你族叔?”
“禀陛下,正是臣的族叔,官拜农牧司吏文笔一职,不过在去年因为为官腐败,被臣送上了司律司。”余密突然恍悟。
“余卿,你连自己族叔都不曾放过,你家族怎敢与你相通?”
“陛下,我…”
还未等余密说完,传话太监就高呼道:“香尽,退朝!”
“好了余卿,有你也是大召之福,你放心,你族干预此事的并非你的血亲,你大可安心,我不会降罪与你。”
说完安慧帝便起身,往着大殿右侧的龙桥走了去。
等到安慧帝走出了大殿后,殿上的众臣便纷纷结伴往外退了出去。
此时余密才站了起来,此时的他浑身颤抖,感觉有些头晕目眩的,走路都不太稳定。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族人也会参与此事当中。
殿外,余密看着自己手中的管帽,总觉得它在自己头上已经待不了多久了,他并不是担心自己的仕途,而是因为属吏司的官职原因,在朝树敌太多,一旦丢了这官职,恐怕自己还有自家族人以后都再难立身了。
“余司丞,不觉此事蹊跷?”
余密抬头看向了说话的人,余密有些惊讶,此人正是王姚。
“不知王司丞何意?”
“余司丞不要惊讶,此案虽说是我主审的,但是太过玄妙,我不像你敢直言陛下。”
大殿不留人,余密与王姚一边往宣门外走去一边小声的说着话。
“请王司丞明言。”
“也请借一步说话”